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让他承认她的眼睛有多漂亮。
无声的氛围最容易引起人的无限遐想,仿佛欲念被人刻意留了白,又像有块磁铁,勾住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一处。
灯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眸晕开了一圈弧光,身上不见烟酒味,干净清爽,同他冷郁的气质截然相反。
两个人一高一低对视着,曲懿脑子不由开始放空,在他毫无征兆的俯身后,半口气息卡在嗓子眼,心跳频率跟着不受控地加快。
明明是她先调戏的他,怎么反倒自己先乱了阵脚?
不到三秒,温北砚直起腰,“漂亮。”
无波无澜的话音,听上去不像夸奖,倒像在敷衍了事。
曲懿浑然不知,心脏打鼓的后遗症有些厉害,后撤的脚步都变得不稳,一个踉跄,仰面快要栽倒前,条件反射地揪住他衣领。
突如其来的力量迫使温北砚低下头,呼出的气息瞬间乱了节奏。
曲懿感受到一阵微弱的气流反复拨弄着自己的耳垂,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一时间忘了松开手。
冗长的沉默里,温北砚回过神,垂下眼皮,盯住自己皱成一团的领口,手掌传递过来的温热蔓延进心脏,触感如此真实,仿佛她抓住的不是单薄的衣衫,而是他那颗岌岌可危的心。
看不见的高压电流在胸腔内横窜,心脏无声地打着鼓,温北砚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脖颈处的青筋脉络崩出明显的凸起。
他猛地推开她。
曲懿愣了下。
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他?
洁癖还是什么?
疑惑被随即涌上的尴尬占据,站稳后又一次切了话题,“我还能喝到你的粥吗?”
她补充了句:“你放心,也不是经常来打扰你,下周我就要进剧组拍戏,估计得有三个月不回来住。”
话音刚落,听见他用又沙又哑的嗓音回了两个字:“可以。”
-
曲懿走后,温北砚开了瓶酒,拿着酒杯坐在她待过的地方。
上面还残存着她的气息,类似柑橘的味道,甜而涩,和空气中的酒味密密匝匝地纠缠在一起,他不觉得难闻。
他放下酒杯,抬起手,食指内侧的纹身嵌进灰色的背景墙里,花体线条清晰流畅,沉寂无言的环境放大内心深处的瘾。
他忽然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安静。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她的性子不太安分,称不上喋喋不休,但很少会让气氛冷却,就像刚才,基本是她一个人主导着话题。
温北砚仔细回忆着从她口中蹦出的所有字音,突地停下――
温北砚,你好像很喜欢看我的眼睛。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只知道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去寻她的眼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
然后,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自己的存在。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从前见惯了她追逐别人的背影,现在光让她看见自己就觉得异常珍贵,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着,叶淮告诉他这叫满足。
为了记下这种感觉,他将这些日子同她的对视,一帧帧一幕幕全刻在心里,可再满足好像都比不上六年前的那场欢爱。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下,眼睛里沁着水,直勾勾的,写满清醒和堕落。
欲望同克制搏斗,最后只能藏进他的脸。
呼吸不受控制地重了些,胸腔的鼓噪没完没了地响起,他扯了扯领口,燥意并未得到疏解,转瞬即逝的停顿后,手掌往下挪动,搭在冰冷的腰带方扣上。
空气不再安静,包裹进深深的欲。
作者有话说:
这辈子连男人头发丝都没碰过,不太会写感情推拉,真尽力了:d
第19章
◎你的初吻给了谁◎
温北砚这几天的好心情, 叶淮都看在眼里,不用深究,也能推断出他和曲懿的关系有了一定程度的缓和,没准还是大进展。
午休时间, 叶淮去找温北砚探探口风, 恰好看见新同事李知好从温北砚办公室里出来。
对方朝他点头示意。
叶淮回给她一个笑容, 想起什么,忽然来了句:“李律师,听说你和阿砚是高中同学?”
是试探还是不经意的一问,李知好没从对方的神色里读出答案, 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叶淮笑着问:“阿砚高中那会是不是对谁都爱答不理?”
李知好摇头:“他没变过。”
说完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歧义, 于是秉着气息补充了句:“对人一直都很绅士。”
绅士这两个字差点把叶淮逗笑,怕忍不住真的笑出声, 飞快切了话题, “对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曲懿这个人?”
