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翘面露难色,大夫人吩咐了,一定要亲眼看二姨娘喝下去才能回去,“三姑娘,不是奴婢不愿意,实在是大夫人吩咐――”
未等她把话说完,顾清宛扑闪着睫毛,泪眼汪汪的,打断她的话,嘟着嘴,可怜兮兮接着道:“红翘姐姐是不相信沫儿吗?红翘姐姐可别忘了,姨娘肚子里的可是沫儿的弟弟妹妹,大夫人疼他们,沫儿身为姐姐也疼他们啊。”
“这,三姑娘,奴婢――”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凤眸,红翘很想狠心的拒绝她,可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其实挺心疼这个三姑娘的,虽然与二姑娘同样身为庶女,但她没有二姑娘嘴甜,会哄夫人开心,跟大姑娘和四姑娘都相处的不错,连带着在府里的地位都高了不少。三姑娘虽说性子温厚善良,但人沉闷,见了谁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别人,让人心疼又郁闷。
“红翘姐姐?”眼中含泪的叫了一声,仿佛红翘不答应,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似的。
“那,那好吧。”实在受不了如此可怜的三姑娘,红翘轻叹了口气,妥协道,临了,还不放心的嘱托,“三姑娘一定要替奴婢监督二姨娘喝药哦,这是为二姨娘的身体好,三姑娘能答应奴婢吗?”
“嗯嗯嗯,”似是怕红翘不相信,顾清宛冲着她重重的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嗯‘字,“红翘姐姐尽管回去复命,沫儿一定会看着姨娘把药喝下去的。”
“三姑娘,二姨娘,那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待红翘走了之后,顾清宛方才端起碗仔细的嗅了嗅,成分没错,药材也没多,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沫儿,你在干什么?”二姨娘看顾清宛嗅着那碗安胎药,心里疑惑。
“姨娘,沫儿还是头一次见安胎药呢,沫儿好奇,想尝尝看是什么味道的。”听到二姨娘的话,顾清宛抬起脑袋冲着她甜甜一笑,说完,不等她有所反应,端起药碗便喝了一小口。
这药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可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检查,也不能将心底的疑惑说出口,不然会被二姨娘和陈妈妈当成怪物的,所以只能充傻装愣。伸出舌头尝了尝,果然都是一个味,苦。
可是成分似乎也正常,只是那一丝丝怪异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前世里,她最喜欢研究疑难杂症,对于安胎方面也有涉及,但却没有研究药物来的精通,看来在这方面还得补补才成,听说古代女子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
正想着,在院中与其他丫鬟闲聊的绿萝,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姑娘,您看,奴婢带什么来了?”说着,献宝一样的把手里的鲜花往顾清宛面前一递。
“不就是一束花么,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闻言,顾清宛好笑的摇了摇头。
嘴里虽这般说着,但仍是伸手接过了那束鲜花,送到鼻子下,闭上眼睛轻轻的嗅了嗅,却不小心沾染上了花里的粉末。
因着是刚采摘的鲜花,一路过来,花粉没有被破坏掉,故而当鼻子碰到花粉时,刹那,顾清宛便问道了属于花粉的特殊味道。
这味道?这碗里的特殊成分是花粉。顾清宛眼睛一亮,难怪她一直闻不出那丝怪异的味道是什么?原来竟不是药材而是花粉。这是,为何要在安胎药里放入花粉,这花粉又是什么花上面的呢?
看着窗边那盆焉焉的芍药,顾清宛端着药碗站起来,走至跟前,大手一挥,碗里的药便被全数倒进了花盆里。之后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芍药的叶子,喃喃自语道:“唔,看你都没力气长了,呐,沫儿好心给你送些营养。”
“沫儿胡闹!”
当顾清宛端起药碗走到窗前时,二姨娘不解她要做什么,心想她贪玩,便没有阻止,可她万万没想到,顾清宛会把药倒进花盆里,故而冲着她轻喝了一句,随之听到她喃喃自语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骂她,还是该夸她?
