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李芳菲听得心疼极了,她说,“韵韵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情,他们两个迟早都会分开,没有你也会分开,前几天我还听人说何凌宵跟她上司不清不楚。你说我们温家会让这样的媳妇儿进门吗?你呀……也是个傻孩子,明明自己吃了亏,还觉得对不起别人。要我说你跟你哥的缘分是上辈子定下的,逃不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你,然后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纠缠不清的事情。”
“干妈……您的意思是?”何韵想算了吧,既然李芳菲揪着不放,她就换一个方式好了。
“我问你,你喜欢大哥是不是?”
“嗯……他在韵韵心里是那种很完美的男人。”
李芳菲从来都是一个自恋的女人,她喜欢听到别人赞美她自己,连同她的儿子。何韵这样的话让她觉得很受用,在她眼里只要把她儿子当回事的又家世样貌各方面都齐整的女孩子那就是良人选择,“那就好办了。只要你有心,干妈就替你做这个主。”
何凌宵就是太没把温立涛当回事了,总是撒娇耍赖任性妄为。
何韵嘴角抿起笑容来,却通过电话委委屈屈说,“这样会不会招哥烦,会让他觉得我是有恃无恐……”
李芳菲自然也觉得何韵的担心没错,温立涛的状态现在实在不适合提起,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不能硬着来,“韵韵干妈知道你识大体,知礼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是不幸的……也许干妈得重新想个法子,我们不能急,但是干妈是真心的想要你做我的儿媳妇,那样我们娘俩的情分就更加近了一点。”
……
杨瑾维说的半个小时何千帆就能来,何凌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好像有点漫长又好像很快的样子……只是她看到何千帆的样子当真是吓了一跳。
妈妈说过,她跟何千帆就是右手跟左手的关系,现在何千帆受伤了,她好像除了伤心妈妈离开,同时也真的为了何千帆很难过。难过到她过去抱着何千帆就一通猛哭。这样的时刻左手跟右手难道不是应该靠在一起渡过难关吗?
李琳娜自然知道何千帆都干了什么好事,杨瑾维跟何凌宵保证过何千帆半个小时之内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他说的那样距离他承诺给何凌宵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何千帆当真出现在这里。之前在这半小时的时间里她还不小心观看了一场戏剧。那个时候的杨瑾维简直帅呆了。
那个被杨瑾维手下狠狠地踩在脚下的人居然是温立涛。而杨瑾维那一番话关于他说他自己是小偷跟强盗,他时刻准备着,还说他胜之不武。――她就说她当初在超市的时候没有看错嘛,杨瑾维当真对何凌宵存了心思的。何凌宵居然没发现,她不是脑神经迟钝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帽。
世界上有个词叫做“错失良机”,不行,何凌宵已经够苦了,不能让她在失去这只金龟,所以……她得等何凌宵缓过这一阵就告诉她自己所观察到的。
李琳娜在一旁沾沾自喜――可以看见她李琳娜是一个多深明大义并且有孔融让梨之美德的谦谦君子。
那边何凌宵抱着何千帆几度哽咽,何千帆也眼泪不断,他闷声不吭的哭。何凌宵哭够了才发现何千帆的不对劲来,她说,“千帆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手指小心的爬上他的脸颊跟额头处的擦伤,又想起何千帆来的时候走路姿势别扭,视线又挪到他腿上,“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疼,看到何千帆这样子更加疼。
何千帆被她那关切的眼神给蛰了一下,一个劲的摇头,缓缓道,“姐,我没事……我只是在路上出了个小小的车祸而已。”
哦,原来是何千帆在路上出了车祸所以才来晚了,之前她一直想不通怎么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伤心呢,何千帆该出现的。现在有点释怀,还好只是个小车祸……
“千帆……”何凌宵把千帆引到灵前跪拜,她撕下纸钱烧在盆里,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千帆,妈妈说我们就是左手跟右手的关系。妈妈还说……还说她的千帆太善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
上一次在医院里,也是妈妈生病住院那一次,何千帆还是那个没有半点主见拉着自己衣服的孩子。现在她也想拉着谁的衣服让她靠一靠,她觉得这一次是真的承受不起。
何千帆把何凌宵搂进臂弯里,“妈妈说我们是左右手就是左右手,姐姐……对不起……”
杨瑾维告诉他,妈妈晕倒在街上的时候手上死死地拽着一张关于他驾车出车祸的报道……他对不起妈妈,他是个凶手,他害死了妈妈,还要惹姐姐伤心,如果姐姐知道后肯定会更加伤心。
何凌宵哭得稀里哗啦,她哪里听进去何千帆的话。
杨瑾维退出灵堂,站在廊下跟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子说,“贾律师,这件事真的只有这样?”
