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李豫翩翩而去如玉树临风的优雅身姿,独孤灵心乱如麻。对这位翩翩美男,自己曾经那么勇敢追过,爱过。如今,他对自己千般呵护,万般照顾,不禁牵动起那幽幽少女情怀,种种情窦初开的甜蜜回忆涌上心头。
扪心自问,对李豫,她还爱着吗?也许……还爱着吧?一个女子,可以同时爱着两个男子吗?自己到底爱谁?或者到底爱谁多些?司徒羽?或者李豫?再想下去,脑袋就像被针扎似的疼痛起来。摇摇头,甩不去这千丝万缕的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她忽然盼着这五日快快过去,成为李豫名符其实的妻子,大概所有的杂念也会摒除吧。司徒羽应该已经上路去龙啸山了,重归江湖的司徒羽终于找到适合自己走的路。她的心纵有万般不舍,却也有着祝福千千。
如果大雁塔的纵身一跳成为彼此之间情感结束的分界点,虽然痛,却也不失为完美结局。她倚在承欢殿的回廊前,望着李豫的背影和漫天的飞雪,浮想连翩。她感觉痛,却不知痛所为何来?晶莹的泪珠忽然盈满清澈的美眸,雪越下越大了……
在吟风、弄月的劝解下,独孤灵终于回到温暖的屋里。款款来至书案,她提笔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吟风。“这是给皇上开的滋补方子,里头有几味珍贵的草药,你去药房看看有没有,没有就让太医去采购。备妥了之后,用这药熬三个时辰,熬出药汤之后再加鸡下去炖。每三天炖一次。吟风,你要记住,从药材熬煮到送去给皇上喝,都要亲力亲为。亲手将鸡汤呈给皇上,并且另备小勺,在皇上饮用之前必亲自试饮。宫中尔虞我诈的事太多,凡事都要步步为营,小心才是!”
吟风接过药方答:“是!娘娘放心,此事就交给吟风吧,奴婢一定小心!”
弄月却道:“娘娘何故如此小心?难道真有人会这么大胆,谋害皇上不成?”
“嘘!”独孤灵示意噤声,“别胡说!本宫并没有说有人要加害皇上,只是一切小心罢了!前几日淑妃流产的事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只是跌了一跤那么简单吗?她摔倒的地方本宫去看过了,雪地固然滑,但从种种迹象看来,本宫敢断言事情并不单纯!”
弄月惊道:“啊!那娘娘以为会是谁做的呢?”
独孤灵将唇微微一抿,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本宫累了,并不想多说。本宫想歇了,你们备好暖炉,也下去歇着吧。”
吟风道:“娘娘,还是先用过晚膳再睡吧!”
独孤灵道:“不必了!本宫午饭吃的还没消化呢,再加上方才和皇上一起用过些点心,一点也不饿,也没有胃口,你们就叫他们不必传膳了!”
“可是……”吟风还想说什么,可是独孤灵手一扬,示意她不必再说了。吟风乖巧地闭嘴。从小她就知道小姐一旦下了决定就九匹马也拉不回来。
独孤灵坐在梳妆台前,吟风与弄月为她取下凤钗珠簪,又为她解下披风狐袍。如今只穿着一身睡觉用的白色的衣衫,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直而下,直至腰际。即使不作任何妆扮,独孤灵依然美得脱俗。
虽然只是刚刚入夜,但她觉得好累,好累。躺入冰冷的被窝,吟风弄月放下芙蓉帐,吹熄烛灯,关上门,也下去休息了。手脚被冰雪冻着,蜷缩在被窝里好久都暖和不过来,她起来将暖手筒套在手上,又过了许久,才微微暖和些。无声的泪珠蜿蜒到了枕上,她侧弓着身子,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虾似的,在深海里悄然淌泪,谁会看见呢?
心里很疼痛,一个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是谁?白衣胜雪,衣袂飘飘,是司徒羽吗?不,不是,司徒羽从今以后再与己无关,是……李豫吧!李豫,也曾是战场上的白袍小将,不是吗?谁说身穿白衣的人一定是司徒羽,谁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疼痛着,慢慢入睡,睡得轻轻浅浅,仿佛飘在一片大海里似的!
承欢殿的围墙上,趴在琉璃瓦上的一个蒙面男子探出半个脑袋,那双锐利冷竣的眼睛逡巡地扫视了一眼屋内的动静。吟风、弄月离去后他又蛰伏了许久,才探出半个脑袋,见万籁俱寂,主仆俱已进入梦乡,方才敏捷地跃下围墙,迅速穿过庭院,趴在窗前。
蒙面男子用指头在窗纸上捅了个洞,正准备往里面发送暗器。突然,一块石头如闪电般疾射过来,正中他的后背。“嗯!”在猝不及防被偷袭个正着时,蒙面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回头一看,却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那力道却足以令普通人致命。幸好蒙面男子并非普通人,却也感到刺骨的疼痛。可见,来人的内力极为深厚。
蒙面男子回身四顾,并不见偷袭者的身影,他怕曝露身份,亦不敢追究。纵身一跃,飞过墙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蒙面男子一走,身披白狐袍的司徒羽便翩然飞入承欢殿。方才正是他偷袭了蒙面男子,为了避免曝露身份,他放弃使用羽化神针,只顺手随便捡了块小石子。蒙面男子虽走,却也令司徒羽忧心忡忡。他本要来与独孤灵辞行。可是有人对独灵意图不轨,让他如何能够放心?
他跳窗而入,于黑暗中,静静伫立于榻前。他既不唤醒她,也不动,静静的痴痴的注视着深眠的人。
不知过了多,独孤灵自己蓦然惊醒,小脸犹挂着泪痕。眼前分明一张邪魅至极俊美无双的脸庞,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这是梦吗?”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小小心脏不由自主剧烈地跳动不已。
“不,不是梦。是我。”司徒羽的声音比夜风更加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