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顾清宛的话,二姨娘不由松了口气,好在沫儿没有乱说,如此一来,两边都不得罪人,又能让侯爷上心,沫儿真是长大了。
“你放心,待父亲查清事实,定会还你姨娘一个公道。”
安抚好二姨娘,宁侯爷从竹苑出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在院门口停顿了几秒,便头也不回的往芳晖苑走去。
“娘,知道您喜欢玉如意,这不,儿子刚得了一柄,特地给您送来了。”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管家将装有玉如意的锦盒奉上。
宁老夫人听了,露出三分喜色,命凌妈妈接过锦盒,打开了来,伸手拿出玉如意瞅了几眼,心下不由又添了几分喜色,“难为你有什么好东西还想着我这个老太婆。”
“母亲说笑了,您在儿子心目中可是最重要的。”宁侯爷笑着回了句。
将玉如意放回到锦盒里,宁老夫人打眼看着宁侯爷,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之后笑着道:“行了,知道你最孝顺,说吧,有什么事求到我这里?”
悄悄的打量了下自家老母亲的脸色,见她神色还算愉悦,宁侯爷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母亲,您也知道兰儿如今怀有身孕,有诸多不方便,所以儿子就想着能不能在竹苑里弄个小厨房,把兰儿的份例拨给她,让她们自个儿煮着吃,等生完孩子就撤掉。”
宁侯爷说完,宁老夫人垂眸没有应承,屋子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半晌,正当宁侯爷以为宁老夫人不会松口时,宁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应了,待会我就让下面的人把这事办了。”
“嗳,多谢母亲。”宁侯爷暗暗的松了口气。
等芳晖苑来人将事情定下来后,顾清宛眼睛都笑弯了,以后二姨娘这里有了小厨房,绿绮绿萝两人或许就可以三不五时的跟着出去了,如此一来,离她离开宁国侯府又迈进了一步。
陈妈妈更是不敢相信,以前三姨娘受宠那会儿想另开个小厨房,大夫人死活就是不松口,就连侯爷求情都没用,想不到三姑娘三言两语就哄的侯爷求到老夫人哪,让老夫人亲自开了口,就是大夫人想阻拦都拦不住。哎呦,小厨房那可是个好东西啊!
二姨娘见顾清宛开心的都快找不到北了,笑着点着她的脑袋,嗔怪道:“姨娘还以为你真要侯爷查明真相呢,没成想你是打的这个主意,连姨娘都骗了去,你个鬼精灵哟。”
顾清宛鼓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耸了耸肩膀道:“姨娘才知道沫儿机灵啊,姨娘,沫儿偷偷的告诉你,沫儿不仅机灵,还嘴馋呢,以后少不得要来姨娘这儿蹭吃蹭喝了,今后沫儿的宏愿就是要把姨娘吃穷。”说到最后,伸手握着拳头,一脸的坚定样。
这次虽未追究下毒之人,但好歹为二姨娘争取到了小厨房,算是因祸得福吧,以后二姨娘用膳也能安心不少。
听到顾清宛孩子气的话,二姨娘再次笑着点了她的脑袋,眼里尽是如水的温柔,“你啊就一张嘴能吃多少?倒是姨娘的手艺许久没用了,也不知生疏没。”刚刚侯爷给了一百两银子,可算找到用处了。
竹苑设置小厨房的事情并不是秘密,故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宁国侯府。
梅苑。
砰――砰――砰――
花瓶杯盏摔落在地的声音夹杂着妇人尖锐的怒骂声传来。
“张蕙兰,你这个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大夫人脸沉如墨的摔着屋子里的东西,容嬷嬷和前来通风报信的费妈妈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非但如此,今日她们所见所闻必须烂在肚子里,必须忘记,不能泄露半句,否则等待她们的将是灭顶之灾,容嬷嬷还好些,毕竟是大夫人的奶娘,一直与大夫人同仇敌忾,倒是费妈妈浑身颤抖着身子,脸色惨白,心里后悔不迭,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厨房竟然让大夫人动这么大的怒,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敢来通风报信的。
过了大约半刻钟,大夫人像是发泄完了似的,整个人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乱了鬓发,失了往日的颜色,容嬷嬷看了心疼不已,暗中示意费妈妈离开,方才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夫人息怒,跟不相干的人动这么大肝火不值当,况且您还有大姑娘和四姑娘,为了她们俩也要保住身子骨啊。”说着,拿衣袖擦了擦微红的眼睛。
“呵呵……不相干的人?好个不相干的人呐?”听了容嬷嬷的话,大夫人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巴掌拍在旁边的矮桌子上,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的针,阴狠的看向竹苑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道:“哈哈,怎么可能是不相干的人,张蕙兰那个贱人抢了侯爷的宠爱,眼下肚子里又有了孽种,说不定以后就会取代本夫人的位置,嬷嬷,你怎么能说她是不相干的人?”
