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人留心了,自己就要注意给他留下少年稳重,胸有成竹,却又不急不躁,认真细致的严谨态度。
“给我看看?”穆宗明身为院试的主考官,有权利随时审阅学生的试卷,当然到了乡试或者是会试的时候,主考官就不能这么做了。
院试及以下的所有考试,身为主考官,都可以当场阅卷给分。
柳玉清没有惊慌,更没有讨好,期望,而是双手恭敬的将自己馆阁体的试卷呈现给穆宗明。
全场大部分没有交卷学生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替柳玉清紧张起来。
要知道当堂阅卷,对学生来说,简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若是得了甲等,自然高中,日后还能成为学生的成名资本,但若是被批为丙等,不仅仅这一次不会高中,就连以后重来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穆宗明接到柳玉清卷子的时候,首先的注意力在看柳玉清的表情,只见他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竟然丝毫没有慌张之态,更加没有讨好的媚颜,当下对这个学生升起好感。
然当目光落到试卷上的时候,忽然瞪大眼珠,柳玉清的馆阁体,丝毫不比自己多年揣摩练习的差,他才多大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极为勤奋,不然光是这个馆阁体的字,也足以花费他极多的功夫。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疏忽了学业了!
可一路看下来,穆宗明连连点头,能批阅到如此赏心悦目的试卷,也是自己的一场佳话。
“好,很好,明天,老夫再亲自为你批阅!”穆宗明大手一挥,也用馆阁体,给柳玉清的试卷批了个甲等。
随着穆宗明心情愉快的批阅,刺激了很多没有交卷的学生,所有人无不羡慕的看着柳玉清,这下子,柳玉清可真的要成为案首了啊!穆宗明大宗师当场批阅的呢!
柳玉清出来后,见到县尊吴培海,微微笑着将自己试卷被穆宗明批阅的事说了,吴培海大喜。
“好!好!今天之事,可以开心,但不可以骄傲,后面还有两天的考试,玉清啊,本县对你期望很大啊!”
吴培海因为遭受同僚上级的冷置,对这一次的院试,也有些惴惴不安,就怕临汾知府从中作梗,万一让宁阳的学生,全军覆灭的话,自己这个县尊,也脸面全无了。
本来想着有杜良瑜这个太孙看好的学生在,即便临汾知府想从中作梗的毁自己学生前程,也不敢毁了他的前程,多少还能给自己留一丝脸面。尽管自己也不看好杜良瑜这样年少猖狂的人。
谁知道第一天考试出来,玉清就能有如此机会,得到一向严谨穆宗明的看重,既然他提出来后面还会给玉清当场阅卷,那就没有人能使坏玉清的卷面。
曾经玉清在宁阳发出争夺案首的口号,还因此激励了所有宁阳学子,甚至于激励了其他几个县,跟临汾府的学子。
若是玉清这一次果然能高中案首,就是临汾知府再从中作梗,也淹没不了宁阳学生的光环。
有了宁阳学子为案首,穆宗明必定多为关怀宁阳其他学子,纵然院试学生六百多人,穆宗明也能亲自批阅更多一些的宁阳学子的试卷。
院试可不比乡试,需要糊名,只要穆宗明有了这个念头,临汾知府就不敢做的太过分。不然他这个临汾知府也做到头了。
“多谢大人尽力栽培!学生一定尽力而为!”柳玉清辞别了县尊,顿时被同来的宁阳学生们都围了起来。
“玉清,这下子,你一定能考中秀才了,说不定案首也可以的!”
“玉清,恭喜恭喜啊!一定高中!”
“嘘,别嚷嚷了,要低调,低调,别叫人以为我们宁阳学生不知道谦逊!诸位不若再去看看书,还有两天要考,我们也不能落后玉清太多才是啊!哈哈哈!”
李维皓见这么多人将玉清围得死死的,恭维的话,说的到处都是,感觉玉清有些不乐意。
顿时站出来给玉清解围,想想也是,玉清为人一向低调,尤其是在这个档口,若是叫人传出来他仗着今天被穆宗明大宗师批卷后,在同窗当中得意忘形,确实不好。
“谢谢诸位同窗!李兄说的对,我们还有两场考试,身体疲倦的不如好好睡一觉,还有精力的不如再看一点书,总之,我们宁阳学生,全力以赴!”
