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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泊照着原路追了过去,走过了几条街,才看见正走在雨里的秦明月。
“秦姑娘!”
秦明月头上蒙了一层细碎的雨沫子,额上的刘海也湿透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似乎因为冷,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莫公子,你怎么来了?”
“荣寿说你走了,我见你也没拿伞。”
秦明月怔忪了一下,才笑道:“我忘了,这雨下得也不大,莫公子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是。”
莫云泊摇头,十分坚定,“还是我送你,这么远的路,哪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秦明月无奈只能应下,由莫云泊撑着油伞,两人并肩而行。
还没走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还是擦擦吧,我看你都淋湿了。”
秦明月一愣,望着对方眼里的关怀,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了。”
她垂着头,拿着帕子在头发上擦着,鼻息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心里有些暖暖的,却莫名有些难受。
“秦姑娘,可是荣寿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本是说好一同用饭的,怎么说走就走了?”莫云泊看着她头顶问道。
秦明月垂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被人戳中心里最害怕的事情,忍不住恼羞成怒心慌意乱就跑了?
穿越过来这么长的时间,因为秦明月极少出门,所以是没见过外面的世道到底是怎样的,但原主的记忆中有。别看庆丰班如今被捧得这么高,但当初在乡下搭草台子唱戏的时候,是那些穷得只能靠佃地为生的农户都瞧不起的。
这个世道男女婚配讲究的是什么?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就好比当初她大哥撰写白蛇后传之时,为何会让胡媚娘死,而许仕林还是娶了李碧莲,无外乎因为以上那三个理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说起来简单,但那对有些人来说却是难之又难。
戏子那是什么,那是下九流的贱籍。而莫云泊,她虽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可他是贺斐的表弟,又是从京城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是她能配上的。
不是秦明月自贬,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尤其这是一个可以纳妾的世道。
这里的妾,不是现代那会儿的小三,想打就可以打的,打了还人人喊好,人家是合法的身份。有哪个富家公子哥是不纳妾的?
秦明月的心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握着帕子的手也微微颤抖着,想跑开,却依旧强制忍着。
“都是明月任性,累得莫公子踏雨送我。”她依旧低着头。
“不碍事,其实,我也是想送你的。”
这大抵是莫云泊第一次对秦明月说出这种表明心迹的话,因此而显得有些紧张。语毕,他似乎觉得有些唐突了,忙轻咳了一声,有些叹道:“也是这苏州城实在太小了,每次都能碰上荣寿。”
秦明月很想告诉他,亲,不是苏州城太小,是你被人盯上了,所以才会次次都这么巧合。可她并不是背后论人长短的性子,且她对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太清楚,有些话还是不好当面直言的。
“我看莫公子与祁公子关系似乎十分要好,平时总是形影不离,难道你们是亲戚关系?”她试探地问。
莫云泊失笑了一下,“我和荣寿并不是亲戚,只是朋友罢了,不过却是过命的朋友,荣寿曾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我的命。荣寿他这人怎么说呢?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有些管不住嘴,性子也有些怪,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的。”
是呀,所以他很好心的告诉了她,以她的身份连给莫云泊提鞋都不配,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其实也不能说祁煊这事做得不对,撇除一切其他因素,只看他说的话,这些确实是实话,只是实话总是刺耳的,所以她觉得格外没办法忍。
人总是惯于自欺欺人,不愿意去看去听一些自己不想看到也不想听见的事情。其实存在的一直存在,只是不想去面对罢了。
秦明月哦了一声,沉默下来,两人又往前默默行去。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莫云泊见秦明月衣角暴露在雨下,不禁把伞往那边举了举,却任自己小半截身子暴露在雨中,不一会儿就淋湿了,他却似乎丝毫不以为然。
秦明月眼角扫到这一幕,莫名有些鼻酸。
明明很长一段路,却在不觉中走完了,看到惠丰园的侧门,秦明月有些不舍,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站定脚步:“莫公子,我到了,谢谢你送我。”
“不谢。”莫云泊顿了一下,“其实你不用叫我莫公子的,你可以叫我子贤。”
子贤。
秦明月轻轻地在心中这么默念了一声,感觉心里越发的苦涩。
她强撑起笑:“莫公子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雨下得越来越大,莫是冻着就不好了。”
“我送你到门口。”
正说着,秦明月突然跑到雨中,一面往门那里小跑,一面回头冲这边道:“没事,我两步就到了。”
果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秦明月就到了屋檐下。
她对这雨中的莫云泊强扯起一抹笑,又点了点头,才匆匆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面的雨,依旧茫茫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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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月站在院门前深吸了几口气,才抬腿迈了进去。
刚到门前,堂屋里齐刷刷的眼睛都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