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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既明 第32节

春台既明 桃籽儿 6861 2024-06-30 10:30

  “就,就还好吧,”她很满意,可还是要小小地傲娇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谦虚一些,“学长呢?你绩点多少?”

  他那边默了一下,好像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还没查,你等一下。”

  说着她就听到了电脑开机的声音,过一会儿键盘也响了,大概是在登陆成绩系统。

  “3.95。”几秒钟后,她听到他语气淡淡地说。

  她:“……”

  怎么讲呢。

  属于是十分震惊又一点也不意外吧。

  “哦,”她的声音又有点闷闷的了,“厉害。”

  他听出来了,眼前自动跳出小兔子丧气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就哄她:“我们院给分比较好,平均绩点本来就高,而且你还在读本科,通选课压力肯定大一些。”

  这都是安慰人的话,她才不信他,就又问:“那学长本科的时候呢?绩点多少?”

  其实也都接近满绩,就没下过3.9,但现在说这个显然不太合适,他就回答:“太久了,我有点忘了。”

  切。

  明显是骗人嘛。

  她在心里抱怨他、可其实又觉得很开心很骄傲,也不知道骄傲的点具体是什么——是单纯替他骄傲吗?还是为把这么优秀的人拐成男朋友的自己骄傲呢?

  她抿着嘴偷偷笑起来,又换话题问他今天做了什么,他正要回答呢,她房间门的门把手却忽然动了一下、是妈妈叫她出去帮忙洗菜,还在问她怎么把门锁上了;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下意识就一个反手挂掉了电话,隔着门大声回答:“哦好,这就来这就来——”

  妈妈走了,嘀嘀咕咕的声音隐约透过门板传进来,好像在抱怨孩子大了都学会锁门了。

  她松了一口气,就像做贼险被抓一样心有余悸,低头看看手机、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挂了他的电话,紧张感又立刻上升十倍,真是大起大落一波三折。

  没办法只好打开q丨q亡羊补牢——

  她:学长不好意思,我刚才是误触,不是故意要挂电话的。

  她:我晚上再打给你好吗?现在要去帮我妈做饭。

  想一想,又补发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表情。

  半分钟以后手机才响——

  他:…好。

  很显然,尹孟熙完全没把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里。

  她不仅没说,而且还在父母询问她是否恋爱了的时候义正词严地扯了谎,声称自己目前的重心都放在学业上,而且各种学生工作也很忙,完全没时间谈恋爱。

  她父母看她这么认真、心里当然也是欣慰的,可又怕孩子太正经了耽误了人生大事,所以也偶尔委婉地劝,说:“熙熙啊,其实如果你碰到了那种很优秀的男孩子也是可以考虑跟对方多相处一下的,爸爸妈妈不是那种老顽固,你也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了……”

  尹孟熙就听着、还煞有介事地点头,装严肃装得十分逼真,要是郭跃在场看到了一定会后悔上学期让她在剧务组帮忙,白白埋没了一个有才华的好演员。

  ——而她到底为什么不把自己恋爱的事告诉父母呢?

  明明肖至是那么优秀,明明她是那么喜欢他,明明她的父母对这场恋情没有构成任何阻碍。

  人的内心总是曲折又复杂,并不是所有内容都可以被大脑解读,那时候的尹孟熙还太小、没办法理解自己下意识的决定背后隐藏着怎样隐晦的潜意识,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的初恋抱着非常悲观消极的预期。

  第40章 火车

  这些悲观从何而来呢?

  最初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有一天她结束家教课坐公交车回家, 路上无聊就拿出手机刷刷刷,习惯性点开学校论坛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在背后瞎说自己的闲话,没想到却在首页的一个帖子里意外看到了肖至和唐霏在一起的照片。

  “瓜来!这是x学长和公主?”

  “什么鬼!他不是拒绝她了吗?这咋回事?”

  “what?劈腿了?”

  “我靠我就说天降打不过青梅!”

  “lz呢?再不来打断腿。”

  “lz呢?再不来祝挂科。”

  “lz呢?再不来报警了。”

  “lz在此, 楼上几个是人?”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lz回学校迁档案偶遇这一对, 顺便还看到hl了,三个人一起进了教职工食堂。”

  “妈耶, 公主这是啥意思啊, 自己追不到人就找妈咪帮忙?”

  “笑死,她脸皮也太厚了吧, 这波是知三当三?”

  “确实,代入一下那个新闻学院的学妹我已经心梗了。”

  ……

  一个普普通通的八卦帖, 照样到处充斥着嘻嘻哈哈的调侃, 在别人看来就是个有趣的乐子, 可对尹孟熙来说却是一把扎心的刀子。

  ——他和唐霏暑假也会经常见面吗?

  也对……他们都住在学校的家属院,活动范围基本完全重合了,抬头不见低头见, 当然会经常碰面。

  可是、可是唐霏之前跟他表白了啊, 他又没答应她, 难道这样还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从从容容地当朋友吗?

  ……还是说他反悔了?

  也许他跟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忽然觉得还是唐霏更好,所以想跟唐霏修复关系、跟她在一起?

