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韩小满内心却在耻笑鲁中,还能不能用点脑子遍故事?南林省,晋中省,山丹省,如今是庆武鼎鼎有名的受灾省份,你逃荒不往丰收的地方逃,怎的逃跟你们家一样重灾区了?
可惜在场的村民跟吴培海,似乎都被眼前的两兄弟给感染了,不少人竟然还跟着落泪起来。
“诶,世道难啊,你们一路从晋中穿过来,那晋中其他的地方,如何了?”吴培海心里一动,此时正好说加税的事啊!
这两天愁死自己了,本来以为自己治下可以在大灾之年保持丰收,治下的百姓,不仅仅可以吃饱,还可以多卖些钱财。自己这个县尊怎么也是治下百姓的再生父母了。
谁知道上面一道折子,全晋中就宁阳县,沙坪县,和顺县,加赋三成,其余地方还是免赋的,简直让自己无法对治下的百姓开口!
如今遇上这两个逃荒的,又有这么多村民在,倒是可以顺势说出来加赋的事,好在这道折子说的是加赋这一季,不然自己这个县令也别做了!谁能受得了这样的粮税?
“简直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拖家带口外逃的人,我们也是拼着有点工夫,时常进山打猎,一路跌跌撞撞才到了这的!”
鲁中编故事的时候,忽然撇到韩小满眼里的鄙夷,顿时回想到了自己说的漏洞,赶紧顺着补救一番。
其实外面的灾区,并非自己胡编乱造,将军安排的人联系自己的时候,就穿越过这些地方,有的地方更是惨,很多人根本一文钱都不要的就自卖为奴,只为有口吃的,可就这样了,还是卖不掉。
身体稍微弱一些的,饿死不少,只是这边的人,倒是相安无事。
不过也难怪,这一片地区都是干旱的地方,普通人哪有人会想到重灾区里面还能有丰收的地方?
所有人就是逃荒,也不会往这边逃,一般人都愿意去大地方,比如省城晋中,京城,等等,毕竟那些地方,大户人家多,有钱买奴买婢。
“诶,也难为你们了,如今庆武大旱,受灾的百姓,数不胜数,皇上为此忧心不已。
不得已,才给这些百姓想了办法,那就是这一季所有丰收地方的民田,加赋三成,让那些颗粒无收的百姓,能有口吃的。
本县原本还为宁阳的百姓担心那三成的赋税,可看看外面这些灾民,本县也没话可说了,明天起,通知各乡镇,这一季秋税,加赋三成上缴朝廷。
好在我们宁阳现在栽种的水稻,是额外栽种的,不算夏税也不算秋税,本县但愿你们这一季的水稻能有个好收成吧!”
县尊看着围在这边的几十个佃户,心里想着,其实加赋的政策,最为艰难的就是他们了。
原本三成,再加三成,还要交租子,这些佃户,怕是也得跟那些颗粒无收的灾民一样了。
好在宁阳的佃户们,破天荒的又跟着这样的诡异燥热天气,补种了一季水稻,若是能丰收,加赋三成也能承受,不然,诶!
尽管韩小满早就从玉清口中得知上面可能有这样的政策,但真正谕旨下来之后,还是给了自己深深的愤怒。
尤其是看到自家这么多佃户满脸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韩小满对庆武帝王,感到由衷的反感。
难道在这些帝王的眼里,农民便是如此的低贱么?为何赈灾不能动用备用钱粮?不能动用庆武的商家?不能动员鼓励有能力的人,捐款捐粮,非要强加在这些农民头上么?
遇上灾年,苦的是农民,遇上丰收之年,苦的还是农民!如此,农民还有什么盼头?
跟着自家的这些佃户,秋税虽然都是自己算在了杜家头上的,但韩小满敢肯定,朝廷加税的三成,杜家铁定会毫不手软的加在这些佃户头上。
县尊见这么多人一下子都焉了,连韩小满一家人都如此,顿时心中也是难受的紧,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丰收的宁阳,没有人给以嘉奖也就罢了,却还会迎来这样的谕旨?