“沫儿,那是姨娘的安胎药,你怎么能倒掉?你刚才不是还答应红翘要监督姨娘喝药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忘了呢?”怕再次吓到女儿,二姨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如果她没看错,刚才因为她的轻喝,女儿吓得哆嗦了下身子。
“姨娘,沫儿是答应红翘姐姐替她监督你喝药,可是,可是沫儿听大夫说过,是药三分毒,既然姨娘好好的,那为何还要喝药?姨娘,那药会害弟弟妹妹的,沫儿不许。”顾清宛顶着一张倔强的小脸,紧握着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神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时的她紧张到不行。不过话说回来,十来岁的小女孩第一次反抗,难免会紧张,害怕,甚至担忧,因为大人会因此责罚她。
听到这番话,二姨娘怔了怔,不仅是她,就连身后的陈妈妈也跟着怔了怔,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宁雪沫反抗大夫人做的决定,而且是为了维护二姨娘,心里既感动又怜惜。
“可是沫儿,你把药倒掉,被大夫人知道,会受处罚的。”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二姨娘轻叹了口气。就算倒了这一碗,还有下一碗等着,无济于事的。
“姨娘,沫儿不怕。”顾清宛眼神坚定的看着二姨娘回了一句,随后扭头看向呆愣愣的绿绮和用崇拜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看的绿萝,严肃的问道:“绿绮绿萝,你们俩会把今儿发生的事情偷偷告诉大夫人吗?”
“不会,不会,奴婢不会。”听到顾清宛的话,绿绮绿萝两人急忙摇头挥手的回道。
见此,顾清宛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又看向站在二姨娘身后的陈妈妈,同样的问题,“陈妈妈呢,会告密吗?”
“哎呦,我的好姑娘,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姨娘待妈妈如此好,妈妈又怎会恩将仇报。”陈妈妈抬起衣袖擦了擦眼中喜悦的泪水,欣慰的笑了笑,姑娘终于长大了,知道心疼姨娘了,好,好,真好。
她心里清楚顾清宛问这话,不是为了怀疑她不忠心,而是做给姨娘看的。至于她之所以会那么回答,是为了警告绿绮绿萝两个丫头不要做背主忘恩的小人。
“呐,姨娘,陈妈妈她们都答应沫儿不会偷偷告诉大夫人喽,姨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吧。”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顾清宛一脸单纯无害的朝二姨娘说道。
“你哟!”
听到这话,二姨娘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小沫儿还是太单纯了,这种事哪有明目张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的,即使人家会告密,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啊,不过,这才是她的沫儿,单纯善良。
“姨娘答应沫儿,以后不许再喝药了,那些药会伤害弟弟妹妹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吸了吸鼻子,二姨娘红着眼睛,一脸慈爱的看着顾清宛,点点头,“好,姨娘答应沫儿。”唔,下次沫儿在的时候,让红翘晚些送药过来就成,这样沫儿看不到,便不会伤心了。
看着二姨娘的神色,顾清宛岂会不知她的想法,只是没有当中拆穿而已,她也知道依着大夫人秦氏的手段,哪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二姨娘停药,看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研究出那碗安胎药有什么作用。
“姨娘最好了。”
放下手里的药碗,顾清宛半蹲在二姨娘的腿边,双手自然的搭在她的手腕处,小脑袋歪在她的腿上,不着痕迹的替她把脉,咦?双胞胎?只是为何两个宝宝的气息这么微弱,似有若无的。不正常,一般胎儿过了三个月,就会体现出超强的生命力,这也是后来胎动越来越频繁的表现。
而这两个宝宝太弱了,感觉像是一碰就碎似的,难道跟那碗安胎药有关?只是……
“沫儿?沫儿?”见顾清宛趴在自个儿腿上,微闭着眼睛,二姨娘以为她累了,在她耳边轻唤了两声,待顾清宛睁开眼睛,才柔声说道:“沫儿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姨娘没事的,沫儿不用担心。”
“嗯。”
