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邙邙的死,在我这里有了一个猜测,但是我没敢找顾覃之确定。因为即使我的猜测是真的,顾覃之也不会告诉我实话,因为那一方是他的亲生爸爸。不过,我还是希望我的猜测是假的。但一系列的事情告诉我,我猜对的可能性极大。
就这样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终于在后半夜勉强睡了三四个小时。但是,梦里就像演电影一样回放那几天的经历,等到我从梦里惊醒,一身的大汗淋漓。
窗帘上泛起了些蒙蒙的青色,我看了一眼表,才凌晨五点四十,但是再睡下去已是无能了,索性起来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去小厨房里做早餐。
我做早餐的水平不高。但是家里的原料丰富,一顿折腾以后我弄出了一顿看似不错的西式早餐,鲜榨果汁,热牛奶,烤得金黄的面包片,还有煎成心型的鸡蛋,双面焦的培根。
这一切弄好以后,我摆上桌正准备犒劳自己一下,门铃被人按响了,我跑去开门,看到了顾覃之。
他一进来就吸着鼻子问:“什么好吃的?好香!”
“我自己做的早餐,想吃的话就坐下来吃。”我说。
顾覃之好像也是一夜没睡,脸色铁青,嘴角泛着青光,一看就是没刮胡子,眼圈黑得厉害,还有一脸的油光。
“洗濑完了以后再吃。”我看到他这样子,叮嘱了一句。
他笑了笑说好,然后赖着让我给他准备洗澡的东西。我真没想到自己一起床就给自己找了个大爷,但是看他这样子,我也怪心疼的,屁颠的去给他准备好一切,自己在餐桌前等着。
他穿着我老爸的家居服,一头清新的小水珠出现在餐桌前时,有点诱惑人,秀色可餐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吧。眼前有美食,还有清洁的清香的诱人的色相。
“你也一晚上没睡?”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问。
“差不多。”我说。
顾覃之吃了个我做的三明治,一杯牛奶以后才舒了一口气,不急着说话,氢身子往椅子里一靠,全部放松下来,对我说:“这样才是过日子的样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舒心的早餐。”
我知道他这么早来,必定有点,就给他倒了一杯果汁问:“你呢?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和贾茹聊了大半夜,她是我老爸的眼线。”顾覃之说,“不对,她是双面间谍,把我们两个的消息来回传递,传话精一个。”
“聊得怎么样?打听出什么了?”我试探着问。
“打听出来的事很让人惊讶。”顾覃之拿起果汁,笑着问我,“徐徐,你说人是不是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都有很不一样的。不可取代的感情啊?”
我一听就知道有状况,不由挺真了身子,很紧张的问:“怎么了?”
“这个陈渊,就是原来的程渊,昨天在机场他故意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高冷,感觉上我才一见面就输了一局。”
我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还好是在早餐以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如果是在早餐前,我估计自己肯定吃不下饭了。
“也就是说,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问。
“是的,血缘上的关系,确实如此。”顾覃之认真而坚定的点头。
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再加上顾覃之刚才说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我那几天的经历有一小段没和你细说。”我想到了那个恶魔让我靠近顾长山的事,心里几乎可以判定陈渊就是那个恶魔了。
“什么事?”顾覃之马上紧张了起来。
“那个人让我靠近顾长山以后,说要我拿一份资料。”我说。
顾覃之的表情马上沉了下去,想了一下说:“现在基本上能肯定了,即使那人不是他,也是一伙儿的。可现在怎么让别人相信,他既然敢来,自然把自己的身份洗白了,专门洗白的身份,干净得跟假的一样,想找到破绽太难了。何况,他现在又不是中国国籍。”
我们相望无言,他缓了一下问:“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和我说这些?”
“我当时对你还有成见,而且很多事不想让你知道细节。”我低声说。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从桌子上面抓住我的手腕,前倾着身体认真的看着我说“以后不许有瞒我的事好吗?”
我点了点头。
他这才脸色微微一红说:“其实,我也有一件小事没和你说。”
我一听心都颤了,原来各自都有小私密啊!
