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星稀，公鸡啼叫，四周寂静无人。瘦小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马大娘心知肚明，默契的开了门，焦急的询问：“怎么样？”

　　小瘦子说，“人回来了。”

　　“回来了？”

　　马大娘有些不悦。

　　她本来以为，最不济，素云没有死，色老头也要关她几天，蹂躏一番，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才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色老头难不成没有办成事？

　　“她怎么样？”

　　小瘦子呆滞的挠挠后脑勺，老实有朴素的说道：

　　“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一直哭喊，还一直躲在被子里。”

　　他问，“马大娘，这样子，会不会搞出人命？”

　　马大娘早已开心到嘴角要飞上天了。

　　最好能搞出人命，这样她就可以一石二鸟。把色老头和李素云一网打尽。

　　当然，即使是没弄死素云，她现在也不再有啥好担忧的。

　　毕竟，素云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恢复，无心跟她竞争；

　　而没了素云的竞争，她也就不需要色老头的辣条来控制客户，自然就不再受他制约。

　　好啊，大好事！

　　她要借着这个机会干一笔大的，彻头彻尾的风光一把。

　　“你再去盯着，李素云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小瘦子从后门闪出去，翻过废墙，直接跳进院子。

　　他打了一盆热水，给素云擦脸洗手。

　　素云这两天老爱做噩梦，梦到四周黑茫茫的，看不见任何亮光。

　　她在黑夜中迷茫的奔逃，却失足跌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沉重又冰冷的海水向她倾轧过来，她呼吸困难，拼命的向上游以自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这时候，突然有人递给她一个呼吸面罩，她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爸爸。

　　她开心又害怕，担心爸爸会再次离她而去，就像当年在泳池里一样；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去触碰那个氧气面罩；

　　可就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面罩像气泡般炸裂，余下的只有无情的嘲笑。

　　“她是一个私生女”

　　“她跟她妈都被她爸抛弃了”

　　“她根本就没爸爸”

　　“……”

　　素云挥舞着拳头，想要回敬回去，但是拳头划过，却是那样绵软无力。

　　她愤怒、她挣扎、她绝望，她的满腹情绪无处发泄。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海水里沉沦，被黑暗吞噬；

　　突然，一股急促又热烈的力量劈开海水，划破黑夜，托举着她飞速上升，脱离绝望的处境；

　　她疑惑，回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檀木香……

　　鸡鸣五更，秋虫停止歌唱，瓷白的月色在空中展现它最后的色彩，预备将温热的光还给人间。

　　素云睁开眼，见小瘦子正在洒扫，就问：“你咋不去上早自习？”

　　小瘦子说，“姐，我知道你要早起开门。你身体不舒服，今天，我来早开门。”

　　素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颈椎，感慨自己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弟。

　　“快去煮俩鸡蛋，吃完自习去。这几天咱们不开门了。”

　　“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尤其是马大娘，一定要给她我马上要死的感觉。”

　　小瘦子自然明白素云的意思，他又问：“那牛大强问咱们要钱的事呢？”

　　牛大强收不到一万的定金，想要素云帮他来着，说是可以像前几天一样赚马大娘的钱。

　　素云摇头，马大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

　　她这次搞出来个一万的，就是想要试探素云。

　　如果牛大强真的搞到一万的定金，她肯定一手把钱拿走，再绝不承认这件事，让素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跟牛大强说，我还神志不清楚，等我醒了再说。”

　　马大娘啊马大娘，这些年你赚了不少钱。这一次，我让你连棺材本都赔进去。

　　牛大强果然没有要到多少定金，马大娘这才放心了起来。

　　她立马从家里拿了七千块钱出来，又把原本打算拿其他货物的钱全挤了出来，连带着账面上的，总共凑齐了一万块。

　　这基本上算是她的半个家底了。

　　剩下的半个家底，她留着给小莲当嫁妆，绝对不会动。

　　马大娘立马给同行们打了电话，让大家来她这里集合。

　　她宣布，自己要暂时退出日用品市场，把精力放在文具和零食市场。

　　所以，她店里的这些日用品，要全部打包销售出去，还请各位同行帮忙。

　　那意思就是，老娘现在不想玩这个了，你们把这些东西接盘了。

　　大家敢怒不敢言，只好硬着头皮做了老实人。

　　马大娘因此空出来一大片地方，可以供她存货摆架。

　　她看了一眼已经关门的咯吱咯吱，心想毕竟是结过婚的女人，对贞洁名声看到没那么重，所以才没有传出她投井的消息。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说不准过几天她就化悲愤微力量，疯狂的报复她了。

　　她得趁她病要她命，彻底挤死素云才是。

　　于是，在周大姐的邀请下，她亲自去了一趟县城，并与她签订了协议。

　　协议规定，周大姐在“扬帆”厂拿到的货，卖到百花镇的时候，只能卖给马大娘；

　　同样的，马大娘也有义务以市场价购入货物，且每天至少购入五十箱货物。

　　定金三千元，违反协议三倍处罚，时间为一个月。

　　协议自签订之日起生效。

　　当天，马大娘就开开心心的拿走了“扬帆”五十箱货，每箱才八元。

　　她将这些货物以素云那个“自助选”的模式销售，价格比她还低，没用多久就销售一空。

　　马大娘那里成了实实在在的零食王国。百花镇没有任何店面能跟她抗衡。

　　色老头打电话来，问她是否还要辣条，被马大娘骂了个狗血临头。

　　“以后，价格给我对半砍，老娘还卖你的东西，否则，有多远滚多远。”

　　又脏又臭的，烦死他了！

　　要不是为了拿到货，谁愿意跟他睡？

　　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色老头气呼呼威胁她，“你可别后悔！”

　　后悔？

　　马大娘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她回敬：“等着倒闭吧你！”

　　色老头冷笑一声：“你很快就会来求我，还要带着你女儿一起，跪在地上给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