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华夏沿海,还是印度,现在各个兵工厂发疯的转动,恨不得每个人都发一把枪。
忙到这种程度,竟然还有人来报告,老胡家的车被人砸了。
“敢砸皇家马车,就是造反,拉出去毙了!”
“这个……”严复犹豫。
这砸的,还算不上皇家马车。
被砸的,是老胡家手上商号的进货马车。
“得罪了人了?”胡灵珊大惊,哪家商号敢和皇上叫板,太有魄力了。
严复一脸的古怪。
老胡家的马车,就在某个拐角,被一群老头给一板砖砸了。
“为毛啊?”胡灵珊没搞明白。
车夫当时也懵了。
老头老太太们义正言辞的指着车夫,道:“你知道这条道有多少人走不,马车进来,要撞着了人,怎么办?”
车夫毫不犹豫告到衙门,要求老人们赔钱。
面对衙役,几个老头老太太毫无惧色:“你先问他,这里拐弯对不对。”
换做满清衙役,绝对没有老头老太太敢和朝廷对抗,只敢跪下来大哭着磕头,不要抓我,我是无辜的。
可精明的百姓早就发现,华国的衙役,是最凶残的衙役,同时也是最容易欺负的衙役。
华国有太多的受过高等教育和西式教育的官员,普遍的执行西方的普世价值。
不欺辱弱者,照顾老人妇孺,这些圣经中提出,深入西方人文明当中的价值观,早已深深的渗透了不信基督,却学习西方文化的华国革(命)者当中。
华国的官吏,做不出当众殴打民事纠纷中的老人的事情。
砸车的老年人们有恃无恐。
一大群人帮腔:“年纪轻轻的,竟然欺负老年人,你家没父母长辈啊,你不会老啊,太没教养,太没道德了。”
无孔不入的报社很快介入,大肆报道老胡家的马车,是如何的不考虑其余人的安全。
报社发文道,“……马车夫认为自己的马车速度极慢,和常人的步行速度一样,不会伤着人,可是,马车夫就没有考虑过,老年的速度只有年青人的一半,反应速度和身体条件,都不允许他做出激烈的反应躲避马车吗?切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明明很简单的破坏私人财产案件,竟然忽然变成了尊重老人上去了?
衙门官员愣了半天,细心思索,发现这案子竟然是传统道德和现代法律的较量,不敢擅自处理,急忙就报了上去。
几个大官详细一查,马车竟然属于老胡家的商号,这案子又再次被提高了几分重视,最后竟然落到了皇帝胡灵珊的手中。
胡灵珊大奇:“华国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难道这么多年还有人不知道?”
多年来一直就是这样,不服法律的,一枪毙了,没什么好商量的。
严复无奈,问题是,这些老年人,经不起法律的惩罚。
罚款?老年人会耍赖不交;判刑?就怕人死在了里面,然后一堆堆的家属挤在衙门口闹。
还有道德啊,法律再牛,有的是人认为传统道德高大无比,有的是人认为人可以没有法律没有科技,就是不能道德,有的是人认为改朝换代不可怕,改变华夏传统就是毁灭华夏的罪人。
严复苦笑:“这人心要是散了,这华夏民族还如何崛起?一具具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义。”
胡灵珊仔细看了严复半晌,极其认真的道:“朕知道华夏自古传统,尊老爱幼,白胡子白头发就是道理,年青人敢和老年人争,所有人都说年青人不好,不尊重老人,大逆不道。
杀了张之洞杀了慈禧容易,打天下容易,但是和华夏几千年的传统道德抗争,非常的不容易,敢质疑传统道德的,多半会被口水淹死。
可是,朕还是要说明白。
传统道德歌颂的,经过了太多的人的扭曲,未必都是有道理的。
我们的传统,要我们尊敬老人,可究竟尊敬的是什么呢?
年龄?
肯定不是。
尊敬他人,尊敬的应该是他人的品行。
品行高尚的人,年纪再小,也要尊敬;品行低劣的人,就是胡子拖到地上,又为什么要尊敬?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字的意思是爱护。
爱护和尊敬,是不一样的,爱护更多的意思是照顾和怜悯。
以德治国,特别是以传统道德治国,除了扭曲人的价值观,朕看不到更多的优点。
朕一定要以法治国,任何违法法律的人,不论年纪大小,都必须受到法律的公正审判。
不然,朕何必杀了这么多人,努力建立一个国家。实业兴国,扶清灭洋,不是更简单吗?”
