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请阿姨做饭?”
程肆去洗手间了,言柚便说:“没,他做。”
郁清雅惊讶不已:“你说谁?我儿子?”
言柚点点头。
郁清雅蹙眉:“他做的,能吃吗?”
“……能。”言柚像个脑残粉,激情安利,“他做饭超级好吃!可厉害了,土豆丝也切得特别好。”
“是吗。”郁清雅一脸复杂,“我没吃过他做的饭,真好吃?”
言柚瞬间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儿子给妈妈都没做过饭,却给别人做过,这是个妈妈都得生气吧。
没道理不生气,也就是彗星撞地球的程度。
刚好程肆洗完手出来,言柚小心翼翼道:“我也不太清楚,就吃过一顿,记不太清了,好像还不错吧。”
语气要多虚有多虚。
确实记不太清,毕竟――昨儿才吃的。
程肆挑了下眉:“聊什么呢?”
郁清雅朝他勾手:“过来。”
程肆走过去,在冰箱前停住。郁清雅指指那些食材,说:“我不吃葱花和香菜,也不喜欢土豆洋葱西红柿。”
程肆:?
郁清雅:“别加这些东西,好了,忙去吧,我和我妹妹聊聊天。”
言柚如坐针毡,屁股下面要着火。
郁清雅不苟言笑地询问了她和程肆认识的过程,知道是四年前就在江城相识之后,忽然盯着她的脸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半天。
片刻后,半肯定半疑惑地问:“我去过一次,当时也有个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后头,是你?”
言柚点点头,又说:“我那时候也十七岁了。”不算跟在他屁股后头吧,这种说法好像她那时候是七岁似的。
郁清雅又问:“那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算高考结束之后吧,后来是前段时间才遇到的。”
“后来?”郁清雅抓住关键词,“分开过?”
“……嗯。”
郁清雅挑挑眉:“怎么分开了?那时候你都成年了,他还有什么心理负担?”
言柚顿住,她看向郁清雅,不知道如何开口。除了当初那一面,她从未从程肆口中提过关于母亲的事情。那一面,郁清雅伸手牵走了程肆。而程肆的反应,眉宇间细碎的动容与怔忡,言柚看得明白。
今日下午的乌龙相遇,也让言柚直觉郁清雅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她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从未见过但一直埋在心底的名字,程术知。
所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好在郁清雅手机上跳出来一通视频邀约,她扫了一眼,切成语音接通。
没放到耳边,就摆在眼前,言柚震惊的是,屏幕上的备注名字和一个最近大红的男星一模一样。
对方先开口:“你怎么不在家啊?”
黏黏腻腻的声音,且带着不自觉的低微态度。
“在我儿子家。”郁清雅说。
“哦。”对方低声询问,“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了,忙你的事儿去吧,给你那个戏不是要试镜了,好好准备。”
“嗯,我会加油的,不给你丢人。”
话说到这儿郁清雅就先挂了,瞧见言柚被雷劈中的表情,觉得可爱,笑道:“怎么这副表情?”
言柚吞吞吐吐:“这个人好像……”
郁清雅:“你难道是他粉丝?没这么巧吧?”
言柚疯狂晃脑袋:“我不是。”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所以真的是他?”
这个人可是今年最火的男明星了。言柚虽然不追星,不关注娱乐圈,但还是了解一些八卦的。万万没想到,今天撞见这么一则猛料。
郁清雅点头,看了眼厨房方向:“别想多了,我和他爸都离婚二十来年了。”
言柚愣了下,半晌,计算之后说:“他刚上小学的时候。”
“不是,二十五年了。他那时候才三岁……”郁清雅目光在这一瞬变得悠长,声音和缓,“三岁,刚开始懂事儿的年纪。”
郁清雅视线落在客厅角落玻璃瓶中插着的吊钟上,和言柚说:“他小的时候我没怎么管过他,所以你见我也不用紧张,程肆想找什么样的另一半我都没有任何意见,他愿意就好了。”
言柚望着厨房方向偶尔能看见的那道高瘦身影,认真地说:“嗯,谢谢阿姨。”
郁清雅斜过来一眼:“就喊姐姐吧,听着顺耳。”
程肆做完一桌菜出来时,沙发上的两人已经陷入热聊,言柚抱着一只抱枕,郁清雅在哪儿都坐姿优雅端庄,发丝儿都是精致的。
“啊?xxx一直有女朋友,他不是一直说单身么?”
