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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恋综养海神[人鱼] 第66节

我在恋综养海神[人鱼] 吞鱼 6116 2024-06-30 10:45

  和这座神庙不一样,神那时候的神庙破破烂烂,空空荡荡,因为长时间没有人,长出来了一片片的杂草。

  神失去记忆的时候,就这样在神庙里浑浑噩噩地飘荡着。

  有人想要去愚弄神,甚至还假装成信徒,来到神的神庙。

  可是失去记忆的神认不出来自己的仇人,黑暗中浑噩的神明,还会帮仇人满足愿望,然后不解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大笑着出门而去。

  然后一年又一年过去,等到下次恢复记忆的时候,神就会去找那些人寻仇。

  周而复始,所以这场复仇,显得很漫长。

  以至于贺家当年作为最末尾的家族,他们有没有背叛神,神的确是不记得了——也许是唐刀上刻不下字了,也许是当时神已经陷入了七百年的沉睡里。

  舒棠醒了。

  她一直以为那段复仇是一个血雨腥风的故事,可好像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在红绸飘荡的神庙里,她突然间觉得有些辛酸。

  舒棠坐在重重帘幕后的神座上,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外面的大雨落下,秋雨敲打屋檐,古色古香的香炉在雨雾中冒气青烟,铃铛叮当响,景色那样好看。

  可是这个视角看过去,也可以看见整个神庙,这里空空荡荡。

  舒棠没有感觉到神那种掌控众生的感觉,她就觉得,怪寂寞的。

  贺家人自己的历史,当然将自己美化成了神唯一的仆从,而且自己还把自己给骗了,他们当真坚信不疑了。

  可是口口声声爱着神,当神失去了力量之后,他们就会露出了豺狼虎豹的本来面目——和从前那些家臣也没有任何区别。

  没人会可怜失去力量的神,或者说,根本没人在意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贺家有事,所以将庄园的后半部分都关上了,前面就没人管了,所以节目组都来神庙里参观了。

  舒棠听见了不停有人进来祈祷、跪拜。

  比方说郭导就在念叨收视率大爆。

  所有人都在下面诉说他们的人生和渴求,祈求神的眷顾。

  甚至有人会因为神不给而怨恨;

  可是来来去去,无人在意神像后面究竟坐着的是什么。

  比方说现在——

  坐着的是假扮成斯嘉丽的舒棠,正在趴在神座上发呆。

  画面很奇怪,像是爱情电影里的公主,跑到了什么诡吊的中洲国式民俗片场。

  可是你看,有人在意神像后面坐着的是神,还是斯嘉丽么?

  舒棠在神座上翻了个身,开始抠手指头——

  才分开了几个小时,她就突然很想他了。

  等到外面的人都走完了,舒棠刚刚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就听见了贺白慈的声音。

  舒棠刚刚要坐起来——

  然后贺白慈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舒棠又立马把伸出去的腿缩回去了。

  是的,贺白慈一直在拍节目,她只知道庄园后面被家里封锁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作为神侍,她和平日里一样来上香、换贡品。

  舒棠以为贺白慈会在神面前忏悔。

  一直到舒棠听见了她是在神面前抱怨,抱怨对象是舒棠之后,又是那一套玷污神的言论,语气格外谴责。

  舒棠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刷地打开了帘子。

  贺白慈显然吓了一跳,表情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你你你你竟敢……”

  她太震惊,因为在她心里,舒棠的行为简直要叫天雷把她劈个十回都不够。

  贺白慈想把舒棠抓下来,但是舒棠往里面一缩,贺白慈又不敢自己爬上去,顿时气得头顶冒烟。

  舒棠得意地在神座上晃着高跟鞋,表情十分挑衅。

  但是今天的贺白慈,好像终于从前段时间那种被爱豆塌方狠狠打击到的状态回过神来了,震惊跳脚之后,竟然冷静下来了。

  贺白慈坐了回去,倒是没有再跪下了,而是冷冷地看着舒棠。

  她看向了袅袅升起的烟雾,

  “你应该知道七百年前,神因为浊气侵蚀神志陷入沉睡的事吧?”

  “百年之内,神就会被浊气再次吞噬神志,你要是跟在他身边,也许一百年以后,你就会死在浊气吞噬的神手上。”

  舒棠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人只能活一百年呢?”

  贺白慈被噎住了,因为好像也是这样的,况且贺白慈也不相信神会真的喜欢人类,让舒棠长生,所以贺白慈只好换了一个角度规劝舒棠:

  “神拥有无穷的力量,那你又能给神什么呢?”