“法律源自道德,道德高于法律。”严复提醒道,没有哪条法律,是凭空的出现的,都是道德的要求,才会有法律的诞生,道德当中,有无数的正确的东西。
“朕知道,但朕没有精力去一条条驳斥可笑的道德,在旧房子上修修补补,哪有拆掉重建来得容易。
朕建立神教,宣扬女帝神,就是要用神的力量,重新创立新的道德标准。
除了朕的法典和朕的教义,全部都不提倡,华夏哪里还会有莫名其妙的道德。
西方人能用上帝,清洗了西方人的脑袋,朕也能用女帝神,清洗东方人的脑袋。”
严复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华夏文明当中,糟粕和精华并存。
华夏传统文明,是没有救死扶伤,尊重女性这些价值观的。
早有英国外交使臣和传教士惊恐的发现,满清人掉到水里,是绝对没人救的,只会有一些船夫笑呵呵的看着,等着捞尸体发财。
华夏的文明中,只有“嫂溺叔援,权也”。
“朕越看这些奏折,越是明白,朕夺了天下,不过是另一个暴君而已,华夏多了钢铁,多了铁路,多了大炮,就真的能够崛起?
只怕不是。
科技的进步,和文明的崛起,民族的崛起,太容易混淆。
朕的这些子民,脑袋后虽然没了辫子,口袋里多了银子,其实依然是那颗不思进取的麻木的心。”
严复忍不住道:“所以,你就派了这些人全部去死?”
胡灵珊的对英德战略,稍有见识的人,都看穿了胡灵珊的意图。
用大量的人民的鲜血,去拖延和交换英德的伤亡。
“近朱赤,近墨黑。
脑子有病的人太多,只会把新生一代也全部污染了,朕可没心情等自然法则逐步淘汰。
朕要用这些人把这条性命贡献出来,死在最重要的地方。
等这些脑袋里有毒,心里有毒,永远无法改变的人死光了,华夏也就崛起了。”
严复竟然点头,一个民族的崛起,总是伴随着流血,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割肉治疮,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
“立刻开门!”几个衙役大声的喊。
门内的老人就是不开。
“碰!”门被踢开。
“干什么!”老人惊慌中还有最后一丝的底气,他老了,他是老年人。
“不赔钱,就抓走。”衙役冷笑。
“都来看啊,衙役打人了,衙役欺负老人家!”附近有人大声的叫。
“噗!”叫嚷的人被打翻。
“一起抓走。”衙役恶狠狠的道。
“大人,你要带我爹去哪里?”有人急急的从人群里出来。
“矿山!”衙役冷冷的道,赔钱和罚款,不去矿上,还能去哪里。
“我爹这么老了,要是死在里面,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任吗?”那人大声的吼叫。
“父债子还。要是你爹死在矿上,还没有赔清,那么,就抓你去顶替,直到还清为止。”衙役道。
“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很多人大声的叫嚷。
“国法之下,谁跟你讲道理,只**律。”衙役大笑。
……
这个案件立刻被各个报纸传遍了天下,大骂华国法律违反道德,比秦始皇还残暴。
可惜华夏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朝廷是真的在乎民意的。
民心似铁,官法似炉。
“岳父,你要是不还我房子,我就去告你们。”男子甲咬牙道。
“告?”岳父大笑,清官难断家务案,自古以来,都是官府怕刁民,从来没有刁民怕官府的。
这点,这个女婿到现在还不懂。
男子甲真的报了官。
岳父母和小舅子都被抓了进去。
“你为什么抓我,我住在女儿的家里,有什么错?”岳父母大叫。
“不管是不是你女儿,这屋子的主人叫你走,你霸占不走,就是犯法。”衙役随口应付。
“可是,我没有住在那里啊。”小舅子大声的道。
“你和知县大人去说去,我们只管抓人。”衙役道。
“先打了20大板,关在牢里。”知县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还有好多这类家庭案子要处理,真是烦死了。
……
“东家,你看我是不是能告我爹占了我的屋子?”二儿子眼睛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