贾律师除了打商业官司以外,还处理过很多刑事案件,未成年驾车伤人这类案件太普遍,但是如果加上一个毒品的话,那就是大大的不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在驾驶前注射过大量毒品,这个是逃不掉的事实,我们没有第一时间介入,错过最好的机会。所以……我估计七年以上十年以下是免不了的。”
杨瑾维可不想看到何凌宵在妈妈去世后,又面临兄弟进监狱的事实。“办法是想出来的,不会没有吧?”
贾律师有点为难,然后想出一条计策,“也不是不行,因为错过了最佳时间,这件事除非有人证明毒品不是他自愿吸入的。”
杨瑾维拧着陷入沉思,挥手示意贾律师可以下去了。
如果对方不是何凌宵的弟弟,是任意一个熟识的人,他大可不必这样费脑筋。错过了最佳时间,是指的是错过被媒体曝光的时间,时间发展得太快,仿佛背后有个推手,有好像合情合理。
根据何千帆的说的,也好像毫无破绽。其中有一点还是有点可疑的地方。他招手叫来连彬,跟他耳语几句,连彬匆匆而去。
雨好像要下个没玩了没了似的,天空一片暗黑。灵堂里还是烟气缭绕,何凌宵断断续续的抽泣隔得那样远仍旧像是烙印在他耳朵里,让他也跟着难受。他眼前又出现那满堂的素白跟纯黑,外公外婆相携哭倒在妈妈的灵柩边,而他长跪不起……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妈妈走了是不是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快乐起来。
他抽出一支烟来,然后点燃正准备吸一口,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给我一支烟。”刘本森慢悠悠的站在他身边说,“我的之前已经抽完了。”
杨瑾维掏出烟甩过去,没吭声。退后一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呆呆的看着天空。然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刘本森好像精神也不太好,他抱怨道,“她看上去很伤心,那种伤心都快要把我的心脏给揪起来了,想要离开又觉得离不开。”
杨瑾维这才转过视线看过来,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廊下的灯印在他深深地眼底看不出什么来。他仍旧没说话。
刘本森错过视线,也学着他背靠在墙上,抽一口烟然后看着天空,烟被吸入肺部才从鼻子里出来,他声音闷闷的,“javier,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瑾维转开脸重新看着天空。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容看上去硬硬的,“很早很早的事情了……”早到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发觉,早到他现在才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意识到自己处处爱情的萌芽,又不是去了南非,哪有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他很想很想就像某个电视剧女主角跟男主角表白的那样说。那是大概一个月前的一天他无意间在刘薏苡看肥皂剧时候窥了那一眼,那是一种类似于久别重逢的戏码,正好是女主角站在长长的长满常青藤的走廊上,男主角是坐在轮椅上,他们已经是额头上有了岁月印记的年纪,两人都是眼角湿润。女主角倾身一手支在轮椅扶手上,深深地看着男主角说**我已经爱你很多年。
那一刻他想趁着他们都还没有老去,都还能又力气爱人的时候,也想这样深深地温柔的看着何凌宵,对着跟何凌宵说:何凌宵你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相遇没关系,我会爱你很多年。
