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司令府陷入了宁静。
盈袖躺在床上,心情不能平静。
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她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可不论怎么催眠,还是不能入睡。
她的脑中,忍不住想起毛依依。
她如今是正室夫人,所以,她会住在南院吧?慕奕的院子。
她控制不住地想,此刻他是否温香软玉在怀?越是想着,她就越是清醒。
不怪她这么在意,只因身心相付之后,就会变得斤斤计较,无法不在乎。
盈袖望着头顶上的纱帐,一夜不能眠。她有些惶恐地想,若长期这样下去,她就会变得不认识自己了吧。
所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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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他身心忠诚
实际上,慕奕忙得脱不开身,夜里处理事务到很晚。
当他回到南院的时候,他发现房间的灯火还亮着。
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毛依依。
想到这个名字,慕奕就一阵烦躁。
之前因为盈袖怀孕而耽误了进攻西南的计划,而今,盈袖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他该抓紧时间到军营操练兵马,早点实行西南的计划。
然后……在一年内与毛依依离婚。
如今已是盛夏六月,只剩半年的时间了。
打开门,就见毛依依睡在躺椅上,穿着蓝色的抹胸丝绸睡衣,拿着团扇百无聊赖地摇晃着。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慕奕,惊喜地说:“你回来了。”
慕奕穿着冷肃的军装,锐利的眼盯着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毛依依笑了一下,拨了拨最近刚烫的卷发,“我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
“等你回来休息。”她很自然地说着。
慕奕跨步上前――
毛依依的心跳得有点快。她紧张着,欢喜着,却也不屑着:男人不过都是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禁不住诱惑,她还以为慕奕有多爱白茵呢,不过也就是这个德性。
在她闭上眼,准备承受着他的恩爱的时候,她的胳膊被人用力拽住,然后拉起,甩到一边去。
这一系列动作真真是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到地上了。
慕奕俯视着她,“毛依依,记住你的身份。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一年后,和平离婚。
那是毛依依之前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她要牢牢地攀住慕家。
她要争取着把夫妻关系坐实了,最好能怀上他的孩子,这样的话,一年后的和离之约,就算不得数了。
她从地上起来。不死心地靠近他,“慕奕,没有一个男人甘愿做柳下惠,我不信你会为了白茵而守身如玉。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和我睡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白茵能说你什么?你就承认吧,你也是禁不住诱惑的男人……”
看她媚眼如丝的,慕奕只觉得一阵反胃,他讥讽道:“我记得新婚之夜,我还没碰到你,你就一副贞洁烈妇一样,说你我只是假意结婚,不能有肌肤之亲。而你现在,却做起了勾引我之事。我猜一猜,是不是你男人彻底地抛弃你,所以你耐不住寂寞,想和我在一块?”
毛依依被他这话刺得体无完肤,她又羞又愤,好半晌才重新扬起笑脸,回应道:“是啊,不知道司令你,要不要来一场成年人的男欢女爱?”
慕奕冷笑,“如果你想被扭断手,就过来试试。”
毛依依闻言,靠近的步伐倏然停住。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她一个正室,居然比不上一个外室,便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也没能引他情动。
所以慕奕,是那种身心都忠诚的男人?为什么她遇到的,爱上的那个男人却那么混账,而白茵,却那么幸运的。能够让慕奕为她守身如玉?
她很不甘心。“你堂堂五省司令,身心忠诚一个女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不知各方军阀会如何笑你。为了一个女人,不娶妻不纳妾,终身束缚着。呵,你真是一个痴情种。”
这话。是一个挑衅,挑衅男人那可笑的自尊。想当初,江涌不就是被那群狐朋狗友这般刺激得与她分了手的么。
男人,那可笑的自尊心很不经激。
若是前段时间的慕奕,他肯定不经激,但他与盈袖分离过一次,他已经知道她的美好,不可失去,不肯放手。
慕奕捕捉到她眼里怨恨的神色,讥诮道:“想来江涌就是因为这个抛弃了你吧?当然,我必须承认这样的激法很高明,能对一般的男人造成心理影响,但是,你这招对我并不管用。”
“难道你不是男人?”毛依依继续使用激将法。
“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慕奕神色倨傲,“我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
毛依依怔住了,她真的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慕奕往沙发一坐,冷厉地盯着她,“毛小姐,你要自己滚出去,还是我亲自将你踢出去?”
