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听到徐大妈几个打听回来的情况,她简直是无话可说。
当然,一说到季春燕的娘家, 白棠不可避免想到了那一片瓜田。瞬间就没了说话的兴致。
何天成见状好笑地摇头,亲了亲对方的额头,让她早点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何天成吃过早饭又要去上学。这段时间基本都是这样。团子和圆子上学同样也是何天成送过去。
走之前何天成交代道:“等我中午去夜校那边帮你把书拿回来。这个周六晚上开始上课。”
“好, 正好我就不用过去。今天要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明天去村里那拿猪肉。”
何天成当然知道白棠的时间安排, 沉吟了一回儿, 说道:“明天我看看能不能请假, 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说是这样说, 但和天成提出要跟自己一起去把猪肉弄回来。白棠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而这美滋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从外头买菜回来。
菜买回来后, 白棠开始收拾院子。今年院子同样种了不少红薯藤跟青菜。现在四月天, 这些植物正是长个头的时候。白棠就用木栅栏把菜地围起来。好歹挡住羊咩咩、小棉花这对母子的偷吃。
“咩……”
“咩……咩……”
好像知道白棠在嘀咕它们似的, 两头羊依次用脑袋蹭了蹭白棠,表示不满。
“行了行了,不说你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棠听到二院那传来了动静。
“离婚!”
白棠一边整理菜地一边想着怎么还在谈论离婚的话题。今天王小荷继续上班,估计也会在厂里被妇联拉去办公室劝说一顿。
不过,依她看王小荷的态度。估计这婚十有八九能离。而且,白棠觉得庞大爷跟黄大妈都不会阻止。
二院里,大妈们的闲聊还在继续。
白棠时不时能捕捉到只言片语,什么大院已经有两个离婚的。看样子很快就要出第三个云云。
白棠想了想大院的情况。第一个离婚的是牛大姐,第二个离婚的是花宝强。前者在两年多前结婚了。后者到现在还是个单身汉。而且还是个快乐的单身汉。
反正白棠觉得离婚后的花宝强,过得那叫滋润啊!不是钱财上的滋润,而是精气神都比结婚那段时间要好很多倍。
可见,这离婚不一定是坏事。
就在白棠胡思乱想的功夫,忽然听到二院响起一阵忽然拔高的声音。
“离婚,不可能……”
这声音白棠认得,就是苏玲玲的亲妈。这人自从那次从派出所放回来后。简直成了大院的隐形人。就是白天,也是家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的。要不是偶尔能看到她去水槽那接水。白棠甚至都要以为她搬走了。
倒是苏玲玲经常不见踪影。之前她售卖自己录取通知书的行为,被派出所惩罚,清理胡同两个公厕半年。所以,这段时间白棠也只有在公厕的时候,才能见到苏玲玲。
至于她欠缴的罚款一直挂在派出所那,时不时就有街道办的人上门来催罚款。
而苏玲玲之所以交不上罚款,听说就是因为家里被砸,钱都被偷走了。苏玲玲用这个借口,把罚款一直拖着。就不知道现在老巫被警察抓了后。她家被砸的赔款能不能要回一点来。
之前还听说她跑去农业大学找庞志祖要钱。也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到底怎样。
只是现在,为什么苏玲玲的妈会说离婚这个事情。
白棠心想,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于是,她放下手里的锄头。洗了把手,关上门就朝二院走去。
――
二院里,今天跟往常一样,不少人聚集到院子里。不是洗衣服就是择菜带孩子。反正大家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不过这样和谐的画面,却硬生生被一个脸色憔悴的大妈给破坏了。
只见苏玲玲的亲妈伸手抓着徐大妈不放,口中质问:“你说谁离婚?你说啊!”
徐大妈不是个好惹的,不客气地掐了对方几下,愣是从苏母的手中挣脱。
“哼,你以为你不说,我们这些老邻居就不知道啊!昨天我去老庞家找他黄大妈说话。刚好就看到志祖回来了。你猜他跟黄大妈说啥呢?”
这话直接让苏母愣住了。
关于女儿跟女婿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那次女儿被女婿光溜溜从屋里赶出来的时候。她潜意识就知道女婿这是恶心自家女儿了。
不然,一个男人怎么会把一个白花花的闺女从怀里推走。
之后派出所的罚款、家里被砸等等事情撞到了一起。更是让她体会到这女婿的无情。明知道她们母女没有任何收入。居然还狠心地断了她们每个月的生活费跟房租。
只为了威胁跟女儿要离婚。但女儿苏玲玲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离婚。死也要拖死庞志祖的。
想到这里,她情绪激动地说道:“不可能!玲玲说了不会跟女婿离婚的。”
“呸,你还挺好笑的。你女儿离婚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反正徐大妈昨天去老庞家打听王小荷跟庞志光的事情,就见到庞志祖回来。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但她徐大妈还是听懂了。
不就是离婚吗?