刘本森摇摇头失笑,做出很不屑的轻嗤一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吗?……javier你总有办法从我这里抢走女孩子的关注度,虽然我已经记不得那个女孩子的样子跟名字,但是这样扫我面子的事情总会让我耿耿于怀,尤其是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时候。”
杨瑾维耸耸肩,一副又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说明了一件事你的魅力不是没有,而是在我面前就算是有也成了没有。”
靠,自大的家伙。
这个家伙很欠揍啊。
刘本森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你还记得阿曼达吗?我希望lacey不是阿曼达。”
杨瑾维能听出刘本森的话里带着的不甘跟火药味,他说,“benson永远都不会发生你想到的事情,lacey她是不同的,她在我这里存在很久了。”他抬手指着胸口,手指尖的烟刚好也印在那块红亮亮的。
刘本森也感受到了杨瑾维在谈到何凌宵时候的不同。若是以往他把杨瑾维跟某某联系在一起的话,他定然毫无反应。而且好像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女人能跟他放在一起谈论的。比如阿曼达,好像还没有进入状态就已经出局,青柠自始至终是怎么回事除了杨瑾维清楚,他也清楚。
说完这句话后杨瑾维又恢复了他一贯冷冷的表情,嘴角抿着,一副谁也别想窥视我的样子。
刘本森无不感叹自己情路坎坷,他好像也是还没有进入状态就宣布恋情破产。之前就在何凌宵在对杨瑾维说她没有力气的话的时候,流露出来的那种也许当事人都没有发觉的依赖真的会让他看到失望。
兄弟两个在外面呆了一会儿,然后刘薏苡过来说何凌宵晕过去了。
又?
还真是的,杨瑾维心里一痛,他都忘了何凌宵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进食。他迈着大步越过刘薏苡往里头跑。
刘薏苡也想拔腿就跑来着,结果就被靠在墙壁上纹丝不动的刘本森叫住了,“嘿,薏苡,你看那颗是不是星星。”
刘薏苡才不会上他的当来着,她白他一眼,“benson,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下着雨还会有星星。
刘本森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一脸诚实,“刚刚javier那个家伙告诉我来着,说有星星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杀
“切!我三哥的智商才没有你那样的低。”刘薏苡转身要走。
“你个傻丫头,你难道看不出来,即使你不过去你哥也能很好的照顾她。”
刘薏苡又停下来,纳闷的看着刘本森。
“还不懂?”刘本森就笑,笑的有点苦。
刘薏苡突然就懂了。恍然,难怪三哥今天视线总是没有离开过霄霄姐,难怪跟大哥突然走得很近的青柠跟她抱怨说是三哥先对不起她的。刘薏苡突然觉得发现了这样一个大秘密对自己小心脏来说难以负荷。她忍不住抚着胸口深呼吸好几口。
渐渐地她发觉如果真是这样好像也不错。然后她再次看到来自于刘本森的似笑非笑,忍不住嗤一下,“笑的鬼鬼祟祟的干嘛,我觉得这样也蛮好的,我姐现在受到这样的打击,我哥肯定也是难过死了。”
她又想起自己之前问何凌宵温立涛的时候,何凌宵毫无反应,温立涛也一直没有出现,是不是他们完蛋了。
这样的话三哥要跟何凌宵在一起的话就天经地义了。
刘薏苡越想越乐,脚步也轻快起来。在看到李琳娜要跟着杨瑾维一起去张罗晕倒的何凌宵的时候,她拉着李琳娜说,“那个,琳娜姐我头晕。”
她手指紧紧地抓住对方,眼睛求助的看着对方,那个意思是我哥现在没时间管我,所以只有找你了。
杜青春医生被杨瑾维十万火急的电话给招到殡仪馆来,一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明显是伤心过度跟力气耗尽而晕过去的。他说,“等她睡一会儿醒来,就记得给她喂点粥类的食物。”
杨瑾维皱眉,“就这样?”
