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三姨娘也没料到宁雪莲会突然发飙,而且还是对着各府的夫人们,顿时惊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心里暗道了一声,完了,这下子是全完了,莲儿的几句话可是把所有的夫人们都得罪完了。
一旁的宁老夫人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直喘粗气,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顾清宛在旁边瞧了,忙上去给她顺了顺,一脸担忧的喊了声,“祖母?”
闻言,宁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微闭了眼睛。身为宁国侯府的老太君,这个时候也是没脸面对那些个来给她贺寿的客人们了,宁雪莲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接下来的场面果然没让顾清宛失望,宁雪莲的一席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首先开口的便是一直找茬的贝夫人,“哎呦,真没想到宁二姑娘会有这么大的胆量,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敢指着我们这些夫人们质问,果真好胆识啊。”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其他夫人接着话茬道:“谁说不是呢,怪不得敢胆大包天的在自己祖母寿宴上偷人,被诊出未婚先孕,恐怕整个云栖国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宁二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了。”
“呵,本夫人还是生平头一次被一个庶女指着鼻子说教呢,真是长见识了,回去得好好跟我家夫君说道说道才是,宁国侯府的家教果真不一般呐。”
“像她这样的姑娘,恐怕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宁雪莲一时冲动之后,便后悔了,惨白着脸,哆嗦着身子听着那些个夫人们的冷嘲热讽,却是不敢再开口,她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着急便大声吼了起来,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一听到这些话,宁老夫人便知道宁雪莲的名声只会臭不可闻,面对左右投来的刺目的眼光,宁老夫人面色颤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两眼微翻,身子一偏,做出一副大受打击,要晕倒的架势来……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大夫人,见宁雪莲的名声彻底败坏了之后,正愁着找不着借口走,这会子见了宁老夫人要晕倒的架势,立即迎了上去,一把推开站在旁边的顾清宛,扶着宁老夫人的手,大声喊道:“母亲,您怎么了?”宁老夫人虚弱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大夫人立即会意,对着众人道:“各位真不好意思,老太太身体本就虚弱,出来这么久,只怕身子撑不住了,我这就送她回去休息,各位也请回去吧,改日,改日一定备好酒席给各位赔罪。”
大夫人有大夫人的打量,她虽然乐见三姨娘母女俩恶名昭彰,但却不能让她们俩彻底毁了宁国侯府的名声,她是宁国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的两个女儿将来还有依靠宁国侯府,如果宁国侯府因此出了什么岔子,对她们可是有害无益的,损己利人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呢。
☆、第342章 存心找死!
这点伎俩那些个人精一样的夫人们又岂会看不出来,虽然不满宁雪莲的放肆,但终归是在别人家里做客,不能太过分,再者今天还是人家老太君过寿辰,不好闹的太僵,故而面上做了样子说没关系,不过暗地里却是连带着对大夫人也嗤笑了起来。
宁雪莲是庶女没错,但大多数世家贵族里的庶女庶子们打小都是交给嫡母抚养长大的,宁雪莲德行败坏,归根究底还是大夫人这个嫡母当的不合格,若不然怎么也不见宁大姑娘和宁四姑娘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嫡母不待见庶女在大多数世家贵族里都可以见得到,但最起码面上得说的过去吧,可从宁老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以听得出来,宁雪莲是由三姨娘抚养长大的,如果不是大夫人在府里的地位不及三姨娘,那么就是大夫人压根就不想教育庶女,大家闺秀没有教养嬷嬷教养,怎么可能会学的好?