随着柳玉清这番劝导同窗的话,所有学生无不敬佩的都玉清拱手致谢,各自回到屋里或是补眠,或是看书。
李维皓看着唯一没有离开的杜良瑜,微微而笑:“玉清,我们回屋吧,我还有几个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讨教讨教你呢!”
为了院试,临汾每个县的县尊都安排人提前为本县学子定下来临汾客栈,统一两人一间,玉清跟李维皓便成了临时的舍友。
第一场考试下来,李维皓对柳玉清有些感激,幸亏这几天自己跟玉清走的近,互相讨论了不少题目,其中竟然有今天考试的内容,让自己的心稳定了不少。
☆、128 打错人了
没有想到柳玉清的气运也这么好,他不仅仅学识比自己好,就是特意跟自己讨论课业,竟然也能撞上院试题目,实在是令人万分羡慕。
不过这件事自己是谁也不能说的,免得叫人看低自己,也叫人胡乱喷自己跟玉清两人污水。
真实的情况,只有自己跟玉清两人知道,真的是气运好而已。
今天晚上自己不仅仅要继续跟玉清好好讨论,顺便也得跟他约定好,凑巧遇上的考题,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
“哦,呵呵呵,没事的,功法下的深,便处处是气运。”柳玉清听到李维皓如此小心谨慎的嘱咐,顿时失笑。
作弊?
夹带纸条的才算作弊?考题泄露的才算作弊?
顺利考完走出院试大门,就不存在夹带作弊一说,泄露考题,你愿意穆宗明大宗师还不愿意呢!
要知道院试的考题,那是穆宗明大宗师一个人闭门不出独自出卷的,要不然他闭门谢客干嘛?
再说泄露试题,第一个要负责任的就是穆宗明,其次就是临汾知府。犯不着如此心有戚戚的。
李维皓顿时羞愧不如,还真是自己有心做贼心虚了!不,自己根本没有做贼,心虚什么?不过是凑巧的在考试前撞上了考题而已!
第二天的考试,杜良瑜更加的猖狂,为了赶速度,字迹都有一点点的潦草起来。
杜良瑜知道自己在第一天的考试上面,已经输给了柳玉清,第二天的考试,自己若想赢得铁面无私的穆宗明的注意力,也只能继续加快速度,博他的眼球。
当杜良瑜满怀希望的提出交卷的时候,穆宗明压根就没看过来,而是巡考的小吏前来收了卷子。
更让杜良瑜憋愤的是,此时的穆宗明竟然巡视到柳玉清身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下笔考试,脸上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柳玉清此时,既没有装作丝毫不在意身旁穆宗明大宗师的态度,也没有显得急促慌张,下笔依旧不徐不疾,馆阁体在他的笔下,显得端庄大气流畅无比,丝毫看不出半点张扬之气。
穆宗明看的忍不住的赞誉,如此少年,虽然年轻,但却是少年稳重的,值得重用的,相信以他这样的心性,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这一次能成全这样的少年,他日必将也是自己的一番佳话。
第二天考试结束,所有人更加羡慕的看向柳玉清,他今天又得了穆宗明大人当堂批阅的殊荣,又是一个甲等。
两个甲等,已经是稳稳高中秀才,只要第三场策论不得个丙等,柳玉清这一次极为有机会高中榜首。
三场考试全是甲等的情况,临汾多少年来还没有出现过。若是三甲案首,柳玉清必将轰动全府,这比一般的案首更为殊荣。
杜良瑜慌张了!尽管身体极累,但上床之后却是辗转难眠。
躁狂杜良瑜的甚至想到找人趁夜将柳玉清打残,杜绝他第三场的考试,不然只要有他在,自己再不可能被穆宗明注意了。
一想到柳玉清极有可能成为三甲院首,杜良瑜心里就像是烧了一把火的,极为担心太孙对自己失望之后抛弃自己。
自己在回来的时候,还跟太孙下了保证,甚至太孙也为了自己,也安排人嘱咐了临汾知府,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现在穆宗明压根不等三场考试结束,就当众批阅柳玉清的卷子,还当众给了他两个甲等,这让自己如何争得过柳玉清?