“夫人,您可是忘了二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永远都不会生出来的。”容嬷嬷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浮现一抹狠厉,转眼即逝,伸手满脸慈爱的替大夫人梳理了下凌乱的发丝。
“可是我恨啊!”
想起竹苑内的那个狐媚子,大夫人就恨得压根直痒痒,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夫人,切莫动怒,您要记住,您才是正妻,只要您不出错,您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容嬷嬷语气坚定的劝道,“夫人,您是一品大员的嫡女,是宁国侯府的侯夫人,是侯爷名门正娶八抬大轿迎进来的大夫人,那些身份低微永远上不得台面的小妾,永远也比不上您身份尊贵荣华。”
说到这里,顿了顿,稍顷目光紧紧盯着大夫人,一字一句道:“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小妾,不用您亲自动手,您忘记咱们的谋划了,相信老奴,二姨娘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听到这一席话,大夫人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只是心底的愤怒仍旧没能散去,“嬷嬷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看到那个贱人在侯爷面前搬弄是非,利用侯爷的宠爱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我心头就恨啊。”
“夫人,老奴知道您心里苦,但人这一辈子总是会经历酸苦,只要您记得,宁愿苦一阵子,绝不苦一辈子,后面的日子长着呢,老奴相信您一定会笑到最后。”
能不苦么?容嬷嬷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一天的时间,夫人就被气的大发雷霆了两回,老夫人那边倒还好些,本来就不怎么待见夫人,即使夫人生气也只是一会儿,但侯爷不同,这次侯爷越过夫人直接求到老夫人那,明摆着是打夫人的脸呐,夫人能不发脾气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二姨娘怀了身孕又得侯爷的宠爱。
“嬷嬷,你说,张蕙兰那个贱人,不过只是一个农户之女,她……”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忽的闭上了嘴巴,只眼神阴狠冰冷,蚀骨入髓。
“夫人,此事切莫再说,会给宁国侯府带来灭顶之灾的。”听到大夫人旧事重提,容嬷嬷吓了一身冷汗,幸好大夫人及时刹住。
“呵――若是哪天她们宁家人把我逼急了,我不怕鱼死网破。”大夫人眼神狠厉的说道。
“夫人,竹苑设置小厨房之事,着急上火的绝对不止咱们梅苑,您就等着瞧吧,有人会比咱们还要急。”见大夫人失了理智,容嬷嬷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芳晖苑里,宁老夫人午睡刚醒,秋香正伺候她起床梳洗,就听见外间一阵阵说话声,宁老夫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年纪大了,最厌下面的人咋咋呼呼的,吵的脑仁疼,平素院子里的人知道她的习惯,做事都轻手轻脚的,如今外面叽叽喳喳的,定是来了人。接过秋香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方才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秋香麻利的接过茶盏,听了她的话,便回道:“是三姨娘带着二姑娘来给您请安来了,在外面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先来您睡的熟,凌妈妈便没有让奴婢通报。”
宁老夫人听了不可置否,伸伸手让秋香扶着她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整理仪容。按理说不得老夫人通传,姨娘是不得来请安的,但三姨娘惯是个会做人的,自从她生下二姑娘后,便以老夫人想念孙女为由,时不时的往芳晖苑跑,一方面宁老夫人确实想见孙女,另一方面三姨娘嘴甜,能逗乐两句,久而久之宁老夫人便任由她来去。
外间,宁雪莲正坐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帕子,眼神不时的往里间的门口望去,不是说老夫人已经醒了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心思正百转千回着,忽的听到脚步声传来,忙正襟危坐,收敛心神,稍稍整理了下衣裳,站到三姨娘的身侧,毕恭毕敬的给宁老夫人行礼,“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宁老夫人径直走到上方的罗汉榻前,坐下,接过凌妈妈递过来的茶盏,掀开盖子,轻啜了一下,头也没抬的问道:“直接说吧,这会子来是为了什么事?”