她反应过来。抬高了下巴,“我不会放弃的!”说完,她就出去了。
放弃?谁知道她不会放弃什么,慕奕没兴趣知道。
毛依依到隔壁的厢房住。
南院的佣人寥寥无几,只有贾平清源,小周和橙子这四个亲兵,在之后就是毛依依从娘家带来的几个亲近佣人。除了他们,前院的人们,没有一个知道司令夫妇其实是分房睡的。
早上,慕奕即将去军营的时候,难得心细了一回,他让贾平到偏院去告诉盈袖,透露他和毛依依分房睡的事实。
盈袖正在哄真真睡觉。听到贾平这话,有点怔忪。
贾平打量着她的神情,多嘴地说了一句,“太太,其实司令他……一直记挂着的,都是你。”
盈袖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既然对她是真心相待。那她可以再给他些时间,等他处理完他的私事,到时再下定论。
“司令近来会很忙,部署着七月的一场战事,将远赴四川,届时无法照料您和小小姐,还请太太在府中照顾好自己。”
盈袖看着这位忠心的副官。点了点头。
确实如贾平所说,慕奕很忙,他总是早出晚归的,后来,他直接宿在军营,没有回府。
慕琪抱着侄女儿,摸摸她软软滑滑的小脸,说:“盈袖啊,你别怪阿奕不来看你陪你,他是真的忙。我在想,等到年底西南一战结束了,就是他和毛依依作了结的时候了。”
话说回来,小女娃初生时红通通的皮肤日渐白嫩,已窥见她的大致容貌。
竟是浓眉高鼻单眼皮,酷似她爸慕奕。
慕琪有些担忧地想,这孩子以后长大了,不会像她爸一样,性子那个蛮横,邋里邋遢的,是个糙糙的女汉子吧?
而董氏倒觉得挺好的,出身军家。就要有军家的风范,不做那些个扶风弱柳娇娇滴滴的女孩子。
看着这张酷似慕奕的小脸,董氏心情那个复杂,心中可惜不是个男孩,若是男孩,那该多好。
不过,董氏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慕真这个女娃娃了。
虽然,她还是不大喜欢盈袖。
其实她对她的反感,不是家世背影这些外在因素,最主要的是盈袖性子清冷,实在不大讨喜,还有就是,儿子对她太上心,而她对儿子反应平平。
太矜贵的一个女儿家,董氏认为这样的儿媳,他们慕家要不起。
毛依依听小环说,白茵和她的那个女儿,渐渐得到董氏的认可。
她气得捶桌。
七月了,慕奕已经出征了,他这一战若是提早结束,等他回来后。那就要与她离婚。
如果成功离了婚,坐司令夫人这个位子的,就是白茵了吧?看慕奕多爱她,董氏慕琪都接纳她,司令夫人就是她无疑。
凭什么她一个卖唱的,命比她好?人生竟然顺遂如此!
王妈进门来,说:“夫人,江三少求见。”
毛依依听到那个江字,心还是会颤抖。这颗心曾经对他有多悸动,后来就有多痛恨。
看到她眼眶发红,王妈便主动说:“那我去把他打发了?”
“干什么要打发?让他来见我!哼,我原来还准备着要找他进行报复,今儿他倒是送上门来了。”毛依依咬牙切齿。
王妈会意,出门去请他进来。
毛依依让小环给她精心打扮一番。穿着紫色的无袖旗袍,搭上轻薄的白色蕾丝披肩,拢了拢海藻一般浓密的卷发,到前院的一座凉亭去待客。
当江涌被王妈领着走进司令府时,府上的佣人便在背后悄声讨论,心道这位俊秀的公子为何找上女主子,她与他究竟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婚前的男友?
江涌不愧是上海名列榜首的佳公子,他一进来,就俘获了年纪小的女佣们的注目,看她们一个两个脸红心跳的,争着要到凉亭去做斟茶端水这等活儿。
毛依依远远就看到他风度翩翩地走来。
这个人,不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他如此得女人喜欢。想必心里会很得意吧,怪不得不肯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
他一如既往的穿着白衬衫,驼色西裤,束着?色皮带,梳着七分短发,面容俊秀。玉树临风的。
他不跟她客气,直接就落座,开门见山地道出来意,“孩子,我要带走。”
毛依依嘲讽他,“如今他身上打着慕家嫡长孙的标签,而不是江家的。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带走慕家的长孙?”
江涌嘴角挂着笑,“我既然上了门,便是有把握带走他。”
“你想干什么?”毛依依警惕了,她可以失去爱人,但她不能失去儿子。
江涌放弃跟她打交道,看她这个样子,就是不肯交出孩子。他站了起来,“我想,慕老夫人应该很乐意把孩子交还我吧。”
是,直接跟董氏交谈比较实在。毕竟,谁愿意帮别人养孩子?
江涌这么想着,就逮住一个女佣,让她带领他去见董氏。
毛依依慌了,“你们给我站住!”
那女佣迷失在江涌温柔若春风的笑容里,晕乎乎地给他带路,对身后毛依依的叫喊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