  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往外冒,尹孟熙发现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她当然不是怀疑肖至的人品, 他为人那么谦逊温和、做事情也一直得体周到, 怎么会是那种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渣男呢?退一万步说, 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要跟她分手, 她也相信他会先清楚地告诉她, 而不是偷偷摸摸地脚踏两条船。

  可……

  ……她还是立刻就被一种异常陌生且强烈的情绪淹没了。

  像是恐惧又像是伤心, 类似酸涩又类似委屈,假如将得到一种完美的亲密关系比喻为考上一所好大学,那么暗恋的结束最多相当于幼儿园毕业,接下去还有小学六年中学六年,数之不尽的考试正在前面等她,而她却在刚刚迈进义务教育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怕得腿软了。

  是我特别没有出息吗?

  ……还是这世界上所有的暗恋者都难以真正根治自己内心的卑微和胆怯呢?

  当晚他们又通话了。

  他还跟平时一样温柔地跟她说话,会关心她上课辛不辛苦、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听说她们新闻学院专业分流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就问她具体进了那个系。

  “广播电视学,”她规规矩矩地回答他,“我的第一志愿。”

  她绩点那么拔尖、在整个11级里排第五,当然是想上什么就上什么,在分流中没有碰到什么困难;他却听出她的声音有点闷,好像兴致也不太高,就问:“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在电话这头发愣:“嗯?”

  “声音听起来有点没力气,”他好像有些担心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真喜欢这种感觉、被他关心被他在意,一句小小的问候也是礼物,可以让她得到莫大的慰藉——她会一直拥有这种优待吗?会不会被他转赠给别人?

  患得患失的感觉已经冒出了头,那一刻她真想问他关于唐霏的事,可话都到嘴边了又问不出口。

  ——问什么呢?

  问他今天为什么见唐霏?

  问他洪书记说什么了?

  问他会不会改变心意跟她分手?

  这么啰里八嗦扭扭捏捏的问题……别说是他了,就是她自己听见也会反感的。

  “没有,”所以她不问,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底,“可能今天太热了,还有点闷。”

  他没怀疑,不见面的好处和坏处都在这里,既免去了被追究的负担,又根绝了被安慰的机会。

  “好好休息,”他嘱咐她,“你总让自己过得很累。”

  她知道他是在说她上学期在剧社帮忙的事,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接茬儿,默了一会儿心里还是不安生,就又试探着问他:“那学长呢?今天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告诉我吧。

  告诉我你今天见到唐霏了。

  哪怕不提你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要告诉我有这件事就好。

  无声的期待在心底发酵,此刻她表面上有多安静暗地里的紧张就有多强烈,普普通通的一个电话竟然打出了生死攸关的效果,此刻在她眼里什么都是千钧一发。

  “没有,”他却这样告诉她,“就是很普通的一天。”

  啪。

  千钧将一发坠断了,沉沉的石头掉进湖心,噗通一声闷响。

  “……哦,这样。”她的声音更轻了。

  之后的暑假就变得越来越糟了。

  学校的论坛再也没有出现新的关于他和唐霏的帖子,对尹孟熙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她不必再去面对新的坏消息,坏的是她也无法再得到新的好消息。

  作为学生的她从没有哪一次像那个假日一样渴望开学,因为只要开学了她就可以见到他、就能亲自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能够存续,可那个不识趣的夏天却偏偏那么那么漫长,要命的七月和八月都有三十一天,难道不是故意在跟她对着干吗?

  好不容易熬到八月中旬,答应要做一个月的家教终于做到了头,家长说想请她再做半个月到开学她也不肯了,拿着钱坐车回家的路上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看车票,心中还在盘算20号之前就回a市的可能性。

  她爸妈当然是不同意她早走的,毕竟孩子一走一学期、心里难免惦记;尹孟熙却真的坚持不住了,就找了个理由说今年她要提前返校帮团委做迎新工作——其实也不能算撒谎,团委的确是有这个工作的,只不过不是她所在的部门负责,但她到时候可以主动申请去帮忙,这样就不完全算撒谎了。

  她是已经拿定了主意、谁劝都没用,十九号那天就提着箱子自己坐上了火车,车窗外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原野,夏日的晴朗生机永远那么具有故事性,要是平时她肯定会忍不住想拿手机拍,那天却因为心里很乱而提不起劲头。

  怎么说呢?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论坛上几句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就能让她魂不守舍半个多月,甚至离谱到提着箱子提前跑回学校去——其实回去又能怎么样?她都没告诉肖至她今天要回去的事,到了以后又该怎么找借口跟他见面?骗爸爸妈妈的借口对他可不管用,他知道团委是干嘛的,也知道迎新根本不是她要干的活儿。

  唉……

  要不干脆听天由命好了。

  大不了到了以后她就多去图书馆附近转转,没准儿就能碰上他,到时候厚着脸皮装偶遇又能怎么样?理由就瞎编嘛,比如她要提前回来考察一下哪个牙科医院拔智齿比较厉害留着以后备用……

  稀奇古怪的念头一个一个往外蹦,在这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想出这么扯的借口;就这么琢磨了大半天,太阳都从正当中慢慢沉到了西边、原野的绿意也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下变得难以分辨,偌大的玻璃窗只倒映出她自己的脸,也许那一刻她也感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孤独。

  丁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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