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问他:“那肖大人还在为难你吗?”
“不为难,”宣仲安面无表情地道:“就是时不时管你夫君要点银子花,跟我户部是安在银矿上面一样,你回头朝他收媒人礼,少了绝对不要伸手接,知道吗?”
许双婉笑着点头。
宣仲安摸着她的嘴角,叹道了一句:“不过,不管他说什么,好好给他找就是,找个他喜欢的,找久点没关系。”
毕竟,找妥了,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她们是要见一辈子面的。
宣仲安也想过不让她找,但想来想去,还是让她找罢,一来经她眼的人跟她合得来的机率大一点;二来,以后宝络要是成事了,有她做的这桩媒,那一位正妻再如何,也得因为个给她几分薄面。
不过世事是算不过来的,人心更是难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这天要去见归德侯府的那位少夫人,肖宝络上完朝,还赶回府中要换衣裳。
借住他家,这日在家中的林八笑一听他回来了就冲了过来,围在他身边,跟他道:“带我去吗?”
“不带不带,走走走。”肖宝络推他。
“听说丑的很。”林八笑不走,“你带我去罢,去了我再给你作几首打趣的。”
肖宝络阴着脸,“好啊,你作,把我媳妇作没了,我让你也跟着一起玩完。”
“宝络,”林八笑跟他摇头,“我这两天真有点想不清楚,仲安惹你了,我们帮着你一起对付,说翻脸就翻脸,我敢说现在仲安都不知道哪得罪我了,我非得在金淮城里造谣说他脸毁得连小鬼见了他都要哭,你可不知道,这话可把金淮城里的小姑娘哭得哟,连金淮河的河水都没她们泪水多,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找他媳妇做媒这是几个意思?”
“你以为我想啊?”肖宝络想哭,哭不出来。
连老秃头都帮他。
宣白脸诓起人来不要命。
肖宝络一想起那张死白脸淡淡跟他说,他是不是打算娶个老皇帝给他安排的才服贴,他就觉得找婉娘子做媒这事就高兴多了去了。
毕竟,这事也是他先提起的,可是那时候,他还没来京城,以为他成亲也是他三四十岁的时候了。
他还没把老皇帝弄死就娶亲,他怕他娘醒过来打他!他可是在他娘坟前发过誓的,不帮她报了仇,他绝不成家。
可惜,他怕他娘半夜找他谈心,他那个义兄宣阎罗不怕。
“你是不知道,”这时,挥着扇子的戈玉瑾走了进来,“当年仲安兄在金淮时,他们还没闹翻的时候,他醉酒时跟我们说了,以后他把仲安当兄弟,当长兄,当哥哥,以后哥哥娶了媳妇,那就是他长嫂……”
“长嫂如母啊,”戈玉瑾拿扇子一敲手板,叹道:“这找媳妇不找她,找谁啊?”
肖宝络瞪他,“边儿去,你还知道我们闹翻了啊?”
“知道啊,这不,还帮你传了几首歪诗么,咳……”戈玉瑾清清嗓子,就打算念诗了,就是这时他被肖宝络一件衣裳砸来蒙住了脸,打断了。
“宝络,你们真不能和好啊?”林八笑还是想不明白,“你看他现在都让着你,你蹬鼻子上脸的,他都没跟你生气。”
“他敢吗?”肖宝络抬起头,拿阴沉的小眼睛刮他们,“老子是谁?”
“别找了,你手上这件就行。”林八笑看他还翻箱倒柜,忙道,又朝外面看:“丫鬟呢?”
“看着心烦。”
“你这脾气可够大的啊?我说,你今儿是去相媳妇的还是去见嫂子的?”见宝络还拿着镶着白玉的蓝丝腰带往腰上系,戈玉瑾都要疯了,“你这不是真要去撬角吧?”
“婉姬长的好看。”肖宝络闷闷地道,从一堆衣裳当中走到了屏风后系裤子,系好出来,对着两个兄弟又叉腰瞪大眼睛道:“是兄弟吗?”
戈玉瑾与林八笑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戈玉瑾先投降,“能不是吗?谣都给你造了一大堆了。”
林八笑不认命,“带我去就是兄弟,不带……”
他狠狠地撸了下鼻子,站起来腿踩在凳子上,“今儿这兄弟,咱就不当了!”
肖宝络瞪了他们一眼,就决定带他们上侯府了,还嫌林八笑穿得寒酸,非把他身上的旧儒衣扒了下来,给他换了身新的,还给各自身上撒了点他们金淮城才子身上才撒的香粉。
三人摇着扇子就进侯府的门了。
侯府的门子也是见多识广了,见到三个痞子一样的公子爷,走过来香风一阵接一阵,眼睛也是不禁抽了抽。
这身上香的,这要是眼神差的,不得以为花楼里来人了?
**
许双婉这厢在沁园的柏树林里摆了桌子,备了好酒好菜,她本是准备在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带着望康假装路过,跟肖大人聊几句,哪想,等人到了,就有下人来跟她说,说长公子请她过去。
许双婉抱了望康就要过去,哪想,下人又补了一句,“长公子说,绝不能带小少公子去。”
望康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什么来了,愤怒地握着小拳手挥舞了起来,哇哇大叫。
什么意思?又不带他去。
他小脸都激动得红了,许双婉看了看他,狠了狠心,把他塞到了采荷手里。
“呜……”望康扁嘴,两瓣小红唇往外翻,委屈地要哭。
采荷赶紧抱着他往屋里走。
望康把脑袋埋采荷脖子里,呜咽着抽泣了起来。
又不带他。
许双婉快步离了长廊,回身看过去,没见到望康,也是叹了口气。
她以前也是狠不下心,时时要抱着望康才觉得安心,现在也不能了,她不能老惯着自己,惯着望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