活了大半辈子,宁老夫人什么事情没遇到过,三姨娘和宁雪莲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她,不就是她准许竹苑开设小厨房,心里不平衡,想求着也开设一间。
听了宁老夫人直截了当的话,三姨娘抿了抿嘴,有些无措,她原本的计划是她和莲儿先陪老夫人聊会儿天,再渐渐的把话题往小厨房上面引,谁成想老夫人一开口就直接问了,这让她如何开口?老夫人已经有许多年不管内院的事情了,这次若是不侯爷亲自求到她面前,想必也不会多加搀和,眼下她要是直接开口求了,那就等于直接越过大夫人老找老夫人,不是表明了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吗?就算老夫人同意了,想必大夫人那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她不是侯爷。
想起大夫人阴狠的手段,三姨娘暗暗咬牙,老夫人真是人精,怪不得大夫人那样狠厉的人跟她斗了那么多年,都没讨到半点好处去!她早该想到的,当年能把偌大的宁国侯府治理的如此严禁,又岂会是良善之辈?是她迷了心智,听了自家女儿的几句蛊惑,便冒冒失失的来了。
三姨娘左右思虑,认为还是不易开口为好,但显然她身侧的宁雪莲不如此想。宁雪莲见三姨娘站在那儿半天不开口,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痒痒难耐,今儿早上才被宁雪沫那个傻子摆了一道,还未出气,又被大夫人得知后骂了一顿,连带着三姨娘也跟着受连累,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紧接着又听到消息说老夫人准许竹苑开设了小厨房,她实在是忍不住拉着三姨娘便跑到老夫人这儿来理论。
☆、第二十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同样是姨娘,同样是庶女,凭什么她们那儿就能单独设个小厨房!老夫人不能偏心,她们那儿也要另设小厨房。宁雪莲越想心里的怒火越盛,实在是忍不住了,深深的呼了口气,憋住心里的怒火,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走到宁老夫人的身边挨着坐下,摇着宁老夫人的手臂,软软糯糯的撒娇道。
“祖母,莲儿听说竹苑单独设了个小厨房,莲儿知道祖母最疼爱莲儿了,您看能不能在菊苑也单独另设一个?”
宁老夫人放下手中险些掉落的茶盏,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下手的三姨娘,随后又拍了拍宁雪莲的手,笑着问道:“怎么?可是大厨房送去的饭菜不合味口?”
