“知道了,”许双婉放软了身段,没顶上去,点点头,在他脚上拍了两下,“下次不了。”
“他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宣仲安先没说话,过了一会,他看着放在她腿上的两只脚,沉着脸道:“他是个好色的,想来也是个惯犯。”
他朝她看去,“这事你别管,我会处理。”
“诶。”
宣仲安把桌上最后还放着一张红色喜帖拿了过来,撕作了两半,扔在了地上,他垂眼看着一地的纸,过了好长一会,他才叫了她一声:“婉婉。”
“诶。”
“嫁给我,你后悔过没有?”
“没有啊。”
宣仲安抬头看她,见她脸色温柔,连眼睛也如是……
她常年都是这个样子,很安静很温柔,很少有特别高兴的时候,但是不高兴的时候也很少,连叹气都叹的很轻,要是想哭,那她就会躲着了。
宣仲安曾以为她很不幸,不幸生在了许家,不幸嫁给了他。
但,她身上的温柔都是真的,安宁也是,夫妻久了,他也才知道,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
想努力的事没有去努力,想成为的人没有去成为,那于她才是最大的不幸――但她说她没有,她想努力的,想做到的,都已竭力而为,因此心中皆是坦然,也就没有什么大喜大悲了。
“以前呢?”他又问,“以前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一个什么人?”
“想过。”
“什么人?”
“嫁给一个知礼懂礼的人。”
“就这样?”
“就这样。”
“是吗?”
许双婉见他不信,微笑不了起来,“这样已经就很不容易了,知礼就已立,知廉耻懂善恶,但说易行难,又有几个能做到的?”
能做到的,就已是圣人了。
“不过,后来又变了。”她又道。
“哦?”
“后来就变成了一个能活下去的,稍微能懂点礼的人就好。”许双婉低头在他的脚背上碰了碰,直起身来欢喜地看着他,“后来嫁了人,就这般想了。”
宣仲安忍了又忍,才把嘴角的笑忍了下去,瞪她:“胡说!休要骗人!”
许双婉起身,拉他,笑着道:“回去睡了。”
宣仲安哼笑了一声,先是没动,后面还是起了身,拉着她回去了。
只是这一夜,他到底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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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王的事,许双婉交给了她家长公子后,她就暂时没过问了。
过了几天,她听说观王被传不能人事后,也是有点好笑。
但死去的观王妃娘家,还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许双婉知道后,也是笑了笑。
她不是第一个为家族牺牲的女子,而那位嫁给观王妃的姑娘,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前太子妃的很多话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惜,她不是真的那么想的――许双婉很清楚,前太子妃本身就看不起像她这样的女子,觉得她们也不过是个东西。
这厢春闱已经开始要考了,许双婉也收到了很多家邀她去作客的帖子,她挑来挑去,挑了去龚家。
龚夫人知道她要来后,笑得合不拢嘴,跟龚小妹道:“你瞧瞧,还记着我呢。”
龚小妹见她喜上眉梢,连忙道:“那婉姐姐来那天,咱们家多添几个肉菜?”
“几个哪够,”龚夫人白了她一眼,“我下单子,你等会跟你二嫂带人去买齐。”
“您豪气!”龚小妹夸她娘。
龚夫人又白了她一眼,随后又道:“她知道我们家现在怎么个情况罢?”
“知道,您就放心好了。”
“我哪有不放心的?”
龚夫人说归是这般说,但等许双婉那天只带了几个仆从,带了几份小礼来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她怕人多,宅子装不下,也怕礼多,等会不好回。
龚家虽穷了,但也不是死皮白赖的人家,哪能一点体面都不讲?
许双婉来了之后,见龚家二嫂都下厨去了,叫采荷也过去帮忙。
龚家现在是有点难,尤其回京把该置办的都置办上后,这下说是一穷二白也不为过了,这还是吏部那位尚书见他家不易,给他家送上了半年的俸薪的结果,要不然,龚侍郎大人上朝进堂办公坐的轿子都没一顶。
龚家的下人倒是还有着不少,都是不肯离东家去的家中老人,也是有七八个,有些在龚家得不了几个钱的,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