“当然,难道你想她有事。”
杨瑾维脸色有点不好了,连带着语气也开始不好,“我找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你就这样轻飘飘的说几个字就完事?”
杜青春也不怕杨瑾维的,他是为数不多不怕杨瑾维的人。因为持才傲物,一贯也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家伙,为杨瑾维工作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两人在某些地方有点相像。比如说性格冷,骄傲……
“如果你不相信我干嘛叫我来。”杜青春拿起东西准备走人。
“你的职业道德真差!”杨瑾维斥了一句。
相同的人都有个共性,就是很能一针见血的找到对方的弱点,并以此来作为攻击对方的利器。杜青春一边气结,一边发现自己好像也找到了杨瑾维又一个弱点,“说说看,如果我能帮上忙,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你知道的我在乎的是条件诱人的程度。”
杨瑾维怒极反笑,“许你酒窖的一瓶酒,是随你挑那种。”
杜青春故意做出好好的想了想的样子,然后拍板,“可是你说的。”
他可是知道杨瑾维有多宝贝他的酒窖,见杨瑾维点头就放下药箱。
“我估计她醒来的话也不会进食是不是?你担心的是这个对吗?”
杨瑾维点点头,他嫌弃面前这个家伙废话多,却与不能甩脸子给他。因为他服务的对象是何凌宵,所以他现在得忍耐着。
“这样,我先给她输点营养液,等她挨过这一段,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
何凌宵看着墓园的工作人员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放进了墓室里,然后合上石块。这才惊觉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她木然的流着泪,靠在何千帆的肩膀上。
墓碑上妈妈的笑容还是那样亲切温柔。心里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妈妈,她都记不得自己这样叫了多少遍了,可是可是根本不管用,好不好,妈妈根本就没有再看她一眼。属于妈妈最后的那一眼已经在那天早上她穿着旗袍在客厅中央回过头来的那一眼。
那一眼跟无数次的凝视一眼饱含着深情,跟世界上的很多母亲一样满满的爱,在她心里的又是那样的不同,那样的爱能让她心里生出无穷无尽的眷恋。让她在失去的时候变得伶仃孤苦。
雨水还在下着,何千帆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过去摆贡品跟香烛。何凌宵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影,这个人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替她撑着伞。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在。包括刘薏苡跟李琳娜,还有本森。好像葬礼还来了很多人,以前跟妈妈有些交情的那些豪门太太们也来了。那些人都诚挚的表达着她们的唏嘘跟伤心。何凌宵不去管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只想热闹点也好。
在下山的时候,接近墓园门口的台阶下,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曾经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都会不由自主的心里生出欢喜来,现在……现在却是疼痛。
那种比失去妈妈要细微一点点的疼,这俩种痛加起来就成了她这几日夜不能寐的主因。
那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用他独有的方式,用他低哑的声线,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吗再这样叫她,她已经承受不起。
她隐隐知道这几天他都有出现在殡仪馆门口,然后被人“请走”,她听说后都是麻木的。
风夹着雨跟着往她身上扑,然后和她并行的何千帆看了她一眼,把伞压低一点。
因为他堵在主路口,是他们下山的必经之路,所以那道声音越来越近了。久久的得不到回应,一向耐心十足的温立涛也开始变得慌张,变得急切起来,他开始连名带姓的叫着她的名字。
“何凌宵……何凌宵……霄霄……我要跟你谈一谈。就一小会儿时间。”
何凌宵本来一直不敢往那个地方看,可是她眼底模糊,在差点摔倒的时候被何千帆眼疾手快扶着时候,那只伞就从何千帆手里滑落。然后她视线一晃就看到了温立涛――被好几个黑衣人拦着,他的脸固执的看着她,浑身湿透了。额头前的头发也垂下来遮住了他一边的眼角他也不管。
是要跟她谈那天发生的事情吗?已经没有必要了,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