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宴至半途,李氏特意在镇北王妃面前提起自己已经养好了的事。
不等镇北王妃说话,鲁氏就率先挤兑上去了,她装得一副担忧地模样:“二嫂你可别逞强,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可身体比其他事儿重要。这才几日啊,真就养好了?你若是担心大嫂和我担不起事儿,实在不用操这个心,你看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不都挺好的吗?这多亏了大嫂的功劳。不是我说啊,大嫂不愧是世子夫人,处事公道,有章有法,这上上下下谁不夸赞大嫂仁厚啊,都说大嫂这世子夫人不是白当的。”
鲁氏这一口一个世子夫人,意思还用挑明吗。
就是在对李氏说,你该呆哪儿呆哪儿去,你一个二房的夫人和世子夫人□□,脸多大啊你。
李氏早料到这事不会顺遂,却没有料到鲁氏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挑明了说。正当她想着怎么应付之时,突然一个丫头从外面急急冲冲跑进来:“王妃,不好了。”
一旁的何妈妈斥道:“什么不好了,会不会说话。”
这丫头脸一白,忙道:“奴婢失言,还请王妃赎罪。实在是有件事不好了,二公子被世子给打了,伤势很严重,人已经被抬回了逸翠园。”
祁曜可是习武之人,都用抬了,可见伤势很严重。
听到这话,李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给我好好说,怎么二公子就被世子打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待那丫鬟回她,她就拿着帕子掩面哭了起来:“我的天啊,这还让人活不活了,这两口子合着伙欺负我们二房,母妃今儿你要是不给我和二爷做主,这府里就没咱们的地方呆了……”
镇北王面色铁青,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明月,斥道:“给我闭嘴,嚎什么嚎,先去看看矅儿再说。”
两人急匆匆就离开了,这宴自然是吃不下去了。
下面一众人面面相觑,又坐了一会儿,都各自找借口离开了。
除了蝶夫人对秦明月安抚地笑了笑,大多都是低着头就走了。
俨然一副怕被连累的样子。
鲁氏对秦明月道:“大嫂你别慌,肯定没什么事的,你快回泰安院看看吧,前院的事你别担心,由我操持就是。”
秦明月点点头,就带着丫鬟走了。
*
其实谁都明白这事不同寻常,世子和二公子本就是针尖对麦芒,今日冬至宴,两位公子都在前院陪宴,当着人面打起来,这事能小?
之后又一个消息传来,世子触怒了王爷。
这个消息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身处在这王府中,很多东西都不会说得太明白,但只要有一点点讯息就足够让人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于是,府里能算得上数的人,都去了逸翠园,而泰安院这里却无人问津。
若是这样也就罢,泰安院的人去良医所请良医,被告知所有良医都被请到逸翠园了。
据说二公子的伤势很严重。
等奉命去请良医的香巧回来,秦明月当即砸了手里的茶盏。
“合则就他一个人受了伤?”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前怒成这样,下面人个个噤若寒蝉。
裴婶一脸焦急道:“若不我让人去外面请个大夫来?”
靠坐在榻上的祁煊一挥手道:“不用,爷伤得不重,这些伤就是看着吓人,那李疯子没下死手。”
秦明月拧眉看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去拿些药酒来擦擦,把淤肿化去就好,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秦明月也跟了出来。
裴婶道:“夫人,我让人盯着些逸翠园那边的动静,不过恐怕那边会小题大做,你要不要去那边一趟?”
“不去,若是死了我给他填土。”
这话说得就有些太歹毒了,可秦明月实在气得慌。
她从香巧手里接过药酒瓶,扭头就进卧房了,薛妈妈和裴婶面面相觑。
“这时应该以安抚为上策。”裴婶道。
薛妈妈想了一下:“罢,世子夫人自有主张,就算世子夫人答应去,恐怕世子也不会让去。”
裴婶愁眉苦脸,“就是知道世子脾气犟,我才想让夫人劝劝他。这下得了,夫人这一关就过不了。”
“行了,你也别太担心,咱们先瞅着外面动静再说。”
卧房里,秦明月满脸忿忿,一面给祁煊擦药,一面道:“闹翻了就闹翻了,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的猪不成。东方不亮西方亮,大不了咱们去南海,天大地大尽可去的。”这是秦明月留给自己和祁煊最后的路,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是辽东这里不成,其实出海也不错。
大抵是因为瓤子不是古代人的原因,秦明月从不认为人就一定要吊死在一颗树上。人活着有可为有可不为,不一定这件事若是办不成,就泼上性命也不要了,换一条路来说,说不定前方更加光明。
祁煊没有说话,打从人都出去后,他就沉默得厉害,脸色阴沉沉的。
秦明月知道是什么原因,可祁煊不说,她也就不提,浑当是不知道罢了。
给他浑身上下都擦了药,秦明月就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祁煊就趴在榻上做死人样,人也没睡着,昀哥儿来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没个笑脸,吓得昀哥儿也不来找他了。
秦明月恼了,来到卧房一把将他身上盖的被子掀了。
“做什么呢,装病弱呢?可你装了没人看啊,人都去逸翠园了。人家没把你当成回事也就算了,你自己也没把自己当成回事。你说你多蠢呢,这种蠢叫哭了自己笑了别人,麻溜点赶紧起来,我和昀哥儿还等着你用晚膳。”
说完,秦明月就摔门走了。
过了一会儿,祁煊出来了。
昀哥儿瞅了他一眼:“爹,你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