不愧是内宅中的人精,宁老夫人这话问的滴水不漏,既不回答可不可以,又解释了竹苑为什么能单独另设小厨房的原因,宁国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府内的关系网却是错综复杂,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不到一刻钟,必定会传的府中人尽皆知,故而,不用想,竹苑发生的事情她们娘俩肯定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冒冒失失的跑来求她。
没得到准确答案,宁雪莲怎么可能肯依,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双手摇晃着宁老夫人的胳膊,鼓着腮帮子,继续撒娇,“大厨房的饭菜倒也不是不好吃,只是天气冷,每次从大厨房那儿拿来的饭菜到了翠薇苑便冷掉了,祖母,您也知道莲儿自幼身体不好,受不得凉,这见天的吃冷掉的膳食,总归不太好,祖母,您心疼心疼莲儿,就应了吧,再说了,菊苑设了小厨房,想吃什么也能方便些,莲儿还想着有了小厨房后,能亲手做些糕点给您尝尝呢。”
说到这里,顿了顿,打眼瞧了瞧宁老夫人的脸色,心中有了计较,方才接着说道:“祖母,莲儿知道您这里什么都不缺,可莲儿自知在家中的时日不多,就想着多孝敬您一些,别的没有,便想着做些点心让您尝尝。”
听了宁雪莲的话,站在一旁的凌妈妈不屑的暗中撇了撇嘴,想要单独设小厨房,还拿老夫人当借口,她要是真孝顺,大厨房也可以做糕点啊,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说什么自幼身体不好,可拉倒吧,谁不知道宁国侯府的几位姑娘中,就属二姑娘的身体最健康,从小到大都没生过几次病。
心里虽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奴婢就是奴婢,即使再得主子看重,也不能僭越身份。不过话说回来,要说身体不好,还是三姑娘,打小就病怏怏的,就是现在不傻了,身体也没见太好,整个人瘦的就剩皮包骨头了,想起二姨娘母女俩,凌妈妈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显然老夫人并不这样想,只见她听了宁雪莲最后一句话,笑着对宁雪莲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孝顺满意极了,毕竟是在自个儿面前长大的,疼爱还是有的,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满足她一点愿望也不是不可以。
这般想着,还未来得及开口应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笑声,宁雪玉袅袅婷婷的进来,给宁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自发的走到她的右手边坐下,伸手搂着宁老夫人的另外一条胳膊,将自个儿的小脑袋歪在上面,冲着宁老夫人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道:“祖母,一天不见,您又变得年轻漂亮了,您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快告诉玉儿?”
宁老夫人听了,笑着戳了戳宁雪玉的额头,嗔怪了她一眼,道:“你个鬼精灵哟,就你嘴甜,祖母都老了,哪里还年轻?再说了,祖母这儿要是真有让人变漂亮的秘方,怎会不舍得给玉儿?”
“嘻嘻,反正玉儿就是觉得祖母又变年轻漂亮了。”宁雪玉俏皮了一句,眼睛瞄向另一边脸色不好看的宁雪莲。能好看的了吗?眼瞅着老夫人就要松口答应了,可偏偏来了个碍事的,没给她脸色看,宁雪莲已经很忍了。
瞅着脸色阴沉的宁雪莲,宁雪玉不怀好意的笑了下,随后看向宁老夫人,软软糯糯的开口道:“祖母,刚刚玉儿在门口听二姐姐说要做糕点给您吃,孙女儿长这么大还没尝过二姐姐的手艺呢,今儿算是借了祖母的光了,想必二姐姐的手艺应该很好吧。”
身为庶女见了嫡女是要行半礼的,宁雪莲站起身子给宁雪玉行了礼,听了宁雪玉的话,便道:“我的手艺虽然比不得大姐姐,但应该比四妹妹你的好一些,赶明儿小厨房建好,定会做来让祖母和四妹妹尝尝,到时候做的不好,四妹妹吃惯好东西的嘴可不要嫌弃二姐姐才是。”
宁雪玉听了,不屑的撇撇嘴,别以为她不知道,母亲已经告诉过她了,宁雪莲根本连厨房都没进过,一个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楚的人,她才不会吃她做的糕点呢,谁知道会不会吃死人。就她那点儿伎俩,也就糊弄糊弄老太太,想骗她,没门!