不过,即使再不愿意,那些个夫人们最终还是一脸悻悻的离开了,待女眷们离开,宁老夫人也不头晕了,一把推开大夫人的扶持,当即吩咐凌妈妈,由她亲自去告诉宁老太爷和侯爷,今儿的寿宴不办了,闭门谢客。
宁老太爷和宁侯爷两人得到消息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由得怔了怔,待问清缘由后,宁老太爷气得直接摔了书桌上摆放的上好的砚台,摔了之后像是不解气似的,抬起脚又踹倒了一旁的椅子。
此时,宁侯爷的脸色也不比宁老太爷好多少,只不过见宁老太爷摔了砚台,踹了椅子,便忍着没有发火而已。等宁老太爷发泄完心口的闷气,父子俩僵硬着脸讪笑的送走了客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宁老夫人的芳晖苑。
屋子里,三姨娘和宁雪莲正跪在大厅内。当然,由于身体不舒服,宁雪莲相当于半瘫坐在了地上,头发凌乱,衣裳褶皱,一脸的菜色,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落败的乞丐,不过却得不到别人的怜悯和同情。
大夫人坐在宁老夫人的下手边,手里端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正悠悠的喝着,一双眸子时不时的瞥一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三姨娘,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而顾清宛则是一脸乖巧的站在宁老夫人旁边,眼含担忧的看了看宁老夫人,然后再瞅瞅宁雪莲。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挽回的机会,可三姨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机关算尽却得了这么一个下场,怎么可能甘心?还有她的莲儿,一生就这么给毁了,她才十四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三姨娘越想,越不甘心,心里的怒气越发的盛了,眼底深处有暗流划过,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使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想到这里,内心毒液翻滚,飞快的计算着,想着用什么办法把大夫人亦或者顾清宛也拉下水才成,正冥思苦想着,抬头一眼瞧见门口厚厚的帘子被掀开,两个粗使婆子押着一个身材高大,浑身狼狈,脸面红肿的丫鬟走了进来,眼睛顿时一亮,真真连老天爷都帮着她。
两个粗使婆子押着人走到大厅内,先是冲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假寐的宁老夫人行了礼,随后方才小声的道:“老夫人,这是刚才在花园内抓到的小贼,要怎么处理?”本来她们是想押着人去花园的,但走到半路上被告知宁老夫人已经回了芳晖苑,所以两人又转了路线,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到现在才走到芳晖苑。
听到这话,宁老夫人睁开了眼睛,目光含着凌厉看向那被押着的丫鬟,面含怒意,只觉今日这场宴席办得那是一个晦气,一件坏事接着一件坏事的来,若是早知道如此,她根本就不会办这么一场宴席,思及此,一脸不耐的瞟了小贼一眼,摆手道:“拿了侯爷的帖子,送去京兆府尹,让贝大人好好审问一番。”
“是。”两个粗使婆子听了,转身就想将那小贼拉出去,只是还未转身,三姨娘的惊呼声便响了起来,“诶,这小贼怎么看起来像个男的啊?”
三姨娘本来是跟着受罚的,这会子为了将顾清宛拖下水,顿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甩帕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奇般的凑过去,丢了个眼色示意贴身丫鬟上去,那丫鬟会意,三步并两边的往前几步,将那丫鬟扯起来,抬起‘她’的脸。
宁老夫人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子见三姨娘私自站起身,顿时沉了脸,抿着嘴,不悦的看着,后听到三姨娘的话,神色顿了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小贼一张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如同颜料色板乱调在一起,宁老夫人看了,皱了皱眉头,虽然距离很远,但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斜眼瞧去,那人身材高大,脸上线条生硬,颈部还有一块突出的喉结,再看平平的胸部,明显是个男人。
怎么会有男人扮成丫鬟的样子进来?坐在一旁的大夫人亦是挑着眉头,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而屋子里的其他人则是脸上带着惊疑。
“大胆小贼,你打扮成丫鬟的样子混进我宁国侯府来干什么?有什么企图,还不快快如实招来?”见宁老夫人没有阻拦,三姨娘微微松了口气,面上皱着眉头,佯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内心却幸灾乐祸的想着,等着吧,三姑娘,不把你也弄得身败名裂,怎么能对得起我可怜的莲儿。
“说,你偷偷混进来是不是为了见什么人?还是说府里故意有人放你进来的,再不如实招来,就把你送到京兆府尹的大牢内,尝尝十八般酷刑。”她说着,暗地里抬眼瞟了顾清宛一眼,但见她落落大方的站在宁老夫人旁边,不慌不忙,眉目清华,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只是偶尔向宁雪莲看过去时,眼里含了担忧之色。
见此,三姨娘冷着眸子,不屑的呸了一口,莲儿才不需要她的同情呢,若不是因为她,莲儿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莲儿所遭受的一切伤害全是拜她所赐!哼,装,她就装吧,看她能装多久!
