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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身 第70节

灼身 姜厌辞 6862 2024-06-30 10:45

  尤其是她离开日料店后微醺的模样,卫衣帽子兜在头顶,用一搓长发散了出来,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和她平日里追求的精致差了十万八千里,脚步也不稳,走出一条弯弯绕绕的曲线。

  曲懿双手交叠搭在他脖子上,瞳仁里流转着明晰的笑意,想起什么,上下打量一番后问:“你伤好了没?”

  “好了。”

  温北砚食指轻轻抵开她不断凑近的额头,用行动抗拒她调戏的目光。

  曲懿不动了,开始改用嘴巴调戏,昂着下巴说:“你是想我想到忍不住来见我了?我早说了,你要是见不到我,会疯的,偏偏林枳还不信。”

  “……”

  想起一件事,她嗓音顿了下:“等会,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枳留的门。”

  简洁明了的五个字解答了不可思议的现实,她拖长音调哦了声,注意力重新落回他身上,心跳节奏转瞬被他的进攻带乱,密密麻麻的吻降落在唇间,像触电一般,心尖也酥麻。

  朦胧的视线里,他的眉眼看上去要比平时要温柔,和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质有着某种程度上的违和感,动作也是,只比凶横好了些,舌尖和牙齿的磕碰毫无章法,充分的前戏后,不由分说地挤进她的世界。

  窗外好像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透过厚重的落地窗,浇在身上,湿淋淋地泛着光。

  曲懿醒来后,温北砚已经离开,床的另一侧毫无有人睡过的痕迹,导致她又开始怀疑昨晚发生的全是自己的臆想。

  出发去剧组前,她把手机还给林枳。

  林枳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盯住她脖子看了几秒,用失望的口吻:“怎么不继续种草莓了?”

  曲懿懒得理她,林枳又问:“你男朋友这就走了?”

  曲懿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宋吟。

  林枳也听到了,由于事先曲懿没告诉她宋吟和江稚鱼的真实关系,她至今蒙在鼓里,看向曲懿的眼神里带点困惑:“宋吟?你那小助理?她又做什么妖了?”

  距离八卦源近了些,交谈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怪不得宋吟出道后资源这么好,敢情背后的金主就是东霖娱乐总裁的儿子。不过这霍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他是变态都算夸奖他了。”

  曲懿不由攥了攥拳头,强装镇定地拿出手机。

  #宋吟视频#

  #宋吟霍霄#

  #宋吟爆料自白#

  #霍霄性侵旧案#

  即便知道宋吟想做什么,也提前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在看到这几条热搜后,曲懿内心还是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她颤着手指,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一段黑白影像,关键部位打了码,能看出宋吟在拼命反抗,但最后还是没能抵过霍霄的力量,她不再挣扎,心如死灰地望着天花板。

  宋吟的主页自白里阐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被霍霄性侵,后来又被他威胁,一旦她升起反抗的念头,霍霄都会拿他们的性|爱视频威胁她,扬言要封杀她,让她生不如死。

  在这期间,霍霄还会把她介绍给他那圈子里的“好兄弟”认识,几个人在一起疯狂地“玩”她一个人,性|暴力的手段层出不穷,针扎、鞭打、滴蜡油、在她脑袋上套塑料袋,反复地折磨。

  最底下配有几张遍体鳞伤的照片,以及医学证明。

  如此直观地感受着宋吟的痛苦,很多原本不敢深入探究的细节自动连接成一条条罪证,曲懿脑袋像被劈开一般,连同心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也就意味着,宋吟现在遭的罪,都是当年江稚鱼真真切切体会过的。

  评论区五花八门,有心疼宋吟的,也有质疑谴责的声音。

  【宋某出道到现在,没少沾金主的光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现在就她一个人在这装可怜当受害者,拿资源的时候也没见她一脸苦相啊。】

  【这女的面相看上去就不太好,感觉是很有心机的那种,估计是没和金主爸爸谈妥,才撕逼的吧。】

  站在身侧的林枳,第一时间察觉到曲懿的异样,连忙握住她手臂,关切地问:“没事吧?”

  曲懿摇头逞强:“没事。”

  结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拍戏前忽然对着林枳来了句:“我原来以为我做错了,现在看来,我是错得离谱,就算做不到,我当初也应该尝试去救她姐的。现在也是,我应该阻止她的。”

  林枳没听明白,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态度,也就没多问。

  曲懿请了半天假,直接赶到宋吟公寓,鼻梁被打断,脸上充血水肿得厉害。

  眼睛还是纯净,但没什么光彩,本该不谙世事的一双眼,裹挟进无数的罪与恶,以及和她一样对另一个人满满当当的愧疚。

  宋吟艰难朝她挤出一个笑,嗓音哑得难听:“曲懿姐。”

  曲懿一下子没了脾气,坐在床边,许久才出声:“你是不是傻子?”

  宋吟还是笑,“最近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要是没出生,我姐她就不用为了我选择江朝,没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江朝是她们酗酒家暴的赌鬼父亲。

  曲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立场对她自毁般的选择进行指责,冗长的沉默后问:“还疼不疼?”