“这都信?还有个早结婚了也对外说单身的,都好几年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还有呢还有呢?别的八卦还有吗?”
“我想想,”郁清雅用最高贵冷艳的表情说最劲爆的新闻:“刚语音那个,他活儿挺好。”
言柚:“……”
刚出来听到的程肆:“……”
“郁女士,”他拉着言柚起来,警告意味十足。
郁清雅不慌不乱:“饭好了?”
“……”
“那吃吧,刚好饿了。”
言柚偷偷去看程肆,没绷住,唇角的梨涡显出来。
“还笑。”程肆冷着脸戳了戳,“听得挺开心啊?”
郁清雅头一回尝儿子做的饭,没想到味道这么好,不吝夸奖:“你不会真是天才吧?要不改行当厨子,妈妈给你开个餐厅吧。”
程肆:“谢谢您,免了。”
瞧见郁女士回了条微信,程肆忽然又将目光转向言柚,皱着眉问她:“刚说的那男的,是个明星?”
言柚:“嗯,演戏的。”
程肆顿了下:“多大了。”
言柚印象中好像不是特别大,觑了眼程肆的脸色,百度两秒查出答案。
“多大?”
言柚犹犹豫豫:“……二十三。”
程肆:“……”
饭都吃不下去了,撂了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人。
郁清雅若无其事,还使唤人:“给我盛碗汤圆,没加糖吧,我不喜欢太甜的。”
程肆冷着一张脸,双手交叉在胸前,语调没有起伏:“妈,您知道我多大了吗?”
“干什么,就准你找二十出头,我不能找?”
“……”
“双重标准,你们搞学术的这样不严格可以吗。再说你情我愿的事儿,又没违法乱纪。”郁清雅顿了顿,继而淡声道,“瞪我干什么,盛碗汤圆,要五个。”
程肆:“……”
得,惹不起。
郁清雅来找程肆这一趟也是有正事的。
“你姥爷七号做寿,整八十大寿呢,记得吧?”郁清雅从铂金包里取出一张烫金请帖,很正式,上面的字都是郁老爷子亲手写的,外孙阿肆启。
程肆接过去:“我知道,姥爷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你怎么还亲自送过来。”
“咳。”郁清雅挽了下发,“你姥爷怕你不孝,嘱咐我亲自送过来。”
实际上是郁老爷子知道多年来女儿与外孙不亲近,特意嘱托郁清雅借这事儿要亲自把人带回他面前,也是想着趁机缓和女儿与外孙子的关系。
“行了,你知道这事儿了就行。”郁清雅起身,指尖勾着墨镜,冲言柚招招手,“第一次见面,身上也没什么能送你的玩意儿。明天有时间没?姐姐带你去逛街,给你买礼物。”
言柚立刻道:“不用了阿姨。”
“怎么又喊阿姨。”
“……姐姐,不用了姐姐。真的,我也不缺什么。”
“礼物什么时候还要看缺不缺再送了。”
程肆半倚着门框,对这姐姐妹妹的称呼已经从无语到面无表情地接受。
“去吧。”他轻揽着言柚肩膀,“我陪你们去。”
到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下了楼司机正正好将车停在门口等着,郁清雅使唤程肆去楼下便利店买瓶水。
人打发走了,她倚着车门,将墨镜从车窗扔进了后座,夜风下吹得她发丝微扬。
“和程术知离婚的时候,我没争过抚养权。”郁清雅声音柔和地开口。
言柚怔住,没想到郁清雅会突然聊起这个。
“那时候恶心他爸,连带着从我肚子里生的儿子,也都恨上了。所以他长到小学、初中、高中,去找我我都没有怎么理过。”
女人淡淡一笑,却不达眼底,弯起的红唇在夜风中竟然显得十分温柔。
“后来等我觉得不该把他爸的错,也连坐到他身上……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十七八岁,都上了大学。小时候没有过母亲陪伴和爱过,那时候又怎么会需要。更重要的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当一个妈妈,这个身份永远不合格。”
北京的路边总是种着许多银杏,月光被朦胧的云层遮挡,树影婆娑,叶子被吹动,跳着不欢快的舞曲。
“第一次见面,跟你说这些话,很奇怪吧。但其实我知道他这两年在等一个人,不小心从钱包里见过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