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的李狗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肿痛,听了三姨娘的话,稍稍想了想,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他虽然是个乞丐,但又不傻,他也知道要是被送进官府,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与其如此,倒不如说是来偷情的,说不定还能做了宁国侯府的女婿呢。
当了大半辈子的乞丐,李狗子对京城各个府邸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二的,那天他正在行乞,被一个长得俊秀的丫鬟喊住了,说是让他做一件事情,给的银子足够他无忧无虑生活下半辈子的了,那丫鬟还说,如果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得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呢。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砸到了他头上,李狗子自然不会拒绝,一咬牙一跺脚便答应了。后来那丫鬟便把事情细细的交代了一遍,一听说让他去侵犯宁国侯府的三姑娘,李狗子当即便犹豫了起来,若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倒还好些,可是侵犯宁国侯府的三姑娘,如果被人发现,可是死路一条啊。
李狗子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那丫鬟见了,便劝着说,做完这件事,不仅可以得到银子,说不定还能做宁国侯府的女婿呢,这么好的事情错过岂不后悔终生,说的李狗子是心血澎湃的,那丫鬟见李狗子动了心,便又加了一味猛药,让他尽管去做,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还说他要是不答应,就去找别人了,这么美的差事,有的是人愿意。
李狗子见那丫鬟欲走,最后狠了狠心,终是答应了下来,不成功便成仁,反正做了半辈子的乞丐也没啥意思,大不了一死。抱着这样的心理,李狗子扮成了丫鬟的样子,在那俊俏丫鬟的帮助下混进了宁国侯府的后花园内,见了顾清宛后,一颗飘忽犹豫不定的心便定了下来。
顾清宛的容颜虽不是最出众的,但胜在肌肤如雪,五官精致,李狗子看了一眼便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呢,顿时两眼放光,睁着一双淫欲的狭小眼睛,流着口水,色眯眯的盯着顾清宛,暗道,跟这么美的姑娘春风一度,即使立马死了,他也甘愿。
只是现实与梦想往往是背道而驰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李狗子弯着腰猫在修剪的花藤后面,静悄悄的等着,好不容易等到顾清宛落单,刚想出去行不轨之事,却不料前脚还没踏出去呢,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等他再次醒来,便被几个粗使婆子摁在地上狂揍,本来长得就难看的他,现在鼻青脸肿的,让人看了就越发的倒胃口了。
他的梦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呢,就被无情的摧毁了,本来李狗子已经绝望了,这会子听了三姨娘的话,顿时惊醒了起来,还是保命要紧,当即抬起两只被打青的绿豆小眼睛,连连点头,“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是你们三姑娘的情郎,快点放了我,不然待会儿我让她打死你们!”
李狗子的话顿时让一屋子里的人都哗然了起来,先是二姑娘偷人,未婚先孕,这会子又轮到三姑娘了,这府里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府里的姑娘们一个个的都偷起了人?
