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你……”一口恶气憋在心里,高郁差点就控制不住怒火,对着德妃恶言回击。然而话还未出口,高郁却在看到父皇安抚的眼神瞬间,硬生生将话头都吞了回去。
怒火无处发的他只得转过身,巴巴的看着母妃,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好在宫人来的也快,不一会儿淑贵妃便已被送回了含象殿。
淑贵妃晕倒后皇帝也无心再续宴席,安排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陛下一走,余下众人自然也无心逗留,不一会儿宴席就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郁:德妃那个毒妇,竟然要阉了阿琛……
高显:什么!阉了娄执剑,太可恶了,她真当阿琛身后没人吗!皇兄,他敢对阿琛动手,咱们就去阉了大皇子!
高郁:好,看她还敢不敢阉!
大皇子【瑟瑟发抖】:跟我什么关系啊,我无辜的……
娄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这时候微笑总没错的… ^-^】
第27章 偶遇
是夜, 含象殿中灯火通明。
高郁半跪在母亲床边, 忍着眼泪,一脸期盼的望向太医,生怕山羊胡子的老太医一捋胡子,说出什么让他受不住的话来。
慈眉善目的老太医倒是沉稳,即使被几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 也不急不缓,无丝毫惧意。
片刻之后老太医站起身来, 朝着皇帝行礼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臣开副药吃了, 再休息几日即可。”
高郁闻言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握着母亲纤细柔荑,澄澈的眸子水润润的可怜巴巴的用脸蹭了蹭母亲手背:“母妃, 你快点好起来吧,郁儿一定听话, 不会惹你生气了。”。
可高郁却不料, 一颗悬着的小心脏刚放下,下一刻又被太医的话给提了起来。
“不过……”老太医捋着胡子, 似有疑虑。
皇帝见其话中有话,便屏退众人,只留高郁一人,而后问道:“太医到底有何事不能说。”
这老太医乃是“太医令”之一, 医术卓群不说心地还十分的善良。当年宫乱之时若不是老太医私下救治,当今圣上或许就等不到靖王围城了。因此圣上对其十分信任,这些年来连医药也从未假于他人之手。
老太医见左右无人,这才压低声音缓缓道出:“陛下,贵妃娘娘确无大碍,而是有喜了……”
“有喜?”皇帝闻言眉目间是掩不住的惊喜。
“的确是喜脉,不过……”老太医转头问了问高郁,“二皇子前些日子可曾闻过一种带着浓郁甘甜香的香料。”
高郁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眼父皇,见其对自己微微颔首后,还是点点头回答道:“确实闻过,每年换季的时候母妃都会熏上一段时间,以防惊风口痰。不过今年入秋入的晚,孩儿又从月初开始习武,母妃见孩儿体壮了许多,就没有再熏了。”
“那就对了。”思索片刻后又道,“陛下,贵妃娘娘受孕前应该闻过掺了少许二苏合的龙脑香。这两种香料单独一种,闻之可提神醒脑,有助脾胃,但混合之后对体虚内寒的女子却有害无益。”
皇帝似有预感:“太医你的意思是……”
老太医点点头,印证了皇帝所想:“贵妃娘娘身体应该是极其不易受孕的,此番怀上龙种乃天赐机缘。然臣贵妃娘娘气虚脉悬,虽是喜脉却极其不稳,已有滑胎的征兆……”
皇帝沉默半响,忽得一拍桌面,盛怒而起:“德妃……”
宫中妃嫔所用香料皆是由内府配置,位分如何该用怎样的香料,却是由统管后宫的德妃决定。
自四皇子出生后宫中再无皇嗣诞生,皇帝原以为是自己当年伤了身子因此不易结胎,却不想乃是有人从中作梗……
皇帝眯起眼睛,微微露出一丝杀意。
他顾念当年情分一再对谢家忍让,却不想德妃却因妒忌记恨迫他至此,甚至还动起了龙种的主意,这谢家终究是留不得了。
“陛下息怒。”太医连忙跪了下来,自知兹事体大不敢再妄言。
皇帝心头怒火难平,沉默许久复又问道:“太医,淑贵妃现在情况如何?”