  “我们贺家不一样,我们从出生起的使命就是侍奉神。你不知道我们可以为神做到什么地步……”

  舒棠:不好意思,她好像不仅知道了,还亲眼目睹了呢。

  贺白慈继续道:

  “神不出百年,神志就会被浊气吞噬殆尽,届时神就需要大量的浊气供养。神会失去记忆,没有浊气吸食就会发狂,那时候你又应该怎么办?你又能给神什么呢?”

  中洲国不止出现过一位神明,而被浊气吞噬神志的神明,就会成为堕神、邪神,就不需要还愿、神力了,只需要浊气供奉。

  而浊气来自于什么呢?

  恶。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的可信度,贺白慈直接抽出了一把刀,舒棠以为她要割腕,吓得站起来了,结果发现——她就是在自己的手心割了一道的。

  再浇灌在了香灰上——以血供奉,就是最浓郁的浊气。

  贺白慈这是在洋洋得意地质问舒棠:我们可以,你可以么?

  舒棠声音很轻,问道,“你知道,浊气会让神觉得痛么?”

  ——会腐蚀他的鱼尾,让人鱼在潮汐之夜,在那个阁楼的地板上痛苦地呻吟;会侵蚀他的神志,让他忘记很多事,让神失去自我,连小儿都可以戏弄。

  不是说很爱他么?

  你知道他会痛么?

  贺白慈大声反驳道:“我们愿意为神献上一切,只要神需要。”

  舒棠感觉到了自己心中愤怒的小火苗在燃烧,烧得她眼睛通红一片。

  她想起了被仇人愚弄的神明,想起了不得不雕刻仇人的名字,以防止自己忘记的神明,走到半路,忘记回家的路的神明……他们就是想要神变成那个样子,然后就可以掌控、愚弄神。

  舒棠愤怒过后,她却不傻,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神百年内就会被浊气吞噬?”

  贺白慈似是而非道,“这是神的宿命,被浊气侵蚀的神明,都会走向堕神。”

  舒棠直接跳下来,把东西给一脚踢翻了。

  ——狗屁的宿命。

  “我不会让他被浊气吞噬,不会让他成为邪神的,不会有那一天的。”

  舒棠:我不是空气净化器么?我才不会让神走向那样的结局。

  舒棠跑出了神庙,突然间很想、很想见到他。

  可是看着黑气弥漫、大雨飘落的天边,舒棠又不想去给神添乱。

  她有些低落地想回去重新回到神座上,乖乖地等着神回来,就听见了祝延的声音,“亲爱的。”

  她一转身,就看见了大雨的廊下,站着的神明。

  其实神一进入神庙,舒棠就发现他的衣服换了,是一种很古老的样式的深红色宽袍大袖,有着繁复的、海浪的刺绣,衣摆很长,但是飘在半空中,不会挨到地面。

  古中洲国,红色不仅用于婚庆,在隆重的祭祀、典礼上,也往往用红色。

  舒棠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神明似乎发现了她突然间像是一只很黏人的猫,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神明还是从善如流地将她提溜起来,朝着神庙里飘了进去。

  舒棠问道,“都好了么?”

  神顿了顿,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却说,“都结束了。”

  神其实心情很不好。

  因为贺家豢养了很多海怪、竟然还从古书找到了制造浊气的办法,他们想要做的事,比神一开始的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他们将神迎回来,不仅想要让神只庇护他们一家,还想要喂养一只独属于贺家的,邪神。只要长长久久地用浊气供奉邪神,贺家永葆千秋万代不是问题。

  然而供养一座邪神,会制造多少恶呢?

  神明无法忍受这浓郁得难以化开的恶欲,浑身散发着厌世又暴戾的气息,可是看见了舒棠,就像是浑身的尖刺都软化了。

  神恢复了平静。

  神说,“亲爱的,我问出来了一件事。”

  舒棠:?

  神提溜着她飘到了神座前的香案前。

  贺白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神直接将香案劈开,地砖也一齐被唐刀斩断。

  整齐的地砖被掀起。

  下面是一排的罐子。

  打开一看,全都是浊气滔天的血灰。

  舒棠震惊了。

  她看向了神的鱼尾,捏紧了手心。

  ——原来他们很早以前就开始,谋算着将神供养成一尊邪神;也很早以前,就开始制造“恶”了。

  以浊气供奉,神身上的浊气怎么会消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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