听到这话,凌妈妈是不信的,三姑娘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当即便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宁老夫人,张了张嘴,刚欲说话,不过还未等她说出口,便被宁老夫人摆手打断了。
“无需多言,三丫头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心里有数,我知道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闻言,凌妈妈便松了口气,只要老夫人不相信就成,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派来陷害三姑娘的,真真该杀,思及此,一双浑浊的目光含着凌厉射向李狗子。
一旁的大夫人也没料到居然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嘴角的笑容遮也遮不住,只得拿帕子掩着,大夫人觉得今日是她失了掌家之权以来心情最顺心,最畅快的一天了,她没想到这两个眼中钉就这么的不费她吹灰之力的将要拔掉了。
只要坐实了那男人的话,今儿不仅二丫头要玩完,三丫头这个小贱人也要跟着玩完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大夫人便忍不住乐了起来,可又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不能笑出声,只得使劲的憋着。
顾清宛瞧见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岑了一句,笑吧,使劲的笑吧,趁着还能笑得出来的时候!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坏笑道,也不知道大夫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就你这样的,我们三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就在众人神色各异时,三姨娘假意训斥道,其实是引得李狗子的话往更深里说。
李狗子身为乞丐,每日在大街上乞讨,为了吃饱穿暖,小聪明还是有一些的,听了三姨娘的话,略微沉吟了片刻,便明了她的意思,随后鼻孔朝上一仰,坤着脖子,一脸得意的道:“别看我李狗子身份低贱了一些,长得难看了些,但是我床上功夫好啊,宁三姑娘就喜欢我这点,你们不知道,在床上,她被我折磨的时候可享受了,完全是一个*,一点点都看不出来是大家闺秀,而且她还送了我一个荷包当定情信物呢!”
李狗子在下层社会混的久了,又每日乞讨,脸色自然厚的没话说,那些个污言秽语都是信手拈来。
听到这话,不仅凌妈妈冷了眸子,就是宁老夫人亦是忍不住动了怒,若不是极力忍着,这会子怕是早就命人将他拉下去杖毙了。宁老夫人之所以会让李狗子在这里大放厥词,是因为她有自己的考量。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先是二丫头,如今又是三丫头,那人是想彻底毁了宁国侯府啊。她眼下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但她可以断定的是何茂名和这个李狗子能混进府里来,定是背后有人暗中帮助。
为了查出幕后之人,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屈辱宁老夫人不得不极力忍着,不然若是放任幕后之人继续下去,宁国侯府的未来堪忧,不过她已经折损了一个孙女儿,绝对不会再让另一个孙女儿出事。
想到这里,睁着那双略微浑浊的眼睛瞥向站在旁边的顾清宛,见她神色落落大方,眉目清明,丝毫看不出慌张的样子,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幸好这个孙女儿聪明些,没有落入那人的圈套。
李狗子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说什么与三丫头有染,如果他真和三丫头有染的话,三丫头不可能还这么淡然自若,一点儿羞愧之色都没有。
“放肆!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污蔑我三孙女儿,老夫看你是存心找死!”
就在宁老夫人沉思时,门口的帘子被人从外面猛地掀开,随后宁老太爷一脸凶神恶煞的疾步进了来,二话不说上去便踹了李狗子一脚,在宁老太爷走来的时候,那两个粗使婆子便聪明的松开了手,而李狗子却措不及防,生生的挨了宁老太爷一脚,一下子翻滚了两米远,连带着站在旁边的三姨娘也被他撞到在了地上。
看着一脸怒气的宁老太爷,摔得浑身上下到处都疼的三姨娘,识趣的没有吭声,不仅如此,还缩了缩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宁老太爷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听说了莲儿的事情,宁老太爷当了一辈子的武将,性子直爽暴力,现如今因着年纪大了,性子稍稍收敛了些,但动气怒来,也是非常可怕的。