嘴里应着,顾清宛又陪着二姨娘说了会儿话才走,看着自家女儿消瘦的背影,二姨娘直沫眼泪,其实顾清宛的身体比之前刚穿来那会好太多了,虽然看着清瘦,但与那些同龄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二姨娘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自然希望自家女儿跟别人一样,所以看着有些清瘦的顾清宛,难免伤心难过,认为是她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
见二姨娘直掉眼泪,陈妈妈忙上前给她递了帕子,轻声劝慰道,“姨娘快别伤心了,小心肚子里面的孩子,老奴看三姑娘的病似乎全好了,人也比生病前看着精神些,而且还活泼伶俐的多,将来必定是个有福的,二姨娘尽管放心,您现在的首要任务呢,就是平平安安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三姑娘临走前可是特意嘱咐老奴,没事的时候让老奴扶着您多去院子里走两圈,说是对身子好。”
听到这话,二姨娘抬手抚摸着稍稍有些突起的肚子,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慈爱,声音不由得轻缓温和了许多,“沫儿是个有心的,只可惜被我这个当娘的拖累了,大姑娘出嫁了,二姑娘也定好亲了,接下来就该给她和四姑娘议亲,夫人不待见我,连带着她也跟着受罪,我只盼望着这一胎能生个男孩,那样我这个当娘的也能替她说上一两句话了……”
“姨娘尽管放心,以老奴看,这一胎一准是个男孩,宁国侯府的长孙,将来必定会被老太爷老太太还有侯爷放在心尖上疼爱的。”陈妈妈语气坚定的说道。
许是听到陈妈妈的保证,二姨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神色也放松了不少,目光看向有些遥远的远方。
顾清宛出了竹苑,左右瞅瞅没人,逮着一旁的绿萝问道:“绿萝,你知道京城最大的药房叫什么名字吗?”
“济民堂啊。”绿萝浑不在意的答道。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顾清宛心下一喜,只要京城有济民堂就成。她失踪已有三天,想来林瑾瑜该是收到消息了,如果那个骚包的家伙还有一点点良知,必定会暗中派人打听她的下落,而眼下,她只要把消息带出去就行了。
主仆三人回到院子时,就看见宁雪莲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气呼呼的指着这个骂那个,尤其是将费妈妈骂的是狗血淋头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顾清宛见她的架势就知道肯定是为了早上之事来找茬的,不过却不担心,她可不是柔弱可欺的宁雪沫,让她登鼻子上脸,她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还之。
费妈妈见着顾清宛,比见到她亲儿子还亲,简直就像是见到活着的救世主一样,估计这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希望见到她,待顾清宛晃悠悠的进屋后,忙借机告退,今儿一天真是倒霉透顶了,早上顾清宛走后,她就被大夫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老脸都快丢光了。
这前脚刚回来,就见到难得来一回的二姑娘,便忙前忙后的献殷勤,结果却是做的多错的多,二姑娘就像是吃了炸药似的,不管她做些什么都不如她的意,每每都要大骂她一通。
☆、第七章:恐吓
上茶的小丫头倒是机灵,倒了杯茶后,挨了两句骂就躲得远远的,而其他的丫鬟婆子在听到二姑娘的怒骂后,均纷纷隐藏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处,降低存在感,以免得罪二姑娘。
她们倒好,一个个溜得贼快,把这么个难缠的主丢给了她,她也想不通,温温顺顺,柔柔弱弱的三姑娘怎么就惹着她了,还把她气得非得追上门不可。
话说今天早上,费妈妈扶着顾清宛往凉亭走去,人还未到凉亭处,因见大夫人凌厉的眼神扫向她,半路上就借尿遁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
而费妈妈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用过早膳,大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跑来找她,说是大夫人要见她,屁颠屁颠的赶过去,却挨了一顿批回来,本来心情就不好,又遇到找茬的二姑娘,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姑娘?”一旁的绿绮担忧的扯了扯顾清宛的衣袖。
“放心,有你家姑娘在呢,没事。”扭头朝她安抚的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看着如此自信的三姑娘,绿绮神奇般的不再紧张,同时心里下定决心,如果待会二姑娘忍不住对姑娘动手,她一定要保护好姑娘,不能让她再受伤,本来身体就虚弱,要是再挨打的话,指不定会留下后遗症呢?
