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的关栋柱眼色煞白如纸, 眼神空洞毫无神色可言。
“我,我真不知,我哪里敢开罪那马王大爷,只是,只是揣测罢了!”他双手抹拭着额头的汗水,声音颤抖着,“素素向来乖巧,怎的会随意乱跑,这要如何是好啊......”
老大爷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哎,若是你笃定说是,那便是了,这村中属你最为灵感,大多数臆测都会应验,这么些年,大伙儿亦是依靠你才躲避过一次一次的灾祸,可,可若是你惹了马王大爷,你你这烫手山芋让大伙儿怎的帮你接啊......”
见他同九奶奶面露难色,讲话连声音亦不敢大,似是心生不忍,低下头去狠狠的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您二老莫要为难,这事儿我自知旁人帮不上啥,若是要寻我素素还是要靠自己的!”
云螭见他转身要走,便抢先几步过去,拦在了他面前,道:“这位公子,你且留步!”
关栋柱先是愣愣的吃了一惊,见我们几个转了上去,眼角眉梢微微蹙了蹙,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含了疑惑。
见他这副神情,我赶紧施了一个女子的礼,跟着轻声地说道:“公子莫怕,我们几个有事来到松都,人生地不熟的,方才见你在寻找女儿,不知我们可有何帮得上的么?”
清尹宿阳望了望我,亦上前说道:“我等乃是梵阳仙山梵阳门弟子,略通道术剑法,若是有何事为难,公子只管开口便是!”
人总是如此的,久旱适甘露,雪中竟遇送炭人。
正在绝望中挣扎的关栋柱,一见有人肯出手相助,那惊喜几乎压迫了他的理智,于是乎,他一把抓住了清尹宿阳的手,道:“你们,你们竟是修仙之人,简直太好了!我女儿素素不见了,我敢断定,她定是被那藏松山中的马王大爷带走了,若是诸位肯帮忙,在下甘愿当牛做马报答诸位!”
他说着说着,双膝便往下沉。
一伸腿先托住了他的双膝,苌菁将他扶好后,笑嘻嘻地说道:“哎呦,你莫急嘛,你确定你的女儿是被那什么马王大爷捉了去么?按理说,他在这里有庙宇,你们这里的人又同他上香进供,似是虔诚的不得了,那他理应是这里的守山仙,怎的会胡乱抓人?”
关栋柱拼命的摇了摇头,满脸的焦急,道:“我,我我,我,这让我如何解释呢?我跟你们保证就是他,但,这个中因由委实让我一语难明,眼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我的素素,让她平安无事的回到我身边,旁的事儿我也顾不得!”
不难看出他已急得要死,两只手不停的交替着抹拭着不停淌下来的汗水。
总是见不得别人如此难过的,我赶紧拍了拍他,道:“这位大哥,我们这就去帮你寻女儿,一定把她安然无恙的给你带回来!”
又感激又忧心的关栋柱,眼泪哗哗的淌了下来,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几位的大恩大德,关栋柱定会铭记于心!那马王大爷就住在藏松山的密林中,那山中碎径散路太多,我带你们一起去!”
他是真的心急如焚了,竟一边对我们道着谢,人一边往藏松山跑去。
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我们几个也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藏松山还真是九曲十八弯,弯弯有通路,通路到极头,又汇到原处,若是方才关栋柱没跟着我们,只怕那小姑娘素素没寻着,我们四个倒要丢在这密林中了。
又走了许久,前方突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紫色光影,关栋柱一见便跟着了魔一般,一边冲它追了过去,一边吼道:“是素素,是我家素素!素素,你等我,素素,你在哪儿啊!”
我们四个皆道此事有诈,正欲往上追赶,却见那紫色光影倏的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互视一眼,我们四个皆心中一凛,顿觉大事不妙,不顾一切的往前奔着,却是如何也再寻不到那关栋柱的身影。
“这下可坏了!”苌菁急得直挥拳头,大叫道,“那,那关公子不会出事儿罢?”
云螭赶紧握了握他的肩膀,并将一根食指点在了自己的唇间,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无须担心他的,方才我看他神情虽焦躁却无惧意,许是这马王大爷并无伤人之险,且那关公子周身上下皆透着一层薄淡的灵气,只怕亦不是凡人,想必给那马王大爷捉了去,一时半刻亦无(小生)命之忧!”清尹宿阳亦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保持冷静,并沉声道,“你们几个务必小心,这密林中浓雾四起,定有不大寻常之事!”
