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今儿不用出去见你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祁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
莫云泊满脸神经奕奕,“哪有天天见亲戚的,今儿白蛇传开演,咱们用了早饭去看戏。”
祁煊当即一怔,莫云泊看到这个表情,有些不解道:“怎么,你不想去?我记得你上次说这戏挺有意思的。”
“没有啊,去就去呗,反正我也没事。”
用罢早饭,两人就出门了。
外面日头不错,两人和陈一舍了车选择步行。
这里离惠丰园有些距离,不过时间还算充裕,走着去足够赶上了。
一路上就见行人熙熙攘攘,有出来摆早市的小贩,有提着菜篮子出来买菜的大娘,有卖花的姑娘,还有个卖鱼的摊子,这鱼估计是刚打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着,卖鱼的小贩扯着嗓子喊:“新鲜的鱼哟,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大家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莫云泊满脸是笑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倒是祁煊一脸郁郁,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谁又招惹了他。
见他这脸色,陈一跟在后头避得远远的,生怕这位爷一时心情不顺,又拿他来撒气。
莫云泊向来是个体贴的性子,见祁煊一脸意兴阑珊,只当他是厌烦步行,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忘了考虑他。于是到了一处桥墩子下面,他停下脚步道:“咱们坐船去吧,也能少走些路。”
祁煊一脸随便的样子,也没说话。
到了埠头前,很快一条乌篷小船驶了过来,撑船的是个头戴草帽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大爷。
“几位想去哪儿?”
莫云泊说了个地名,这里是离惠丰园最近一处地方,下船步行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三个人上了船,船太小,祁煊又是个大块儿头,一时有些不稳。
老大爷忙笑着道:“莫怕,这船是不会翻的,老头子撑了这么多年的船,十多人也是载过的。”
这话是针对陈一说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慌张。
小船滑入桥洞之下,往前行去。
景色又是不一样,只见沿着河道两边都是粉墙黛瓦的小楼,房子都是挺旧的,门前的台阶上甚至有暗绿色的苔藓,却显出一种独有的韵味儿。不时能看见有三五成群的女子蹲在埠头上浣衣,离得近,也是能看见船上的人的,有不少姑娘往这边看上一眼,旋即面红耳赤地垂下头。
倒是那些年长些的大娘们性格直爽,冲这边指指点点,还不忘议论道:“这后生倒是生得俊。”
于是,反倒把莫云泊说得脸红了。
可不是正是如此,三人之中,且不提陈一,莫云泊生得文质俊秀,风度翩翩,而祁煊乍看过去,满身匪气,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的本性让之喜欢与好相处的亲近,且以这些大娘们的年纪,本就喜欢这种斯文俊秀的白脸书生。
今日,祁煊出奇的安静,让莫云泊颇有些不能适应。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因为祁煊平时就是个挺闹腾的人,一般碰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发表一些意见。
“昨晚上没睡好。”
见此,莫云泊才放下心来。
到了地处,三人下了船,并付了船资。
莫云泊特意吩咐陈一多给了些,这老大爷若不是家境困难,一大把年纪也不会出来干这个,莫云泊对任何事情任何事物总是多了一种慈悲心。
到了惠丰园,正是时候,戏厅已经坐满了人。整个苏州城,也就只有这白蛇传才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人大上午什么事都不干,就往戏园子里钻。
伙计正在给三人挪座,突然祁煊伸手往旁边一指。
“不用挪了,我们跟他坐一处,这小子在这儿不是有个单独的雅间?”
指的那人正是刘茂。
刘茂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让毛六扶着慢慢地走了进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两个人给人的感觉鬼鬼祟祟的,一进门就往旁边一个门里钻,却没想到被祁煊看了个正着。
“他不是与你那表兄相熟,既然是熟人,就好说话了。”不待莫云泊反应,祁煊这个二杆子就上前去了。
一听说有人想坐他的雅间,刘茂不禁有些诧异。到底他如今虽对贺斐有些不待见,却也不想轻易得罪对方。尤其贺家的事,刘茂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贺家出了个姑奶奶嫁到了衡国公府,不然贺知府也不会在这肥得流油的苏州知府上一坐就是六年。
姓莫,又是这般年纪,还是贺斐的表弟,自然不做他人想,定然就是那贺家姑奶奶的儿子了。
刘茂虽平时有些不靠谱,到底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懂得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当即满脸是笑的请了二人一同去了二楼。
三人去了雅间里坐下,伙计上了茶和果子盘。
这些茶水和吃食自然不是下面散座可媲美的,祁煊这个别扭货又别扭上了,合则他个郡王还不如眼前这小子身份贵重?怎么看刘茂都是不顺眼至极。
“瞧你样子,好像是受了一些伤?”这货笑得有些恶劣,不过这种恶劣只有熟知他的人才能理解。
刘茂一愣,忙道:“没有,就是睡觉的时候落枕了。”
祁煊哦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锣声响了。
*
戏罢,惯例是熟悉的报赏声。
若是以前,秦明月并不会注意这些,不过因为之前有祁煊三番两次出风头的先例在,她不禁竖着耳朵去听。
果然,又是齐公子打赏最丰厚。
不知道的人,只当是齐公子,不过秦明月知道此齐非彼祁。之前莫云泊和祁煊去了二楼坐,就有伙计过来打了招呼,所以秦明月是知道今天不光莫云泊祁煊两人来了,刘茂也来了。
可今天却没有刘公子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