“说!”我瞪着他说。
“我去深市是有原因有目的,并不是你想的自我放逐。”顾覃之说。
等他都说完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去深市和那些流浪汉打成一片,也是为了查清楚我的经历的事,想以一个男人的方式替自己的女人报仇。
当时顾覃之与顾长山刚刚脱离父子关系,在外人眼里确实是情绪超级低落的时候,而且那时的我并没有完全放下心结再次接受他。
他打听出来深市有专门拐卖成年女性的团伙儿,所以特地去假作失意的样子流浪,想混进那个团伙儿,本来都快成功了,被我去一搅和全黄了,又从头计划,最后终于混了进去。只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他并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但至少了解了他们的各个接货地点,当他被人慢慢注意上时,他选择了全身而退,把得到的线索交给了警方,同时自己洗干净了自己,凭着自己以前在商场上的出色表现,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摇身一变又回到了金领阶层。这样一来,那些流浪者想要动他,机会也不多了。
人就是这样,你的阶层越高,别人越不敢轻易动你。
警方在顾覃之提供的情报下布置了一次很大的行动,基本上快把那个团伙一网打尽了,但是和上一次一样,没有抓到核心的那几个人。顾覃之最后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一周前的报纸上登的那次的警方的大行动,就是我提供的线索,只是因为并不算完全破案,只是把下面的小喽罗给抓了,所以我没和你说,因为说了也不是真的替你报了仇。雪了恨。”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的。”我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反握住他的手说,“以后不许这样干,太危险了。”
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顾覃之的行为有多危险。
他为我这么做,我内心是高兴的,因为说明他看重我;但同时,我也是生气的,因为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145 不一样了
陈渊的事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仅与顾覃之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是肖肖的准男友,事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而我和顾覃之也能肯定,陈渊就是那个恶魔,但是苦于没任何证据。
三天以后,我接到了周警官的电话,他说调查过了陈渊的一切都是干净的,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他近半年以内没有入境记录,所以他们连去找陈渊问话的理由也没有。
这个结果完全在我意料当中,也没什么特别的意外,倒是顾覃之那边的新进展让我不由有些发愁,陈渊与顾长山联系上了,这个消息是贾茹告诉顾覃之的。
顾覃之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阴郁的。
“其实他的出现是有预谋的,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顾长山,但当时你与你老爸关系很好,他没机会介入。后来你与你老爸闹翻了以后,他才趁虚而入的。”我分析道。
顾覃之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等贾茹来了再说。”
贾茹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h市,看到我和顾覃之一起在机场接她,顺手给了顾覃之一拳说:“一直躲着我不肯联系,甚至让徐图也不联系我,现在求上我了吧!”
“贾茹。”我叫了一声,“情况不同,你就别这样说了,再这么聊下去,你就快换老板了。”
贾茹敛起脸上的玩笑,说:“走吧。回去和你们细说,我晚上还要飞回去。”
我们订了一间距离机场最近的酒店,然后带贾茹过去。
她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把自己弄精神了以后,拧开一瓶矿泉水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顾覃之正色问:“老板,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彻底不再进顾家的大门了么?”