领着两个丫头上前行了礼。要想挑别人的错处,那么首先自己不能先犯错,这点儿道理顾清宛还是明白的,大家族里的斗争,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基本没差别,只不过古代草菅人命没有人过问罢了,而现代杀人怎么说都得有一丝顾虑。
身为药香世家的传人,她从小便生活在尔虞我诈里,见惯了那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丑恶嘴脸,论演装,她不输给任何人,不然也不会活了这么大。而眼前的宁雪莲只不过算是一只小虾米,她高兴就逗逗,不高兴便直接ks掉。
行礼垂眸间瞥见旁边矮桌上被摔成两瓣的茶杯,微翘了唇角,看来这个便宜二姐当真气得不轻,正想着,就听到宁雪莲冷哼了一声,眼里蹦出冰刀直射向她,竖着眉头,咒骂道:“死丫头,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居然连我这个二姐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能耐啊,你可真是能耐,我当着外人的面给你道歉,你竟然还敢给我摆谱,你是不是嫌在池塘里冻的不够,还想再下去一次!”
听到这话,顾清宛愕然的抬眸看着她,无辜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瘪着嘴,声音里带了丝委屈,“二姐姐说的哪儿的话,沫儿什么时候没把二姐姐放在眼里了?每次二姐姐来找沫儿,不管有多晚,不管沫儿在忙些什么,都是第一时间赶到二姐姐那里,听候差遣,二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沫儿呢。”说着,豆大的眼泪就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落,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哼,死丫头,你还敢给我犟嘴,给我装糊涂?”最烦看到宁雪沫这副嘴脸,宁雪莲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用食指指着她低吼了一句,“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真想再被丢到池塘里一次!”
“不要,不要,二姐姐不要,沫儿不敢了,二姐姐别把沫儿推水里……”一听到池塘二字,顾清宛立即就蹲在地上,瑟缩着身子,不停的颤抖,惨白着脸,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
“呵,现在知道怕了,告诉你晚了,死丫头,让你给我耍花招,弄不死你!”
见顾清宛吓得惨白着脸,瑟缩在地上,宁雪莲心情舒畅了,只见她大摇大摆的坐回到椅子上,抬起右手,欣赏着才涂的丹寇。
垂眸瞥见费妈妈的身影出了院门,顾清宛的嘴角微微翘起,惨白的脸渐渐恢复红润,在绿绮的搀扶下站起身,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珠,看向宁雪莲的目光有些深邃,声音里透着凉意,“二姐姐当真要把沫儿再次推到荷花池里吗?”
“哼,什么真的假的,我还蒸的煮的呢。”
尽顾着欣赏自个儿的一双玉手,故而,没有注意到顾清宛的神情变化,听了她的话后,不屑的撇撇嘴,像嫌弃垃圾一样的对顾清宛道:“一个小小的不受宠的庶女,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宁国侯府的主子啊,姐姐我好心告诉你吧,就算你现在死了,也没有人过问缘由,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死两次。”
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如果你乖乖听话,说不定本姑娘一高兴能让你多活两天,可你偏偏不知好歹,竟想着与我作对,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姐姐的狠心了。”说完,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二姐姐的手段沫儿已经领教过了,你的阴狠毒辣绝对异于常人,只是沫儿有一事不明,还望二姐姐看在沫儿将要死的份上给予解惑?”顾清宛满脸认真的看着宁雪莲,一字一句轻缓的道。
“好,看你快要死的份上,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宁雪莲大手一挥,有恃无恐的说道。
“沫儿与二姐姐同为姐妹,又同为庶女,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是同一个爹,俗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沫儿不明白自己哪里碍到二姐姐了,让二姐姐气愤的非要至沫儿于死地不可?”
“哈哈,你问我为何要至你于死地?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恨你,更恨你那个狐媚子娘!”此刻的宁雪莲像发了疯似的哈哈大笑,之后使劲的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清宛看,像是想活吞了她一般。
“沫儿不懂,沫儿做错什么了让二姐姐你如此恨沫儿?”那边宁雪莲的话刚落,这边顾清宛就紧跟着问道。
谁都知道她那个娘当年是风靡一时的花魁,她不说她娘是狐媚子,竟然污蔑宁雪沫的娘是狐媚子,有没有搞错啊?再者说她在大夫人那里受了委屈,每次都要巴巴的跑来拿宁雪沫泄愤,太没天理了吧?