“万幸贵妃娘娘停用香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体寒已经有所缓解。”老太医安抚道,“只是贵妃娘娘这一胎怀的极其不易,若要确保胎儿安全,头两个月最好卧床休养,切不可操劳过度。”
“朕知道了。”皇帝指节在桌面轻点,似在思考着什么,半响过后他凝眸道:“郁儿,你母妃有孕的消息切不可告知他人。今日之事,朕自有安排,切不莽撞行事。”
高郁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懂宫闱后妃争宠夺势的心思,却还听的懂太医所说。
他要有弟弟亦或是妹妹了,可母妃先前被人陷害,这一胎怀的极不稳,为了保护母亲和弟弟、妹妹他必须隐忍,等待父皇的安排。
大皇子平日与他做对他还能忍让,如今危及母妃性命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步了。
小小的高郁心中第一次有了怨与恨,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的软弱,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想要有父皇一般的权势,这样也许就能护的了母亲。
中秋晚宴之后高郁消失了好些天,崇文馆没去不说,连下午的武课也缺席了。
娄琛见状,心中担忧不已。那天他被世家子们挡住视线,未曾主意到高座上发生之事,后来想打听一二,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娄琛知道这是皇帝下了禁令,无人敢提及才会各个噤若寒蝉。因此他虽然担心却也没像上辈子一般冲动,而是静观其变寻找契机。
好在高郁消失的时间也不算久,七八天后才又回到了崇文馆,继续课业。
只是才几天不见,高郁那圆润的小脸就已清瘦了不少,眉宇间更是带着久未散去的忧愁,苦大仇深的模样与年纪极为不符。
娄琛有心照拂,但身份尴尬不便问询,只好站在高显身边关切的看过去。
可高郁也不知怎么了,平日里真有什么早就说出来诉苦了,这次却闭口不言。只皱着一张苦瓜脸一个劲的摇头,那模样仿似再多问上一句,就会哭出来似得。
连高显也不敢再去招惹他,只每天撑着小脸不停的唉声叹气。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就在娄琛都怕这样下去高郁会撑不住的时候,皇宫里却传来喜讯——淑贵妃有喜了。
娄琛这时才知道了高郁忧从何来,又为何无论怎么问也一直闭口不言,皆因淑贵妃这喜讯实在来的不容易。
自四皇子出生之后,宫中已四年未曾有过皇嗣出生,陛下定是发现了其中有异,所以才一直瞒着淑贵妃怀孕的消息。这会儿放出风声想必已有万全的对策,只等收网。
果不其然,朝堂之上,随之便风起云涌,最先有所行动的还是户部。
年末户部例行检查各地税收,户部侍郎云高远带着一堆人到了岭南境内,迎接他的不是岭南官员,而是手持请愿血书的岭南灾民。
千字血书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直指淮南路各路官员克扣淮河修堤银两,致使淮南大水之时,拦堤大坝决口,冲毁了整个村子。而大水之后这些官员更是不知收敛,贪墨赈灾银两,将灾民赶出城,逼得他们无家可归流浪至今。
皇帝闻之震怒不已,下令彻查。
淮南是世家盘亘之地,京城众官员原以为这一查不过是走走形式,拎出些小鱼小虾堵住灾民的口即可。
岂料这一次竟当了真,没两天就将岭南路转运司副史抄了家,杀鸡儆猴。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乱成了一锅粥,没有牵扯其中的只等着看笑话,牵扯其中的则夜不能寐,终日惶惶不可度日。
然而这一切都与娄琛却无甚关系,暂无权势的他无法参与朝堂争斗,只能静观其变。
他依旧随侍高显身旁,任劳任怨的做着他的“执剑”,只是他的目光更多时候会落在日渐沉默的高郁身上。
就这样晃晃悠悠,竟已到了年关。
年节期间崇文馆不开学,娄琛到京城小半年终于得了个长假,可以喘口气。
只是西南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娄琛统共也才七天的假期,回家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因此这一年娄琛并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住在舅舅的小别院过了个冷冷清清的春节。