“当然不是。”顾覃之挑眉道。
我也知道,顾覃之之前敢和顾长山闹翻就是因为他知道,有父与子的争斗当中,总有一天顾长山会先找到他,甚至在深市时,顾长山悄悄派去保护他的人,他也知道。如今,情况完全不同了,他突然冒出一个竞争对手,而且段位很高,心狠手辣型,又是在黑榈郎匣旃了,他不敢再闹下去,要开始想对策了。
天下所有的人没有不爱钱的。顾覃之也不例外。他肯定不愿意看着顾家的家产全部被陈渊拿到手里。
用他的原话说:“我可以自己放弃,但不允许别人来抢。陈渊来抢,我如果输了,输掉的不仅是顾家的家产,还有我的面子和性命。”
贾茹也不再玩笑,直接说:“顾少,你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帝都,陈渊很快就要去集团总部了,到时候他抢占了先机,你再回去就晚了。最近顾老爷子出门的时候,经常带着他,很是得意的样子。”
贾茹在电话里没多说,如今见面以后这么详细的描述让顾覃之的脸一下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想了想说:“还有什么事?我想不会只有这么一件事吧。”
贾茹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顾少猜得挺对的,接下来这件事你可要听清楚了。”
顾覃之看了他一眼:“别卖关子。”
“陈渊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是h市的名流广告老大肖岩的女儿的。”贾茹说着看了一眼我,“好像顾长山对这个准儿媳妇很满意,各种示好送礼物啊。”
这件事我和顾覃之都知道,但没想到的是肖肖居然跟着陈渊去帝都见顾长山了。
“那个,其实徐徐家也不错的,只不过最初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这一次你是妥妥的减分。”贾茹替我挽回了一点面子。
我苦笑摆手说:“不用这样说,我和顾长山关系怎么样我清楚不过了。何况最开始我也没瞒他什么,当时打死也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居然又回来到接手爸爸的工作。”
“这个我知道了,他的女友是徐徐的闺蜜。”顾覃之说。
这回轮到贾茹瞪大眼睛了,看了看我问:“不会吧!”
我点头说:“不用怀疑,是真的,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巧。”
如果我说出自己被人卖到过陈渊的手里,贾茹会不会直接在嘴里塞进一个鸡蛋。
“好吧,那我就说点你们不知道。”贾茹想了一下又说,“方亦和现在因为陈渊的关系,和肖家达成了合作,方亦和是做传媒的,和广告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如虎添翼的感觉吧。”
贾茹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曝消息,我和顾覃之听得头都大了。
这一切发展太快,才一周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似乎我和顾覃之被隔离在世界以外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一门心思盯着那个案子破没破是错误的,那件事吸引了我除工作以外的全部注意力。
“好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这一次我来h市还有其它的事要办,等一下就出去,有问题打电话问我吧。”贾茹看了看时间,扔下一张房卡给我们俩,自己简单化了个妆,离开了酒店。
房间一下安静了,我和顾覃之对视一会儿,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慌。
“我必须回帝都了,现在的我老爸有点彻底放弃的感觉了。”顾覃之纠结了一会儿对我说。
我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于是点头说:“我支持你的决定,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说:“对肖肖,你似乎不应该像从前一样了。”
我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没接他的话,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最早的一航班,和贾茹一起,你在h市等我的消息。”顾覃之说。
面对他的决定,我只能点头。
放弃一切。像个普通人一样从头再来,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他能在我面前毫不隐瞒自己心里所想,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顾覃之不是圣人,我也不是。
当初他和顾长山闹翻,是算准了他是他老爸唯一的希望,所以不管中间怎么闹,最终一定会重归于好。在做这些的时候,他忘记了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陈渊。
现在陈渊的突然归来,打破了顾覃之所有的计划,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顾覃之最后抱了我一下。离开了h市,和贾茹一起返回帝都。
我站在安检门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不知道这一次回去顾覃之面临的会是什么。
他走以后,我又恢复了单身生活,白天在公司处理正事,晚上回家带孩子。公司的业务再一次步入了正轨,我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在顾覃之离开以后第二天,老爸突然回来,他没通知司机去接,是被肖叔叔送回来了。
两人到我家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四十。我正陪着球球享受亲子时光,两个晒着了古铜色的帅老头推开了我家的大门。
球球这一段没看到老徐,一看到他回来扎扎着两只小胖手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看到老徐蹲下来,他一下就扑到了老徐的怀里。
老爸抱着球球亲了一口,马上放下来开始往外面掏礼物,整整一个行李箱,都是给球球买的东西,水果、零食、玩具、手工艺品等,把客厅的地毯堆得满满的。
肖叔叔看到球球也很喜欢,逗着玩了一会儿道:“原本我一点也不着急肖肖结婚生子的事,看到这个小家伙儿,我怎么有点心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