“我长得不如你漂亮吗?我娘不如你娘漂亮吗?可为何爹爹心中就只有你和你那个狐媚子娘,十天半个月都不去我娘那里一趟,如果不是我娘生病,根本就见不到爹爹一面。”
越说,宁雪莲的情绪越激动,到最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是,在别人眼里我是比你受宠,可那又怎么样,你看看宁雪兰嫁的什么人,而我又定的什么亲?一个是威远侯的嫡长子,一个是年过四旬死了夫人的老鳏夫,天与地的差别也不过如此,说到底大夫人还是拿我当成棋子送人。”
“呵呵,你呢,本来应该跟我一样的命运,可谁让你那个狐媚子娘怀有身孕的,她要是生个男孩,就能替你说话,你就不用跟我一样被送人,凭什么?宁雪兰宁雪玉我争不过,可你一个懦弱,什么不会的傻子庶女,凭什么过的比我好?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去死吧,通通去死吧,哈哈!”
看着有点儿癫狂的宁雪莲,顾清宛眼中的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她不同情这样的人,因为宁雪莲不值得被人同情,难不成比她过得好的人都要去死吗?这根本就是变态心理,瞧不得别人一点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既然如此,沫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清宛轻叹一口气,舒缓淡然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二姐姐难道不好奇,沫儿掉进荷花池昏迷的那两天遇到了什么吗?”
“什么?”
显然没料到顾清宛会如此说,宁雪莲不仅怔了怔,嘴边的话便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不仅是她,就连绿绮绿萝两人也好奇呢,这事姑娘可没跟她们提过。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怕是她们再也不敢胡乱好奇喽,因为顾清宛接下来的话让她们听得毛骨悚然,半夜都不敢一个人下床去如厕。
“二姐姐,那天掉进荷花池之后,沫儿的身体就以半透明的状态飘在天空中,那天晚上阴风阵阵的,沫儿的心好冷好冷,沫儿想去找二姐姐问问为何要那么狠心把沫儿推进荷花池,可是沫儿却被一阵阴风刮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有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在它的树枝上挂了一根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麻绳上面一个衣衫湿透的尸体微微摇晃。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二姐姐你知道吗,沫儿居然能跟那个尸体说话,她告诉沫儿,她是被人谋杀的,她要回去报仇,可是她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她让沫儿帮帮她,去找那个害死她的人。”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抽噎声响起,“呜呜,二姐姐对不起,当时沫儿不知怎的,就把你的相貌告诉了那个尸体,二姐姐,你说她会不会半夜爬过来找你啊?”
“啊――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怔住的宁雪莲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只见她双手抱头,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仿佛那个尸体已经抓住她的一只脚似的,大声嚎叫着,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脸色更是如七八样的颜色染的,一搭儿红一搭儿青,她的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的神色,“三妹妹,二姐姐知道错了,你别让她来找我,别让她来找我。”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
站在一旁的绿绮绿萝两个丫头哪里听过如此恐怖的故事,两人亦是吓得像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可是二姐姐,沫儿,沫儿还没说完呢。”由于刚才的哭泣,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顾清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歉意的看向神色呆滞的宁雪莲,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宁雪莲想害死她,愤怒的神色,仅仅只有对宁雪莲的担忧。
勉强的站起身,紧接着又听到这话,宁雪莲脸上的皮肤都收缩了,她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抑止住了正要发出来的叫唤,眼瞅着对面的人儿想开口继续说,她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徘红。
深深的吸了口气,冲着顾清宛,努力的扯出一丝笑意,“呵呵,三妹妹真会开玩笑,比二姐姐还会开呢,三妹妹不要误会,刚才二姐姐只是吓唬吓唬你,并没有真的想拿你怎么样,真的,你要相信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