  她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关心,问这话时声线极度的变扭。

  宋吟摇头说不疼。

  曲懿当成真话听,长长舒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宋吟迟缓地点了点头,“别把我姐牵扯进来。”

  曲懿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不是出于愧疚的心理,她都不想再让舆论伤害到江稚鱼。

  她知道,就算过去的真相公之于众,也会存在很大一部分人将江稚鱼的死归咎为“她不自爱,所以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这就是现实,无论一个女性取得多大成就,一旦她陷入了某种丑闻,世界就再度把她还原成一个女人,钉在父权夫权的耻辱柱上,否定她曾经获得的一切成绩。

  江稚鱼在世的时候几乎没有过一天安静平和的生活,曲懿不想在她离开这么多年以后,再度失去用死亡换来的来之不易的清净和清清白白的名声。

  -

  关于宋吟和霍霄的话题引起一片哗然,事态发酵得越来越严重,不是东霖集团单方面的压评、撤热搜就能平息的,顷刻间集团股票大跌。

  恰好这时,东霖又被爆出存在大面额的偷税漏税情况,霍父忙着处理集团事务、东拼西凑填补亏空,无暇顾忌霍霄死活,霍霄性子急,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来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他到lk那会,温北砚还在回杭城的路上。

  叶淮偷偷给温北砚发出消息,对面回:【把他带到我办公室,然后让他一个人待着。】

  叶淮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计划,但本能的信任驱使他照着他说的做了。

  霍霄无所事事地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耐心逐渐告罄,不安分地来回踱着步,瞥见书桌上的相框,拿起看,一张合照,温北砚和曲懿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亲密,甚至看上去生分得不像情侣。

  仔细一看,发现照片不太平整,被人为折去一部分。

  霍霄疑惑地挑了下眉,用手将相框背部的小铁片掰直后,取下背板,将照片恢复原样。

  原来这张照片不止出现了他们两个人,还有另外两张没见过的脸。

  门口传来动静,他将照片对折放了回去,刚回沙发坐下,视线里进来一个人,高高瘦瘦,西装革履,深棕色皮鞋锃亮,唇角微抿,带点不怒自威的严肃。

  霍霄起身,堆起一脸的笑,“温律师,好久不见。”

  温北砚不冷不热地朝他点了点头,余光扫到桌上变了位置的相框,眼神一下子冷下来,“你动过我东西?”

  霍霄有一瞬间被他的表情慑到,随后大大方方地承认,“你说相框啊,好奇就拿起来看了眼,你这女朋友是真漂亮,好像叫曲懿?说起来,很久以前我还跟她见过几面。”

  温北砚沉默地递过去一瞥,带点不太明朗的困惑。

  霍霄细致地观察着他的微表情,没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只当他还不知道自己和曲懿的那点恩怨,陡然松了口气,“就在饭局上见过几眼,不熟。”

  然后不留一丝空档地进入正题:“叶律师应该和你说过我的来意了吧?那臭婊――宋吟要告我,要说律师,我最相信的就是温律师你,所以在这关键时刻,我希望你能替我辩护,打赢这场仗。”

  温北砚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态度不明地分析道:“现在的舆论大部分站在宋吟那边,加上她拿出了证据,这场官司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我自然是相信温律师的能力才会来的,lk在业界的口碑数一数二,温律师又是lk的金子招牌,如果连你都打不赢,那别人就更不行了。”

  五分恭维,其余五分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温北砚没有回应,霍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杀手锏,“温律师要是肯接下这委托,打赢官司后,我会转让自己在东霖5%的股份。”

  比起彻底被剥夺继承权,这点牺牲算不了什么。

  温北砚变相拒绝:“你说的这个,我并不需要。”

  是人总会有欲望,霍霄不相信他是例外,钱财无法动摇他的意志,那名呢?

  温北砚点上一根烟,薄蓝色的烟雾缭绕在指间,沉闷的氛围被弥漫的烟味浸染得更加让人透不过气。

  他打断霍霄发散的思维,嗓音沉冷:“我可以接下委托,事后也不需要你的股份。”

  霍霄不信他什么都不要,眯起眼睛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温北砚指节轻叩桌面,不疾不徐地说:“我需要借助东霖的力量,彻底封杀一个人。”

  “谁?”

  “曲懿。”

  霍霄愣住,“曲懿不是你女朋友?”

  这称呼不太准确,应该是前女友。

  温北砚薄凉的视线扫过去,“我不喜欢她演戏,只有把她封杀了,她才能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听他这么说,霍霄想起之前他把曲懿拽出片场那事,加上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自杀胁迫”事件,思忖过后,完完全全信了他的说辞――

  一个有着极强占有欲、又为爱病入膏肓的人,说的出这样的话。

  霍霄嘴角的笑容不可遏制地扩大,爽快应下。

  霍霄走后不久,叶淮推着一个大尺寸行李箱进来。

  听见声响,温北砚照旧头也不抬,把照片取下,相框放回抽屉。

  叶淮拍了拍行李箱,等他的视线落过来后,笑得没个正经:“送你的宝贝,趁新鲜验收吧。”

  作者有话说:

  “无论一个女性取得多大成就,一旦她陷入了某种丑闻,世界就再度把她还原成一个女人,钉在父权夫权的耻辱柱上,否定她曾经获得的一切成绩。”――网上看到的。

  第50章

  ◎爱之所向,欲之所向◎

  叶淮扔下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和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后, 转身离开。

  温北砚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打火机就在手边,他却焦虑地翻找着抽屉,一支烟花了近半分钟才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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