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这句话他还是别说的好,太子怏怏地闭了嘴,捏起拳头重重地捶了身边的桌子一下。
这黑也是他,白也是他,他还以为他父皇清醒了过来了,哪想,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只凭自己喜恶行事的皇上!
比起太子的愤慨,太子妃还算平静,太子这些年比以前其实沉得住气许多了,她有时候都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就是碰到他父皇的事,他就还是有点像以前十几岁的那个太子一样,容易感情用事。
哪怕他父皇伤了他几百次,不管他心中盾牌竖的有多坚厚。
“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三皇弟那,跟人说过了?”太子妃反问他。
太子点了点头,“说是什么也没说,三缄其口,只笑了几次。”
“就什么也没问出来,他究意想怎么样也没个准话?”
太子摇头,也是叹了口气:“宣仲安那个人,你也见过几次,他不想说的,从他嘴里撬不出来什么来。”
“他这是记恨上咱们了?”
“哼。”太子哼笑了一声,笑过后又冷道:“倒是看得出来,他是谁的儿子了。”
跟他那个父亲一样的德性,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太子的嘲弄太子妃也是看出来了,她摇摇头,对宣侯府的不识趣也是有一点失望。
太子之前是给他添了点事,但他是太子的人,为太子着想本就是他为人臣子的本份,哪怕太子做过了,皇上也生气了,但太子不也通过给他送人的事给他赔礼道歉了吧?
他气性就这般大,而且现在看他这架势,是根本不打算接受跟他们握手言欢,而是打算刮下一层皮也要跟太子为敌了。
太子在两部的人,说是已经被他安排着去处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把事做得这么绝,霍太子妃也觉得以往太过于高看宣家那个敢以命博取生机的人了。
归德侯府,就是费尽心机,也是走不了太长的路。
“他这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太子想了想道:“那就……”
他伸出了手,往前划了一刀。
“父皇那呢?你想好了怎么交待没有?”这人死了说来也有点可惜,霍太子妃见过人见人,长得当真是一派好模样,贵族当中像他这等模样气质皆出众中,也没有几个,但如果留着后患无穷的话,她也赞成把此人杀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自己找死的话,那怪得了谁?”太子笑了笑。
“那您是想好怎么办他了?”
“嗯。”太子点头,“御史台那群人不行,楚家本身就不正,楚家本就已经占了便宜,人还活着,这时候再倒打一耙,父皇生厌也是正常。”
太子妃点点头。
“姜家呢?”太子抬眼,看向她:“如果姜家反水,你说如何?”
太子妃真真是惊讶万分:“姜家会吗?”
这绝无可能罢?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们重利谋之,”太子不以为然地道,“反倒因为归德侯府,姜府这些年可没少受委屈。”
“这个,”太子妃觉不妙,“您还是慎重考虑下罢?”
如果这就是他的主意,那她万万不敢赞成。
“我先让阿弟去探探口风,也不止这一条路,”太子敲了敲桌面,沉思了一下道:“实在不行,就把暗子弃了吧。”
把人杀了。
“现在就怕,”他又道:“父皇因他,对我起了嫌隙,但我想来想去,留着他作乱,我以后跟父皇的嫌隙只会更深。”
人不除掉任他作乱的话,他父皇只会更猜疑他。
“我猜,”见他心意已决,太子妃也是点了点头,道:“父皇其实对你还是有心的,我最近老琢磨他这般放任宣尚书,其实也不是他有多看重这个人,他对归德侯府的厌恶由来已久,不可能几朝几夕就有所改变,就是想拿这个来人搓磨你,您说,是不是?”
一个厌恶的侯爷之子,和他的亲儿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霍太子妃心想就是她料错了圣上的心思,但就是错了也不致命,那位侯府长公子的命再重也不可能越过太子去,就怕太子不动手,圣上反而觉得他太优柔寡断,没有杀气了。
一个以后要当皇帝的人,身上要是没有杀气,那绝不是当今这个圣上想要的太子,以后能继承他大统的继位者。
太子对太子妃是信服的,听她这么说,他忙道:“爱妻也是这般以为的?”
太子妃微笑颔了颔首。
太子这心下当下一阵舒畅,脸上也有了笑,道:“我也是这般曾想过,谢师爷他们也如是跟我说过这么个意思。”
他性子是有点寡断了,他父皇以前最不喜欢他这点,觉得他像他母后多一点,不像他,这个他也承认,他是有点。
“那就动手罢!”太子开怀,这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他站起来张开手臂护张了一下,叹息道:“也是时候了。”
既然宣仲安想找死,那他成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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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这天归德侯府的长公子,当朝的两部尚书是哼着调子回来的,他哼的是经由前朝有名的一桩大冤案编的戏曲,哼到讲述冤案被查明,罪魁祸首被午门斩头那一刻时,他还挥舞手指来,神彩飞扬。
下人们看到,皆吓的不轻。
他还没进沁园,就有下人跑去跟他们少夫人结巴着报:“长长长长长公子,唱着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