她还没有报仇呢,可不想死在宁老太爷的怒气之下。这般想着,便忍着浑身传来的疼痛,缓缓的朝宁雪莲挪了过去,直起身子挡在了宁雪莲的身前,莲儿怀有身孕,刚才还差点小产,身子已经差到不行,不能再受一点伤害了,她就莲儿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丢了性命。
三姨娘虽不见得是一个好人,但却是一个好母亲,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
☆、第343章 荷包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狗子不过是一个在街上讨饭的乞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宁老太爷使劲的踹了一脚,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子稳住后,控住不住喉咙内的腥甜,‘噗’的一声,张嘴喷了一口鲜血,迷糊了一阵子,方才缓过神来,胡乱的用衣袖擦了下嘴角的血迹,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扭曲的蜷缩在了那里,神色怯怯的偷偷打量着宁老太爷。
不怪乎李狗子如此害怕,宁老太爷当了一辈子的武将,久经沙场,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的气势岂是一般人可比的,那可是在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听着都让人闻风丧胆,更别说亲眼见到了,不仅如此,还狠狠的挨了一脚,没有被当场吓尿,已经很不错了。
一屋子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惊得瞪大了眼睛,丫鬟婆子们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就是连顾清宛都不由得怔了怔,她没想到宁老太爷竟然会为了她动那么大的怒,明明他们不过是几面之缘,而且加在一起说的话都没超过十句呢,可宁老太爷却这么的相信她,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划过一抹暖流。
“你们怎么来了?”反应过来的宁老夫人,抬眸问道。
闻言,宁老太爷一脸不悦的甩了下袖子,从鼻翼间冷哼一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能不来吗?”说着,睁着铜铃般大的眼睛凶狠的瞪了李狗子一眼,随后大步朝主位走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反应过来的众人不免又是一阵儿见礼,宁老太爷虽然不悦,但也没有为难不相关的人,摆摆手示意她们免礼,随后打眼去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姨娘和宁雪莲。
“孽障,我堂堂的宁国侯府,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孽障东西!”看到宁雪莲的样子,宁老太爷便气不打一处来,忍啊忍,最后终是没忍住,抬手猛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杯盏晃动,茶水溅出了少些。
显然没料到宁老太爷会突然发飙,一屋子的人都被他的掌声给惊了一下,三姨娘和宁雪莲听了,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三姨娘更是下意识的搂紧了宁雪莲,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呐呐了半晌,也没敢说出反驳的话。
她知道宁老太爷的脾气,你若是跟他对着干,他的怒气就会越盛,你若是任由他教训,等发泄完了,便也好了。再者,不管怎么说,莲儿都是他的亲孙女儿,她不相信宁老太爷会那么狠心的杀了她。
“姨娘……”她宽得了心,不代表宁雪莲也能放下心,看着一脸怒容的宁老太爷,宁雪莲下意识的抓紧了三姨娘的衣裳,哆嗦着身子,惨白着脸,怯怯的喊了一声。
见此,三姨娘紧了紧搂着宁雪莲的手,悄声安慰道,“别怕,有姨娘在呢,姨娘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父亲,息怒,还是听听看莲儿怎么说吧,我们不能偏信那贼子一人之言。”
坐在下手位的宁侯爷虽然也恼怒,但毕竟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如今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恍惚,身子吓得颤抖,整个人像是丢了半条命似的,内心还是很心疼的,这会子见宁老太爷发火,不免劝道。
一听到这话,宁老太爷心里的怒气越发的重了,忍不住蹭蹭的往外冒,只差头上没着火了,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宁雪莲,气急败坏的道:“说?她还有脸说什么?堂堂宁国侯府的姑娘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纠缠在一起,还珠胎暗结,简直……简直……简直岂有此理,太放肆了!”说到最后,竟没有想出词来形容宁雪莲,顿时气得涨红了一张老脸。
