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
正说着,远远的,他们就看到月满楼带着小厮从屋子里出来了。
而吴步星和吴步辉、吴依琳全都站在他的身旁。
“过去吧。”人出来,萧堇颜立刻站起来,走了过去。
“月神医,不知诊金多少?”当他们走进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吴依琳的问话。
萧堇颜脚步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往前走去。
“我出诊,自然是无价。刚才出的药丸和药方,更是无价。”月满楼语气十分冷淡。
吴依琳听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京城中早就有传言,千金难买月满楼一颗药丸。只是她当时为了萧堇风的性命而担忧,完全忘记了诊金这回事。
现在听到月满楼的回答后,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价?人命的确是无价。
在吴依琳的心目中,萧堇风更是无价的。但没有价格的出诊和药单,她要付出什么样的辛劳?
一时间,担忧、害怕、羞愤顿时一股脑涌上了她的心头。
“月公子,是我等唐突了。以月公子的身份,无价自然担得,不过月公子愿意过来一遭,必然也是给了妹夫几分薄面,所以还望月公子担当一些。”吴步星拱手低声说,其实这会儿他也很尴尬。
神医是请来了,可月满楼给萧堇风看完病,他们这边却付不起诊金了。要是传出去,他们吴家的脸估计也丢光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吴家还可以可出承诺,比如日后神医有什么需求,吴家会竭尽全力去帮忙。但月满楼是什么身份?药神谷的谷主,当代太后娘家的侄子,京城三公子之一,无论哪一个身份,全都能甩他们吴家十八条街去,他们要是说出这样的承诺,能让人笑掉大牙。
或者说,月满楼听了,肯定还会记恨吴家,认为吴家人是在羞辱他了。
可当前的形势容不得他们故作大方,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月满楼退一步的话,估计也只有萧堇颜的面子了。
顾不得羞愧,吴步星只能出此下策,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希望月满楼能看在萧堇颜的面子上,将诊金放低一些。
相比之下,吴依琳不仅仅是尴尬这么简单了,她更多的是忧虑,先前她是在担心萧堇风的身体,所以认为只要能请动月满楼,她愿意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现在的想法则不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他们夫妻又要如何在京城内立足。
到时候,即使两位兄长愿意贴补于她,但到底没有自己手里有活钱来的痛快。
而且人心这东西最不好说,万一到时候两位兄长对他们夫妻厌恶的话,他们又要怎么办?
以后还有孩子要养活了,她可不希望孩子以后跟着自己寄人篱下。
这么一想的话,她看着萧堇颜的眼神就显得热切很多。
那火热的眼神让萧堇颜想忽视都不行。
萧堇颜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即,萧堇颜的脸上就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月大哥,时辰不早,我们还是早点儿离开好了。”
吴依琳眼睛一下子睁圆了,萧堇颜居然没有帮他们说情!
月满楼对身外之物并不看重,对人情世故也是冷然相对。他这个人的个性本来就很矛盾,看着风度翩翩,个性温吞很好处的模样,实际上,他对人一向十分疏离。否则的话,京城内也不会有千金难求月满楼的传言来。
“好。”月满楼微笑着看着萧堇颜答应一声,然后转头脸色又沉下来,“吴家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吴步星兄妹三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片。
不过月满楼说了这一句以后,居然直接和萧堇颜走了。
“大哥,月公子是何意思?”等萧堇颜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吴步辉忍不住出声问。
“他是在为萧堇颜出气。”吴步星面露担忧,然后长长地叹口气,“妹妹,当初你做得失算了。”
“我是不会后悔的,哪怕萧堇颜现在过得再好,我也绝不会后悔。”吴依琳咬着牙说。
吴步星看到她死也不悔改,心里又悄悄叹口气,妒忌之心害死人呀。妹妹怎么就不明白,现在和萧堇颜交好,只会给她和萧堇风带去大量的好处呢?
“那诊金要怎么算?”吴步辉摸着脑袋问。
这个话题有些伤人,吴依琳嘟着嘴巴也无措地等着吴步星拿主意。
“回去备上一些上好的药材和礼物,明日我亲自送到月府就是了。”吴步星叹口气说,“银子多少也是要出的。”
“大哥,多少银子,我出。”吴依琳抢着说。
“算了,一点儿银子我们还是出得起的,妹夫受伤,少不得要调养。过些日子,你也要生了,哪一样都需要银子不是?”吴步星说。
“那大哥打算给多少银子?”吴依琳还是没忍住。
“月满楼很聪明,他为了给萧堇颜出气,将难题扔给了我们。五千两的银子肯定是少不了了。”吴步星回答。
“五千?”吴依琳惊讶地叫起来。
“以月满楼的名声,这点银子根本拿不出手了,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吴步星苦笑着回答,是的,别看他们出了这么多的诊金,估计也讨不得好。要是月家有心整他们,将无价之说散播出去,他们吴家都会没脸见人。
另一边,萧堇颜和月满楼走出萧府以后,已经上了马车。
“月大哥,这一次又麻烦你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举手之劳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那个萧夫人,你要小心她,她并不是个感恩之人。”在月满楼眼中,萧堇颜是个光明磊落,个性十分单纯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不会耍阴谋诡计,也很容易被人算计,而吴家那兄妹三人则不然,应该是十分善于算计别人的人。
他怕萧堇颜心软之下吃亏。
“已经脱离了关系,我不会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接。”萧堇颜微笑着回答。