没了关栋柱的指引,我们四个人在这藏松山的密林中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走了不知多少冤枉路,然,救人心切的我们却一丝不敢怠慢,继续转来转去。
兜兜转转了约莫三四个时辰,终是自那浓雾滚滚的密林中走了出来。眼前一片开阔,甚至是一派的鸟语花香。
“你们看,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祭坛?”云螭的眼睛很尖,直指指向前方一处矗立着几根华表的石台,语带兴奋的说道。
那里看上去确实像一个祭坛,汉白玉垒砌而成,上面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香炉,香炉中香烟缭绕着。
我们四个奔了过去,这细看之下,竟发现那华表柱上还雕刻着奇异的符文,而那关栋柱伏倒在台上,面如土灰,不知是死是活。
苌菁和云螭一见,赶紧想要上前扶他,人未到近前,却忽然卷起一阵香风,随之一阵诡异的笑声自四面八方向我们灌了过来。
香炉后面石声巨响,随着这声音,一个高台升了起来,而那台上正蹲着一个奇怪的人形来――
只见那人脸奇长无比,眼与口之间的距离远得无法形容,这一副尊容当真是对得起那句“马王大爷”,活脱脱就是一个马怪成精。然,那马鬃一般的头发被梳成了无数小辫子,身上亦如人一般披着一件对襟长衫,沐猴而冠衣冠禽兽,终是个不伦不类,看上去真真儿是说不出的别扭。
彼此对视一眼,我们四个自是心知肚明,眼前这一位定是关栋柱口中的那位“马王大爷”了。
然,敌人近在眼前,我们却不敢上前。只因他右手中正持一柄宽背大刀,嘴角弯着诡异的笑容,而那右手却自身后拽出一个满脸尽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娃儿来,无需多想,这女娃便是关栋柱丢失的女儿――素素。
云螭将我往身后一护,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把关公子怎的了?”
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轻蔑笑容,马王大爷怪笑道:“没怎的,不过是着了本座的道儿昏过去罢了。这厮倒是有那么点子修为,胆子倒是大的很,碰巧今儿个适逢初一,本座正愁没处寻开心,他竟自个儿跑来同本座叫板,那本座自当拿来消遣,倒也落得有趣!”
清尹宿阳长眉一轩,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愠怒,道:“你即为仙灵,修成自是要庇护苍生,怎的竟要出手伤人?”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马王大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瞥了他一眼,道:“真是有趣,今儿还真是好日子,管闲事儿的人真是多,你这小子真是蠢极,我既已是仙灵,又岂有不能随意捉弄这些凡夫俗子的道理?”
我们几人闻听此言,顿时震惊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坏心眼儿的仙灵,说这种话竟不感丝毫羞愧,反而一副恬不知耻气定神闲的样子。
清尹宿阳一向正直不阿,岂能听他此派胡言,愤然道:“你等兽类修仙本是不易,不光动辄便要上千年的光景,期间更是要小劫大劫一一度过。你能修成正道,却行此恶事,难道不怕天谴报应么?”
冷冷一笑,马王大爷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道:“哼,天谴报应?笑话,笑话!我历尽大小雷劫,如今已然蜕兽成仙,天谴报应又能奈我何?难不成再打个天雷将我劈回兽形么?”他扫了我们几个一眼,继续说,“我们普通兽类,想要修到此等地步不易,不比那生就仙根深种的五大仙家,故,我拼命修行,当马的时候为凡人做尽了辛苦事,若不是我脑子活络老早便逃到这藏松林中,只怕不是被那些凡人拖死累死打死,便是被人煮了当肉果腹,如此一来,我修成仙果后,岂能不报一报当日做兽之仇,难不成只许凡人对我们欺凌伤害,就不许我们伤他们分毫么?”
苌菁许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讪笑道:“你犯不着跟我们在这儿讲你的苦大仇深,我们亦不管你如何辛苦修成仙果,你要知道,每个非凡人的族类在修仙的过程中大抵上都是如此的,人,我们就要带走,你若相阻,我们倒是愿将你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