越想越是心神不宁,杜良瑜发狠之下,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恶魔,起来吩咐自己的下人,蒙面去柳玉清的屋子,装作抢劫的,将柳玉清打成重伤,若是李维皓挡事,一块打残。
跟着杜良瑜的两个杜家下人阴狠点头,两人是跟着少爷去京城的,自然希望少爷还能回到京城。
若非柳玉清坏少爷的事,少爷能如此不安么?一旦少爷失去太孙看重,自己两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吴培海事先为本县学生定下客栈,但因为杜良瑜没有跟本县学子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了更为高档大气的酒楼,所以杜良瑜不受县尊约束的跟别的学生住一起,而是自己带着两个下人住了别处。
这也是他敢兴起这个胆子的一个原因,不怕被人查出来。
自己的两个下人,那是杜家的护卫,有些工夫在身的,翻墙钻窗口,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自己昨天去看过了,柳玉清跟李维皓两人住楼下,也好下手。
再说柳玉清今天考完出来后看到杜良瑜的眼神,敏感的感受到他浓浓的恨意,顿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自从自己每天练习观想以来,自己对外物的感觉就灵敏多了,尤其是旁人对自己的情绪,感受的最为灵敏。
“李兄,明天还有最后一场,今晚上我们不如一起共同再次请教县尊大人?”柳玉清心里有了想法,若是杜良瑜真的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的话,不凡将县尊一块干倒,落个抄家灭族的罪名。
任何普通人若是杀官员的话,罪同谋反。
李维皓惊愕不已,柳玉清如今这样,已经稳稳的高中秀才了,甚至还极有可能是案首,只要他明天不是丙等成绩,案首都十拿九稳了,还这么拼命干嘛?
当县尊吴培海被柳玉清邀请到他们屋子来的时候,心里也对柳玉清充满震惊,这个柳玉清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少年有成,却不急不躁,将来必成大器。
若是自己在他成为案首之前,连夜对他进行辅导,等他成为三甲案首的时候,自己的教化之功,更是有目共睹。
有意将县尊拖的很晚之后,柳玉清万分歉意的看着吴培海。
“县尊大人,学生莽撞了,不知不觉间竟然打扰了大人休息,没有想到都到了宵禁的时候了,大人不如就在这委屈一宿?”
“不错,谈的兴起,竟然误了时辰,既然如此,本县就不回去了。”
县尊吴培海,来的时候没有跟两人一起住下来的意思,但是随着自己跟柳玉清的探讨,顿时感觉,这个柳玉清三甲案首是笃定了!
换成自己是穆宗明,也愿意手底下能出来一个如此优秀的三甲案首,他日柳玉清在乡试会试上大放光彩的时候,今天穆宗明的当场阅卷,必定成为一段佳话。
而自己这个临夜辅导治下学子的县尊,也将被附带着成为一场佳话。
如此,县尊睡在了玉清的床上,玉清则是跟李维皓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李维皓这一夜激动过度,没有想到还能在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得到县尊吴培海的亲自指导?要知道县尊经也是三甲进士呢!他岂能没有考场宝贵经验?
谁知道三人刚刚歇下不久,杜良瑜安排的两人就躲开了宵禁的临汾发府的卫兵,窜到了宁阳学子包下了的客栈,摸到了柳玉清的窗户底下。
“谁?”
柳玉清本就心怀戒备,再加上他如今睡眠很少,大多数睡眠时间都被他用来观想了,是以当杜良瑜的两个下人摸到窗户底下的时候,柳玉清就感受到了危险。顿时大喝一声,惊醒李维皓跟县尊大人再说。
杜良瑜的两个下人见状,根本不回话,刷的一下子就跳进了窗内,纸糊的窗户,此时早已被毁。
可当两人跳进来动手打了两拳那个床位正要坐起来的人之后,顿时发现打错人了,竟然是县尊大人?
“大胆狂徒,给本官跪下!”吴培海挨了两拳,又惊又怒,全身官威爆发,威吓的声音,瞬间穿透整个临汾府的宁静夜晚。
“碰!”
更快速度起来的柳玉清,抓起来入睡前摆放在床边的开水壶,对着其中一个就用力砸了下去。
顺利倒下去一个!另外一个条件反射的转身就逃,连倒下去的同伴都不顾了。
然而在他逃出去的瞬间,却被闻声冲过来的卫兵给活捉了!一时间,整个客栈都沸腾起来!
所有的学生都奔起来查看缘故,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么多学子考试的时候,过来生事?
当李维皓,县尊两人在柳玉清点燃屋里的蜡烛看到倒下去的人的脸之后,顿时都脸色大变,竟然是杜良瑜身边的下人?
杜良瑜这才考试身边一直带着两个下人,现在倒下去一个,想必逃跑的那个,一定是另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