宁老太爷身为武将,平素里说话大大咧咧惯了,再加之宁国侯府有宁老夫人坐镇,他几乎没有插手过内宅之事,现如今犯错的是他的亲孙女儿,还犯了那样不可饶恕的罪,他气得一时间骂不出来,也是常理之中的。
见宁老太爷气得一双眼睛快要冒出火来了,胸口上下起伏着,脸色铁青,顾清宛轻叹了口气,随后脚下挪了几步,朝宁老太爷福了福身子,劝道:“祖父消消气,父亲说的对,不能偏信一人之言,还是先调查清楚吧,孙女儿相信二姐姐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出来,想必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假若真是那样,岂不是冤枉了二姐姐。”
“三丫头说的有道理,二丫头不敢那么大胆,还是先审审吧。”宁老夫人也跟着附和道。
见两人都这么说了,宁老太爷只好压制住内心蹭蹭往外冒的火气,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掀开盖子,扬起头便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好似只有这般才能消除心里的火气。
就在此时,红雀进来小声的在大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夫人突然脸色一变,忙站起身,向宁老太爷和宁老夫人告罪道:“玉儿出了些事情,儿媳先去瞧瞧。”
一听宁雪玉也出了事情,宁老夫人不敢让她耽搁,立即挥手让她退下了,反正这里也用不着她。大夫人又福了福身子,方才甩了帕子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瞥了眼顾清宛和宁雪莲,眸底深处划过一抹笑意,心里暗道,希望等她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两人惨淡无比的样子。
不过,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来人,将那坏了二姑娘名节的贼人押上来。”待大夫人走了之后,宁老夫人便拍着桌子,呵斥道。
宁老夫人一发话,那边就有人出去喊人。宁侯爷则是利用这空闲时间,审问起了李狗子,“你方才说有定情信物,拿出来看看。”
这个三女儿他平时见的不多,以前给他的印象总是唯唯诺诺的,可自从听过她作的诗后,便对这个女儿有了很大的改观,能作出那样洒脱不羁诗的人,他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开口让李狗子拿出东西来证明,事情得调查清楚才行,不明不白的才会落人口舌。
吓得三魂去掉两魄的李狗子,听了宁侯爷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由得怔了怔,待缓过神来,内心顿时升起了一股希望,人之将死,方才发现根本不想死,他还没活够呢,现如今唯一能救他的便是那个荷包了,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胸口的痛了,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嘴道:“宁三姑娘送的荷包,我宝贝的很,都是藏在贴身的地方。”说着,将手深到胸口里掏了几下,拿出一个绣鱼戏莲的荷包举起来。
还未等丫鬟上前去接过荷包,一直紧张的连话都不敢说的三姨娘却突然松开了宁雪莲,站了起来,上去一把夺过荷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勾着唇角,压抑不住脸上的兴奋,举着手,大声嚷嚷道:“回禀老太爷,老太太,侯爷,三姑娘的针法婢妾识得,这确实是三姑娘亲手绣的不假。”
“怎么?荷包是三丫头绣的,你心里很高兴?”宁老夫人眯着眼睛,凌厉的目光射向三姨娘,暗岑道,这个三姨娘越发的不懂事了,也不知道以前的精明都到哪里去了,今日频繁犯一些低级的错误。
内心急着想把顾清宛拉下水,三姨娘一时间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会子听了宁老夫人的话,忙收敛了心绪,放下手中的荷包,咧着嘴,摆着手,讪讪的笑了笑,“不是,老太太误会了,婢妾只是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
“哼。”宁老夫人冷嗤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她,只是示意一旁的凌妈妈去拿荷包。
凌妈妈从三姨娘手中接过荷包刚走回宁老夫人身边,那边便有丫鬟从外面掀开了帘子,紧接着两个粗使婆子压着何茂名走了进来,直接押着他跪在了屋子中间,其中一个粗使婆子方才将手中的荷包和肚兜恭敬的递给凌妈妈。
之前在花园内,因着人多眼杂,宁老夫人一行人也没来得及仔细瞧何茂名拿出来的荷包和肚兜,这会子凌妈妈接了东西,方才发现荷包有些眼熟,垂眸略微沉思了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拿起刚才那个荷包,两相一对比,一颗心不由得惊了下,不敢隐瞒,忙伏在宁老夫人耳边悄声说道:“老夫人,老奴发现,这两个荷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