她又不是圣母,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不过月满楼对她的好意,她还是心领了。
“萧堇风的官职,你是否……”
“暂时不想问。”萧堇颜懒洋洋地回答。
月满楼看到她是真的兴趣不大,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从萧堇风那儿出来,再到主街上,已经到了午时,这时候,大街上的人流如潮,一点儿也不比昨日的少。
这种情况下,马车自然是不能继续坐了,几个人没办法,只好下车步行过去了。
路上,经过自家摊子的时候,发现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王平,你继续留下来吧。”
萧堇颜一边和自家的小厮打了招呼,一边吩咐身边的王平。
“是,公子。”王平答应一声,直接翻身跳进了小厮的中间开始帮着忙碌。
看到自家的生意这么好,萧堇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给我一百串的羊肉,其余的蔬菜各来十串。”萧堇颜吩咐自家小厮们。
主子要的东西,小厮们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各种肉串和素串子就交到了萧堇颜的手上。
萧堇颜接过,让王瑶用食盒装了起来,又抽出几支递给了月满楼,“月大哥,尝尝。”
跟在月满楼身后的药童看了,嘴角直抽搐。让风月之姿的月公子在大街上吃串子,萧公子还真想得出来。
月满楼看到她吃得欢,心情顿时跟着欢畅起来,他笑眯眯地接过串子,也不管大街上对他投过来的诧异眼神,陪着萧堇颜一边走一边吃起来。
“哟,这就吃起来呢?”两个人边走边吃,到了花船上,手里的串子还没有吃完。
接着楚宣烨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他们的耳畔响了起来。
“世子,我也给你带来了串子。我自家的生意,味道很好的。”萧堇颜殷勤地给他打开食盒。
楚宣烨斜睨一眼食盒,等看清楚食盒里不但有各种各样的肉串,还有各色的素菜。呵呵,还算萧堇颜有点儿良心。
他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
“让爷吃你们剩下的?”他故意找茬。
“世子,你可冤枉我了。”萧堇颜举手做发誓状,“天地良心,食盒里的烤串全都是现做的,是我专门为世子挑选的。”
“既然如此,爷就勉为其难给点儿面子给你。”楚宣烨总算满意了,伸出了白皙细长的手指取出一串吃起来。
天气比较热,这些烤串放在食盒中并没有冷却,因为味道十分好。
楚宣烨吃了一串以后,又取了一串继续啃。
他一边吃,嘴里一边也没少损萧堇颜,“为了一个白眼狼,你居然还专门跑了一趟。这会儿就不怕欠了人家的人情?”
萧堇颜一听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暗淡了几分,感情楚宣烨一直在监视她?
被人监视的滋味向来不好受,萧堇颜真想拍桌子翻脸。不过,她抬头看看楚宣烨,发现楚宣烨正龇牙对她露出幸灾祸的笑容,在心里比划了两个人的武力值后,她默默地打消了冒出来的念头。
“爷,药膳已经做好了。”丁甲苦着脸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进来。
他命苦呀,作为世子爷身边的一等侍卫居然沦落为端茶倒水的小厮,说出去,他的脸都没处放。偏偏世子爷对萧堇颜还就上心上了,一大早就让他盯着厨房煮了药膳,就等着萧堇颜过来享用了。
可该死的萧堇颜居然到现在才出现,等得爷早就心焦不已,差点儿大发雷霆。
可怜的丁甲看到楚宣烨震怒,都不敢过来找萧堇颜晦气,随心他心里对萧堇颜埋怨不已,却不敢真的有所怠慢,一直小心翼翼看守着药膳。
听到萧堇颜上船的消息后,更是第一时间内在楚宣烨面前刷好感,将药膳端上了。只是他一进门趁着楚宣烨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狠狠地瞪了萧堇颜一眼。
“放下。”楚宣烨一边吃着串子,一边笑眯眯地吩咐丁甲。
丁甲看到他的心情开始转好,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当然他在心里也暗暗吐槽一把:萧堇颜的魅力真够大的,世子爷一见到她,坏脾气居然就变得妥妥帖帖的。他以后是不是要在萧堇颜放老实一点儿,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
万一以后他得罪了世子爷,萧堇颜在边上为他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世子就会放过他了。
“一个破落的白眼狼,你犯得着过去受气?你也就看爷的性子好,时不时在爷的面前耍个性子。”楚宣烨一边嫌弃,一边不忘标榜一下自己的好脾气。“喝了,自个的身体才是自己的,别人的死活于你何干?”
萧堇颜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药膳,颜色不错,嗯,散发在空气中的香气也不错,此刻无论楚宣烨的话有多刻薄,她也没了脾气了。
她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楚宣烨对她的好,她心里很明白。
“那是当然,正因为世子的脾气好,小人才敢放肆不是。”她呵呵地坐下了,然后又招呼月满楼跟着一起坐下,“月大哥,你也坐呀。”
还有心情管别人,楚宣烨不满地瞥了月满楼一眼。
月满楼知道他小心眼,才不会真的和他计较了。
他微笑着坐在了萧堇颜的左手边,附和着楚宣烨的话说,“世子手下的厨子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这份药膳做得很细致。”
何止是细致,在萧堇颜看来,楚宣烨手下的厨子做出的药膳完全是极致。
她不喜欢吃补药,可偏偏每一次楚宣烨在这件事特别霸道,要是她漏掉了一顿的补药或者补品,第二天他必然会派人送来两份,而且一定会逼着她当面吃掉。
吃亏次数多了,他再派人送过来药膳和补药,萧堇颜干脆老老实实地吃完。享受总比被逼来得舒服痛快吧!
“厨子的手艺真的很棒。”萧堇颜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赞起来。“不过,厨子再棒,也没有世子你这个主子厉害,有眼光呀!”
楚宣烨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月满楼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打嘴仗,并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