李知好持否定回答:“没有。”
叶淮兴致盎然地挑了下眉稍, “看来李律师不怎么上网,连这种级别的明星都没听说过。”
“我为什么非得知道这个人?”她将问题丢过去,不同于先前的有理有节,话里话外带着刺。
叶淮没再多问,盯住她纤瘦的背影看了会, 推开温北砚办公室的门,“刚才李知好找你干什么?”
温北砚翻动着资料,一面回:“找我问几个问题。”
叶淮似笑非笑,“她哪来这么多问题?”
温北砚抬头看他眼, 没说话。
这时叶淮手机响了声, 五分钟后扛着一幅画, 再次出现在办公室。
“我呢前不久看中了一幅画,四处托人找关系,才买到,就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
说完,画框往桌上一搁,大片阴影盖下来,挡住温北砚的视线,他这才抬头。
埃德蒙・布莱尔・雷顿的《荣誉》,画中的骑士身着红色斗篷,庄重又谦卑地跪在公主身前,任由公主用剑拍打他的肩膀,以此来彰显守护一生的忠诚。
叶淮:“很符合你骑士般默默无闻的舔狗身份,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
温北砚皱了皱眉,像在问:“你哪来的钱?”
叶淮半倚在桌边,嘴角擒上玩世不恭的笑,“我可没那么多积蓄,所以呢玩意是假的。”
“……”温北砚吝啬地收回目光。
“大哥,真迹有多贵你知道吗?我得做牛做马几辈子才能赚到?”
何况这幅画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叶淮手指叩了叩画框,“看,这仿得多真。”
温北砚不搭腔,“你可以走了。”
这句逐客令被叶淮自动过滤,半晌他将画放在一边,重新起了个话头,“我失恋了。”
无人应答,只有纸张摩擦声簌簌作响。
“亏我还买了两张电影票,没想到那狠毒的女人转头就看上了别的富二代,把我给甩了。”叶淮从兜里摸出两张票,在半空轻轻一扬,“钱都花了,不能浪费,咱俩一起去。”
“没空。”
“你看清楚这电影是谁主演的。”
温北砚停下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抬眼,稍愣。
叶淮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主动递出一节台阶,“买的晚上九点的票,你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工作。”
几秒后,温北砚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叶淮没料到一部大女主电影,男主镜头从头至尾不超过二十分钟,竟然也会在结尾出现在温北砚承受范围外的“亲热镜头”。
他深吸一口气,侧过头,隔壁那张脸没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眼神好像随时要喷火。
叶淮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好心办了坏事。
离开电影院,温北砚径直走到露天停车场,靠在车门上,沉默地点起一支烟,不抽,只让它静静燃着,烟灰被风一吹,少部分掉到鞋头上。
“至于吗?不就亲了一下脸?”叶淮觑着他黑沉的脸色,带点心虚的嗓音轻飘飘的,“没准只是借位,连脸都没亲到。”
温北砚右耳没捕捉到他完整的一句话,冷漠地掀了掀眼皮,示意他再说一遍,白色烟雾在指尖缭绕。
叶淮不打算重复,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把屏幕亮给温北砚看,“放心,你的心上人荧幕初吻还在。”
温北砚眯了眯眼,屏幕里标题醒目“出道七年,没有拍成一次吻戏”。
视线下滑,对上一个熟悉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原因,曲懿好像拍不了吻戏,一到亲热镜头,要么找吻替,要么就借位。”
温北砚默不作声地吸了口烟,轻轻吐出。
叶淮看他,很轻地嗤了声,“想笑就笑,别把自己憋得跟便秘了一样。”
“没笑。”唇角弧度未减,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声线,“唇形天生的。”
“……”
-
《心动满分》中间几期节目平淡到毫无话题点,导致热度一期比一期低靡,苏祈跌破众人眼球的肇事逃逸事件和曲懿发的那几条微博,意外替节目组带来一丝能博得热度的希望。
之后的两期录制中,主持人反反复复cue到曲懿,话题本质绕不开她和苏祈的近况。
“懿懿,你认不认同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一说法?”
说不上是含沙射影的探究或嘲弄,曲懿听了没什么感觉,但次数一多,也有些烦了,索性把话摊开了说:“如果我下定决心不去爱一个人,我就不可能再回头,就算那个人对我再好也没用。”
“我其实不确定我未来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爱上同一个人两次。”
【好飒我好爱!这女明星能追,有话她是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