想起来之前母亲说的话,略微沉吟了片刻,宁雪玉扬起小脸,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的望着宁老夫人,眼里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祖母,眼下离您用点心的时间还早,二姐姐又心急着孝顺您,不若咱们就趁今儿尝尝二姐姐的手艺吧,反正您这儿什么东西都有,也不用特地准备什么。”
听了这话,宁雪莲一双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和恶毒,不过却是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眉目间甚是为难,见宁雪玉眼里闪过得意神色时,憋着嘴把手伸到宁老夫人眼前,声音里带着哭腔,“祖母,不是孙女儿不愿意,只是这两天忙着熬夜做绣活,戳伤了十根手指,沾水就痛,实在是做不了糕点,还望祖母莫要怪罪孙女儿。”
宁老夫人一看,果然十根手指都被戳破了,红肿的厉害,心里就有抹疼惜,却又有些不解,疑惑道:“有什么活非得熬夜紧赶着做?若是实在等不及用就让绣房做,仔细伤了眼睛。”
宁雪莲红着眼眶,期期艾艾的道:“孙女儿谢祖母疼惜,只是这绣活是三妹妹拜托孙女儿帮忙做的,您也知道,如今大姐姐嫁给了威远侯府的世子,算起来,跟咱们也是亲戚了,这不,威远侯府的嫡女要办寿宴,大姐姐就让我们几个妹妹那日也去,孙女儿手里哪有能送出去的东西,所以就琢磨着绣副绣屏,前两天刚赶制完,三妹妹便求到了我那里,离寿宴还有不到几天,三妹妹的绣屏却有一大半未绣完,孙女儿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啊,没法子,只好帮着一块绣。”
洋洋洒洒的说完,宁雪莲还不忘挑衅的瞥了眼宁雪玉,这些事情她早有准备,之前就听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说宁雪沫整日里待在屋子里绣绣屏,足不出户,经过几方打听,她终于知道宁雪沫那个傻子绣绣屏是为了给威远侯府的嫡女当贺礼,哼,她岂会让那个傻子的如玉算盘得逞,所以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今儿有宁雪玉在,小厨房的事情怕是没影了,但要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直接回去的话,她不甘心,既然小厨房的事情定不下来,给宁雪沫那个傻子挖个坑也是好的,今儿早上在她那受的气还没有发出来呢,不能亲自找她麻烦,那就让别人代替。
宁雪莲的话刚说完,宁雪玉气得差点儿没咬碎一口牙龈,这个宁雪莲越发的胆大包天,丝毫不把她这个嫡女和母亲放在眼里,宁雪沫那个傻子分明是在为大姐绣屏风,她却说是她在绣,哼,气死她了。宁雪莲本就是个暴脾气,听了此事,怎么可能会忍,松开宁老夫人的胳膊,瞪着眼睛看向宁雪莲,就想破口大骂,只是还未来的及张口,就被身后的容嬷嬷制止住了。
却说容嬷嬷是大夫人怕自家小女儿应付不过来,吃了亏,特意派来帮她的。
她回头望去,容嬷嬷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宁雪玉会意,转了转眼珠子,脸上不露声色,向宁老夫人解释道:“祖母,是这样的,那天大姐姐回门,跟母亲提了下威远侯府嫡女办寿宴一事,二姐姐和三姐姐都说要绣幅绣屏给威远侯府嫡女当贺礼,孙女儿也绣了一副呢,前几天也不小心戳了两根手指,抹了些母亲送来的药,很管用,我那儿还有些药呢,待会儿就让丫鬟给二姐姐送去,药效很好。”
说到这里,顿了下来,脸色有些犹豫,“二姐姐,既然你的那幅已经绣好了,而三姐姐的又差了许多,不若你回去劝劝三姐姐,让她不用绣了,伤了手指不说,熬夜还伤眼睛,三姐姐有这份心意就好了,也别太累着自己。”
这次轮到宁雪莲气得吐血了,她没想到以往心思简单的宁雪玉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不用想,背后肯定有人事先交代好了。本来还有些得意的宁雪莲,现在脸色就有些僵硬了,不过没等她细想,宁老夫人便开了口。
“玉儿真是长大懂事了,知道心疼姐姐,祖母便放心了。”宁老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宁雪玉的秀发,感慨了一句,“没想到玉儿小小年纪,绣活竟如此好。”
听了宁老夫人的话,宁雪莲心里憋的火气更盛,但绣屏一事被堂堂正正说了出来,令她纵使再有气,却也无处发泄,只得冷了一张脸,暗自死死的瞪着宁雪玉。心中忍不住暗岑,她戳伤了十根手指,而宁雪玉只戳伤了两根手指,她说自己的绣屏前两天才绣完,而宁雪玉伤手指是几天前,眼下伤口都好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的绣工比不上宁雪玉吗!