“呜呜呜,呜呜呜,还有什么活头?呜呜呜呜!”随着一个四十来岁妇人的掩面哭泣,更多人也忍不住的用衣袖擦起来脸面。
在场的几乎都是佃户,他们不仅仅觉得秋季税收多加三成难以承受,便是这多栽种的一季水稻,也都是极为担心的,一旦竹篮打水一场空,全家人也只有饿死的份了。
随着县尊将上面的谕旨颁发,全宁阳县的农户们,都感到了极大的失望,之前因为燥热天气,抢种水稻的热情,一下子全没了。
大家谁都不知道这抢种的水稻,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万一天气转凉,又万一朝廷再来一次加赋呢?这田种的还有什么指望?
面对全县农户死气沉沉的悲壮之态,县尊不得已让陶师爷召集全县大户之家家主,共商粮租大计。帮一把这些佃户,哪怕少收一成的租子,也给他们点活路啊!
李家有五千亩田地,来的是李维皓的爹,李镇长。粮商韩家也有三千亩的水田,自然也到场了家主。
韩小满虽然有两千亩水田,但谁都知道是韩家在秋收之后才买的李家的,便是这一次临时加赋,也只是李家跟佃户们的事,而不关韩家的事,是以吴培海根本就没有叫韩小满出席。
杜家这一次暗地里偷笑,好在甩的快,只是这一次秋税的加税,按在佃户头上就行了,自己家现如今没田地,管他们要怎么折腾呢?
“大人,杜家不肯来人,说他们家田地卖给韩家了,那些租子,也早就跟佃户们签好契约了。”陶师爷脸色阴沉的从杜家回来后回禀着。
“哼,果然是又攀附上贵人了,眼里早已没了本县。罢了,没了杜家,还有李家,韩家,嵩山的一初大师他们,本县既然在一天这个位子,就没办法不管他们死活,总是要为那些佃户讨要一点口粮出来的!”
吴培海脸色灰白,最近心力交瘁的厉害,如今最为期盼的,就是这一季的水稻,能撑到丰收的时候。
“大人慈悲啊!”陶师爷跟着吴培海十多年,对这个主子,还是敬佩的,尽管他十分在意名声,但却真真爱护百姓的。
“这一次邀请诸位前来,为的自然是朝廷加赋的事,普通农户原本是三成赋税,加赋三成,自家还能留有四成,掺杂一些野菜杂粮,肯定能维持到明年夏收。
但这些佃户就苦了,本县知道,宁阳的佃户几乎是统一的租子,五成,两成归主家,三成归朝廷。
佃户自家能留下五成,倒也能让一家人吃到下一季,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朝廷要临时加赋三成,这三成,到底该不该全部都加在佃户头上?
佃户们若是真的感到绝望了,不肯种田了,相信在座的诸位,哪怕有良田万亩,也只是一片荒地。
所以,我的意思是,诸位能不能自己承担一部分?哪怕让佃户加赋一成两成,也好过让佃户全部负担三成,竭泽而渔的道理,相信诸位都明白的,是不是?”
吴培海也没信心,毕竟宁阳的地主们,在自己从前的干预下,收的租子,在四周来说,已经是少了一成了。
现如今临时加赋,若是有心人故意说成是自己害出来的,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若是自己没有努力找地下水,宁阳跟其他地方一样重灾,倒是不会出现临时加赋,反而会免赋呢!
若是这些人要这么怪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只是朝廷免赋的政策,针对的是颗粒无收的地区,说来也好笑,都颗粒无收了,朝廷地主们就是要收税收租子,也是一颗没有的。
朝廷弄一个免赋,除了面子上好看一些之外,抵什么用?
