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此隔离,哦,那个混血也讲过――他给的,不是她想要的。
陆承则的眸色更冷,眼尾却更红。
“那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能给。”
林昭穆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她的,“你说这短短几个月不能抹掉我们的几年,可是,我们的几年,并不是这几个月抹掉的,是我自己抹掉的。”
陆承则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手背上青筋突现。
他下颌紧崩,嗓音低哑地说:“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不要打扰我。”
清冷的语气,是最直接的决绝,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对方的心口。
陆承则的喉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不,应该是什么东西,捏紧了他的咽喉。
他艰难地滚动了下喉结,用偏执到几乎疯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林昭穆:“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
“现在,我只要这个。”林昭穆说。
她说完这句之后,自觉没了旁的话可讲,转身离开。
陆承则迟钝地看着她走远几步,又仿佛猛地回过神来一般,快步追上前,紧紧抓住林昭穆的手腕。
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那柔弱的骨头掐断,疼得林昭穆惊叫出声。
“放手!”她真的发了怒,用力挣扎甩动着胳膊。
陆承则却不肯松开,他感觉,他有一种,如果真的松开,就再也抓不回来的感觉。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都能给你。”他重复着说了这句话,用低哑的、压抑着的语气。
林昭穆见甩不开,就开始拿脚踹他,一边踹一边骂:“陆承则你神经病啊!有完没完!听不懂人话吗?为什么非要弄成这个样子?你非要让我觉得碰上你是我最倒霉的事情吗?放手!你给我放手啊!再不放我要报警了!”
林昭穆不擅长骂人,“神经病”已经是她情急之下能骂出的最严重的词。
陆承则站着没动,任由她踢着,但也没放手。
他因为通宵,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再加上这样偏执地盯着林昭穆,紧紧地拽着林昭穆,就更觉阴沉。
林昭穆踹得一下比一下重,起初似乎没太用力,那点儿力道在陆承则面前就是小打小闹,但后来,她像是发了狠一般,越踢越重,有那么几下狠狠地踹到了陆承则的膝盖骨上,陆承则都半点没避开。
他闷哼一声,微微躬起腰。
林昭穆愣了下,收回了踹他的脚,可她的手腕还是被紧紧地抓着,怎么都抽不出来。
陆承则觉得她心疼了,说:“你想怎么踹都行,发了火,撒了气,就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林昭穆也冷静下一些,她可不愿因为在这里打架闹到学校里。
她只想抽回自己的手,“陆承则,你松手,你真的弄疼我了。”
陆承则这才发开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手腕一圈已经红了一片,几乎能看到他的指印。
林昭穆轻轻揉着,陆承则就一直盯着她手腕处,目色越来越沉。
而林昭穆只轻轻扫了眼他的膝盖,见他站的好好的,也就没去在意。
她说:“陆承则,如果你非要闹得那么难看,那我就真的不顾脸面,跟你撕破脸了。我如果继续缠着我不放,我真的会报警,你应该不想上新闻吧?毕竟你也算一个知名的企业家。”
她说完,再次转身离开,并且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生怕被陆承则追上似的。
而陆承则没有去追,他其实想追的,但步子一动,膝盖便狠狠一疼。
林昭穆刚才的力道不轻。
陆承则只能先回到酒店。
膝盖青了一块,他也没怎么在意,甚至都没有拿个冰袋来冰敷。
他想到林昭穆手腕上的红痕。
是他没控制好力道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恐慌无措,觉得自己如果不抓住,她就会跑,跑得无影无踪。
结果就这么弄痛了她。
唇间心下都是涩然。
他想问问林昭穆手腕怎么样,还疼不疼,拿出手机后,却突然想起他的联系方式还在林昭穆手机的黑名单里。
让余特助去联系,林昭穆大概也不会搭理。
陆承则想了想,给俞芷旋打去一个电话。
俞芷旋态度不大好,接通之后就道:“陆总您有事吗?”这个“您”不是敬称,是无尽的讽刺。
陆承则没有在意,只说:“你帮我问问昭昭手腕怎么样了。”
俞芷旋一惊,语速快起来:“她手腕怎么了?受伤了?”
陆承则:“我抓得有点重,不知道弄伤了没。”
俞芷旋沉默了几秒,陆承则猜测她应该在心底骂自己。
片刻后,她说:“你弄伤了,你自己去问去道歉啊。”
“她把我拉黑名单了。”
俞芷旋:“……”
她说了句“行吧我去问问”,在挂掉电话前夕,陆承则听到她很轻的一句“毛病”。
他没在意,只等着俞芷旋的回复。
就这么静坐了十分钟,陆承则还是没等到俞芷旋的回复。
他就在微信上问她,【怎么样?】
过了几分钟,俞芷旋慢吞吞地回,【手腕没事】
陆承则松一口气。
但紧接着,俞芷旋的下一条消息就紧随而至,【但她心理创伤有点严重,觉得你像一个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变态】
【她说,你再去学校里堵她,她就报警】
俞芷旋发完这几条消息之后,就没再有响动。
陆承则抹了把脸。
眼里的红血丝还在,而且好像更深,昭示着他的身体疲累到极限。
但他依然没有一点要休息的意思。
他在想,他到底应该做什么,才能挽回。
他依然没想过放手,他做不到。
刚才他问了林昭穆好几遍,究竟想要什么,却问不出所以然来。
现在,他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他就想到,她大概是要婚姻的。
此时此刻,陆承则不再觉得,婚姻是没用而只是徒增枷锁的东西。
他现在发现,婚姻是契约,是能捆绑住另一半的绳索,如果现在他跟林昭穆有婚姻在,林昭穆肯定不会走得那样容易。
陆承则就好像在茫茫迷雾中看到灯塔一样,目色微微一亮。
他知道林昭穆要什么了。
那就求婚,求婚,就能让她回来。
陆承则无声无息地回了国,就像他突然去米兰时那样,没有跟林昭穆讲。
当然,现在他也没了途径跟林昭穆讲。
回国之后,他就开始准备求婚事宜,找了一些奢侈品牌,开始订钻戒。
因为要得急,没法定制,但只要是没有上限的预算,不愁找不到质量高并且独一无二的。
很快,陆承则就从中挑出一枚尤为满意的钻戒。
闪闪发光的钻石仿佛一颗鸽子蛋,处处都是奢靡浮华的气息。
而陆承则买钻戒的事儿,也在他的朋友间传开。
周和泰听说时,在这个春节假期还没有过去的日子,冲到了陆承则家里,一进门就说:“你要求婚?你不是不婚主义吗?不是,这不重要,问题是,昭穆不是有新男友了吗?你到底要跟谁求婚?”
“还能是谁,昭昭。”陆承则说。
“可是她已经有新男友了啊!”
“我想过了,我想分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不婚。”
“可是她已经有新男友了啊!”
“既然她想要婚姻,我就给她。”
“可是她已经有新男友了啊!”
“你是复读机么?”
“可是她已经有新男友了啊!”
陆承则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有退下去,周和泰盯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此刻变得尤为偏执。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陆承则却没跟他争辩下去,又说:“对了,我听说,圈子里是不是有很多关于昭昭不好的流言?”
话题转换过于快,周和泰又处在精神震荡之中,反应迟钝,缓缓地张了张嘴,“啊……”
“有没有?”
周和泰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一些,那些人闲着没事就喜欢八卦。”他知道的也不多,只偶尔会听到几句,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是陆承则朋友,有些关于陆承则的事儿,不太会在周和泰面前讲。
“警告他们,再被我听到,我不会客气。”
周和泰愣愣地“哦”一声,心里却想着,他们又不会到你面前来讲,你大概率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