上辈子常年在外征战,娄琛早已习惯了这样漂泊无依的生活,因此并未觉得有什么孤苦。
倒娄琛母亲娄氏听说他无法回西南之后甚是担忧,寄了不少亲手缝制的衣物过来,还千叮呤万嘱咐,让他一人在京,千万要注意身体。
娄琛自然是应了下来,回信的时候也是报喜不报忧,从未言京中艰难。倒是写到淑贵妃事时娄琛犹豫了一下还是瞒了下来,宫阁高楼隔的不仅是身份,还有人心。
他们早已是庆州城外小村庄里的农户,淑贵妃也已不是当年为他缝衣纳鞋的裕姨了。
这信途中不知要落入多少人之手,他说多了也只是徒增麻烦,不如不提。
初五开市,娄琛想着趁着人少早些上南大街路找个人。岂料刚走到南大街街口,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娄琛不愿与人争执,只站在一旁静等马车离开,却不想过了许久马车却都毫无动静。
娄琛看着时间不早,再拖下去店铺便人多口杂,正想着上前问询之时,拐角处店门口却突然走出一人。
那人身量不高,虽然身着一身琉色素衣,但贵气天成,气质不凡。
娄琛定睛一看,发现那人不是别人,竟是本该在宫中的二皇子高郁。
作者有话要说:高郁:母妃要生小宝宝啦~(*^__^*) 嘻嘻……
高显:【口水】以后本宫就有小跟班了!
娄琛:以后幼儿园小班又要多一个麻烦精了……( ﹁ ﹁ ) ~→
ps,为什么你们那么聪明,一下就猜出怀孕了,难道都是宫斗的套路么!哈哈哈哈
第28章 交心
高郁显然也发现了娄琛, 左右瞧瞧, 见无人之后他立刻欢天喜地的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咋咋呼呼的叫着:“娄执剑,娄执剑。”
娄琛见其精神头十足,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殿下怎在这里?”
高郁仰着小脸,乐呵呵道:“是皇叔带我来的, 先前他答应了带我出宫,结果拖拖拉拉过了好些个月, 终于得了空。”高郁可不敢告诉娄琛这机会是当初他从皇叔那换来的。
南梁能被高郁称作皇叔的又有几人?
娄琛不作他想,只有扫视了高郁一圈:“怎不见靖王殿下?”
“皇叔有事先走了。”高郁见其四处打量便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遂解释道:“娄执剑你放心,这四周都有皇叔的人在守着, 安全的很。”
娄琛当然知道靖王既然敢将高郁带出来, 就断不会留他一个人在此处。街口那辆马车恐怕就是靖王手下特意放在那里,既可以做路障以免旁人勿入, 又可藏人暗中观察。
“靖王殿下安排,下官自然放心。”娄琛道, “不过年节期间京城鱼龙混杂, 殿下若是办完了事,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知道了, 身为皇子安危第一。”高郁小声嘟囔道,“难得出一趟宫,娄执剑就不要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了嘛,我又是三岁小孩儿, 不懂分寸。”
被埋怨的娄琛哑然失笑:“是下官逾越了。”
“我没有责备娄执剑的意思。”高郁解释道:“我知道娄执剑是关心,所以才会多说几句,要是旁人娄执剑恐怕连提也不会多提吧。”
娄琛附和着点了点头,高郁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娄执剑,我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但这些日子却都没找到机会。”高郁眼眸亮晶晶的,一脸期盼的看向娄琛,“相请不如偶遇,娄执剑今日可有空?”
娄琛看着一脸期待的少年,又望了眼人流渐多的街口,自知今日是来不及去找那人了,索性应了下来。
高郁高兴极了,忙不迭将娄琛拉上了候在一旁许久的马车。
马车一路东行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娄琛下了马车一看,却发现竟已到了京城有名的酒楼“六味居”店门前。
这时候时辰还早,往来的行人少有驻足。高郁下了马车就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要了个顶楼的小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