宁雪莲也不是吃素的,宁雪玉有几斤几两她还能不知道,连她都戳伤了十根手指,宁雪玉怎么可能才伤了两根?而且连伤口都看不出来了,哼,除非她在说谎,根本就没绣。再说了,戳伤手指?可能吗?大夫人舍得让她吃那个苦才怪,宁雪莲心思一转,嘴角又翘了起来,“原来四妹妹也绣了呢,这事二姐姐还真不知道,不过三妹妹对这幅绣屏很在意呢,反正也没差多少,我还是帮她绣好吧,不然三妹妹又该哭鼻子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重新挽住宁老夫人的胳膊,一脸笑意的接着道:“祖母,您看这样可好,等三妹妹的屏风绣好了,您给我们评评看,到底谁绣的最好。”
听着宁雪莲前面的话,宁雪玉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可再听到后面的话时,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脸色瞬间僵硬下来,天知道刚才绣屏一事她只是随口一说,离寿宴之日不足五天,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完成一幅绣屏?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连根针都没碰过,就更别提绣了,到时候拿什么跟她比?
宁雪玉被宁雪莲拿她的话堵的一噎,一口气憋在心中,因着年龄小,机灵有余,沉稳不够,脸色忽白忽红,跟调色盘似的。
瞅着宁雪莲笑容甜美的脸,宁雪玉气的恨不得上去给她挠花,只是碍于宁老夫人在跟前,只得将怒火憋在心里。别看她平素嚣张蛮横的,但在宁老夫人面前却是不敢耍横。
宁雪玉人虽然不大,但心眼还是有的,她没有绣屏风是事实,如果单纯比赢的话,她倒是不怕,反正她年纪最小,赢不了也不丢人,她说心意到了就成,可是,东西总得有吧,宁雪玉只要一想到宁雪莲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她心底压制的怒火就蹭蹭的往外冒。
看着宁老夫人,宁雪玉暗暗祈祷,您千万别答应啊,只是这么点小事,加之又是好事,宁老夫人哪能不应啊,果然,听了宁雪莲的话,宁老夫人只略微沉吟了片刻,就一口应了,“好,就依二丫头,到时候谁绣的好,有赏。”
宁老夫人斜躺在软塌上,半眯着眸子假寐,空气中飘来的熏香气息缭绕,寂静无声,凌妈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了嗓音轻唤了一声。
“老夫人。”
耳边传来声音,宁老夫人睁开眼睛,眸色清明如镜,不似之前眸中带着暖意。
“都走了?”
“二丫头和四丫头又起争执了?”虽是疑问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凌妈妈先是斟了一杯茶端到软塌前的茶几上,随后绕到宁老夫人背后,边给她捏肩边笑道:“老夫人心如明镜。”
闻言,宁老夫人叹息一声,“这两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们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些的,只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莲儿是庶女,玉儿是嫡女,但说到底她们俩都是我亲孙女儿,实在不忍心亏待哪个。”
听到宁老夫人的话,凌妈妈顿了顿,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你知道我最厌恶这个。”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敛了眉,淡淡道。
宁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凌妈妈便道:“老奴不敢僭越。”
听了这话,宁老夫人笑笑,“你跟了我十几年,肚子里有什么弯弯绕绕,你当能瞒的过我?”
凌妈妈抿唇微笑,手下不停替宁老夫人捏着肩膀,“老夫人心如明镜,就老奴这点儿花花肠肠哪里敢在老夫人面前装深沉。”
宁老夫人笑着摇摇头,“你一贯会哄人的,眼下这小嘴越发的甜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凌妈妈想了想,道:“老奴只是觉得,今日二姑娘与四姑娘针锋相对,不外乎是您准许竹苑另设小厨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