“阿弥陀佛,嵩山寺的佃户,加赋一成吧,剩余的,由嵩山寺承担了!”一初大师,最先开口回应县尊的话。
一初大师倒是想三成全部由寺庙承担的,但想到在座的还有那么多地主,便不那么突出了!免得这些人狗急跳墙,甩都不甩这些佃户的苦楚了。
要知道加赋两成在地主头上,就得说明,这一季的地主们,算是颗粒无收了。若是加赋三成在地主身上,在座的地主们颗粒无收之外,还得另外自掏腰包一成出来。
154 举荐
?庆武的皇帝,果然不是心怀天下苍生的,注定是要换天的。
“既然一初大师这么说,我们李家也不是无动于衷之辈,这样吧,我们李家的佃户,加赋一成半,好歹也得给我李家留口饭吃啊!”
随着李镇长的话,在座的不少地主,都忍不住的苦笑出来,这年头可真是,竟然连地主家都没有饭吃了啊!
随着李镇长的表态,除韩小满之外,其余的地主,不得不苦笑着答应了县令,加赋佃户一成半,自家承担一成半。
除了没有到场的杜家之外,其余地主家的佃户们,都减了负担,消息传出去,全宁阳的佃户们,悲观绝望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期盼。
县令大人真正是百姓的父母官啊,若是遇上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员,宁阳的佃户们也只有逃荒一条路了。
而如此加赋之下,宁阳县隔壁的两个县,沙坪县和顺县,依旧有半数佃户,几千人在绝望之下,卷席地主家钱粮后上山出逃,一时间,嵩山这条山脉,又多了不少的土匪。
消息传到宁阳,原本内心里面对吴培海还有怨恨的地主家,顿时再也不敢怨恨了,若是这些无根的佃户,也这么对付自家的话,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小满没有想到,自家请的这两个护卫,还真派上了用处。
连续几天下来,自家后院都遭遇了土匪袭击,好在这些土匪,都是佃户组成,被打伤几个跑了之后,整个山腰村都安生了不少。
“诶,这叫什么事?我看庆武的皇帝,屁股底下的龙椅也是坐的扎屁股了,作死呢!”
连续几天晚上,韩小满都兴趣缺缺,完全无法理解当局的人,哪有如此作死的?生生将好好的百姓,逼成了土匪!
“忍忍吧,忍到我明年秋季高中进士,就带着你们去安生的地方,真打起来的时候,连我们宁阳,也没有漏下,最后还成了四王爷的后方。”
玉清抱着心事重重的小满,低低的宽慰着,指望上面的人,体恤百姓,哼,痴心妄想而已。
“那四王爷为人如何?有没有明主的品质?”
韩小满两眼忽然亮起来,若是这个四王爷有些本事,能体恤百姓,哪怕夺嫡上位,也没什么啊!关键是要对百姓有心才行。
“他?跟上面那个一样,是个贪婪无情的,不是我看不起上面,他后宫女人成千上万,儿子孙子也上百,却没有一个我能看上的,襁褓中的不算。
李家人,股子里就有股土匪习性,什么好的都想贪,眼里盯着的全是天下最好的,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人是怎么眼瞎的捧出来这么一个土匪皇帝的。
若非前些年,天下风调雨顺的,估计这个天下早就被他李家自己折腾的翻了!只是现在放眼看去,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大势力能将李家取而代之。
如今也只能跟穆宗明老师期盼的那样,从李家这些矮子里面选出一个来勉强看上眼的来,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年天下百姓!”
柳玉清最近也是心情不佳,谁家里隔一两天就围堵几十个土匪能高兴起来?
更何况这些土匪还都是佃户活不下去才干的?若是遇上真的心狠手辣的土匪,自家反倒可以下狠手,如今也只能威吓威吓,打跑了也就算了。
可长期如此,也不是个事啊?幸亏娘子没有白白招来鲁中跟永琰两人。
尤其是永琰,这才多长时间,变化的简直连自己都没有认出来,身手也是变的厉害的很,不过跟娘子一比,倒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