“不可能……”
苏母没啥依仗,只能机械地复述着不可能三个字。
而事实上,这事儿还真是有可能的。
公厕那那边正在清洗地板的苏玲玲,心中也在想着庞志祖提出来的条件。
在经历了漫长的拉锯战,加上派出所一直催缴罚款。苏玲玲怕自己再不交罚款就会被抓走。加上清洁公厕太累了。本身她就被罚清扫公厕半年。要是这罚款再拖下去,怕这惩罚又要加码了。
因此,这几天苏玲玲一直在计算离婚的得失。
离婚的坏处是一箩筐的。跟未来的首富离婚,简直等于没了暴富的通天路。
离婚的好处也是明显的。庞志祖答应离婚后,每个月给她十五块的抚养费。这十五块钱,足够她养活自己了。至于亲妈,她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
再有一个好处,就是庞志祖会帮自己缴纳这五百块的罚款。
这样自己只需要把六个月的清扫公厕惩罚完成。之后就自由了。眼见着市场开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档案已经花了,不能再参加高考。那么,继续之前做小生意的日子也不错。
至于跟首富离婚的坏处,苏玲玲忽然记起前几年自己制定的那个计划。
计划当时是为了让何家人答应卖倒座房给自己,而量身定做的。
不过现在,自己手头没有钱。这个计划倒是可以改改。再套用到庞志祖身上。
要是计划成功,说不定以后庞志祖都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想清楚里头的利益得失后,苏玲玲决定中午跑去农业大学找庞志祖。
这一次,她是去找对方离婚。相信庞志祖不会再拒绝自己了。
于是,在大院的人还在讨论徐大妈的话时。半下午黄大妈就拉着孙女庞福宝来到大院。跟大家伙宣布了一件大事。
――
“什么……”
黄大妈的话如同一颗炸-弹一般,炸的人们回不过神来。
上午她们还在为徐大妈跟苏母之间的争吵而诧异。下午黄大妈居然就直接宣布了庞志祖跟苏玲玲离婚的消息。这个速度简直是让人傻眼。
白棠这会儿也在二院,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怪不得她下午去公厕那边没见到苏玲玲,原来是去离婚了。
“诶,不是。你家志祖跟苏玲玲离婚,那福宝怎么办?”
三岁多的小福宝听到大人叫自己的名字,懵懂地朝对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这让不少大妈看得都心酸起来。
这父母离婚,最受伤害的还是年幼的孩子。
当下就有大妈劝道:“这夫妻俩能凑合就继续凑合,为了孩子也别离婚呐。”
“就是。这父母离婚,孩子没妈了。然后你家志祖又娶一个后妈进门,最后受伤的就是小福宝了。”
小福宝听到大人又叫自己的名字,歪着脑袋看了过来。这一眼看的白棠心都软了。
这孩子被庞大爷夫妻两人教的很好,一点儿都不像苏玲玲那样。
黄大妈认真听着这些老邻居的劝说,许久之后才悠悠的叹息。
“你以为我不想小福宝父母双全吗?但是这儿子要离婚,我是不敢再干涉了。”
黄大妈永远记得当年庞志祖要离婚的时候,自己为了当时还没出生的小福宝,硬生生压着儿子不许他离婚。
就这件事情导致了后来家里发生了一连串变故。而这一连串变故,让这个家彻底散了。同时也把她给打醒了。
有些事情不能勉强,特别是这婚姻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只有婚姻当事人才知道。就像穿鞋子一样,你永远不能替鞋子的主人做决定。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不过如果志祖离婚之后能快乐一点,我这当妈的也没什么要求的了。至于小福宝,志祖如果要再找一个。我也不会说什么。小福宝我会好好把她抚养长大。”
在黄大妈的心中,小福宝是她跟自家老头子的责任。这个孩子,是他们强求来的。
估计是黄大妈的话过于掏心掏肺,一时之间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而院子里第一位离婚人士的亲妈牛大妈,则是不在意地摆摆手:“这离婚有啥的。我家胜男不也离婚吗?现在过得可比以前要好啊!”
大妈们想到牛胜男嫁的风光,纷纷点头。
院子第二位离婚人士的亲妈徐大妈,在听到牛大妈这话,撇撇嘴。她家那个宝强就是倔驴。她就等着这儿子孤独终老,没儿子送终。
沉默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练大妈冷不丁冒出一句:“要我儿子离婚,我真是要烧高香了。”
大院不少人,其实并不太清楚老顾家的内情。只知道练大妈跟老顾头闹矛盾,一个住大杂院,一个住厂里。这个矛盾,应该跟顾立强那个一直住在乡下的媳妇胡梅梅有关系。
但具体里头到底是什么,她们就不清楚了。
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都闭上嘴巴。只不过练大妈这一句羡慕的叹息,她们明白对方的感受。
甚至,不少人都在唏嘘顾立强这几年如一日地付出。每个周末放假,风雨无阻地跑乡下去跟媳妇儿子团聚。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日子过得滋润,也别去计较那些了。”
正在被众人安慰的黄大妈,见练大妈神情晦涩,忍不住劝慰道。
白棠不太乐意大院的气氛变成这样。就把自己今天想要问的问题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