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萧樾冷不丁向后缩了一下。
就。
条件反射,不是真的怕。
但是劳动还真纹丝未动。
圆规尖尖悬停在他眼珠子正前方,他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看吧,他真的睡着了。”
阮芋浅浅一笑,动作温和地将圆规收进文具盒,刚才扎人那一瞬涌现的戾气,仿佛只是萧樾的幻觉。
国庆很有眼力见,捕捉到萧樾脸上的无语和烦躁,摸出手机在桌底下给他发消息:
【樾哥别介,劳动就是想讨他女神欢心,不是刻意抢你风头的】
萧樾看到消息,脸上表情僵得都抽了下。
萧樾:【?】
萧樾:【你看我像有病?】
国庆:【你没病,但你也想追人】
萧樾:【谢谢你提醒我】
国庆:【不用谢,你也要加油哦~】
“你们在聊什么呢?”
阮芋突然问,“两个都低头看手机。”
萧樾不咸不淡地将手机放下,一副与我无关的淡漠样子。
国庆比他还淡定,语出惊人道:“我们在讨论怎么追女生。”
萧樾:?
劳动在这时恰到好处地醒来,边打哈欠边问:“什么追什么啊?”
视线聚焦看到他女神,他满脸迷惘顿时消散干净,眨眼便恢复了温和且狗腿的表情。
国庆的发言太惊人,四下默契地安静了片刻。
其中阮芋表现得最不自然。她的左手原本搁在膝上,忽然抬起来放上桌,瞥见萧樾的手就放在不远处,她又突然把手缩回去,藏在桌底下,五指缓慢地蜷起。
乔羽真好奇极了,她和萧樾认识了一学期,怎么着也算熟人,于是大着胆子问国庆:
“萧樾也追人吗?”
国庆憋笑:“追啊,校草也是男人。”
乔羽真心说世界上存在需要萧樾主动追的女生吗,于是转向萧樾:
“能知道你一般怎么追女生吗?”
萧樾僵着脸,没回答。
乔羽真觉得刚才问得不够充分,于是换了种问法:“如果你要追人的话,你会怎么追啊?”
众人揶揄的目光旋即聚焦到萧樾脸上。
他非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真的很傻逼。
但是看见阮芋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也抬起眼睛,佯装随意,却也兴致盎然地望了过来,他无语至极的心情便产生了一丝松动。
萧樾清了清嗓,眉心不自在地蹙起,嗓音清冷短促:
“教她学习吧。”
……
众人聚焦在他脸上的视线一瞬间涣散开来。
“好无聊。”
乔羽真小小声评价了句。
许帆也小小幅度点了点头。
国庆非常顺手地去掏劳动肚皮的肥肉,发现再也掏不到之后,满目悲伤地说:
“樾哥,虽然你很帅,但是追姑娘真不能这么无趣,你的目标是变成她男朋友,不是萧老师。”
劳动伸手勾住国庆肩膀,自从变帅了他心性也高了,敢和他樾哥当面锣对面鼓地叫板了:
“咋感觉樾哥这还不如我呢……”
话音未落,便在萧樾一记横扫过来的眼刀中闭了嘴。
教室安静,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显得明晰。
萧樾能听见乔羽真她们嫌他无聊。
也看见阮芋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细密的长睫盖下来,掩盖住水光潋滟的眼睛,瞧不出在想什么。
劳动和国庆积极地给他支招:
“樾哥,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现在网上很火的那个用代码画爱心……”
“我还没说完。”
萧樾冷冷打断他们,一条无处安放的长腿踩到阮芋桌底的横杆上,像在提醒她别走神似的。
阮芋回过神,茫然地再度抬起眼睛看向他。
就听他姿态散漫,仿若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般说:
“不无聊的也有。”
“我会开游艇带她出海。”
说着,不无挑衅地睨了劳动一眼,“怎么着,现在还不如你吗?”
第37章 变心
劳动和国庆早前听说过萧樾会开游艇, 不仅会开游艇,跳伞蹦极冲浪滑雪各项极限运动无所不能,神得不行,所以这会儿听他提起, 并没有太出乎意料。
倒是以前从没见他主动显摆这些技能, 今天在姑娘面前突然转性, 浅浅卖弄了一下,劳动和国庆猜他就是在暗示阮芋――老子牛逼不,谁被老子追谁简直他妈爽死――这可太骚了,两人配合地做出五体投地动作。
可惜他俩只揣测对了一小半。
萧樾这句话确实有暗示的意味在, 但是暗示的内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甚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直白得多。
只有阮芋能听懂。
在三亚偶遇萧樾的事儿, 阮芋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在深夜开游艇载她出海的经历,更是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 连关晓荷都不知情。
阮芋的心口像是蹦进了一群麻雀,细细密密地啄着她的心脏,泛起一阵难以言状的酥痒。
她用半凝固的大脑,费劲地思考着――
萧樾之所以这么说, 或许是因为,之前开游艇带她出海的时候,氛围还不错, 所以他受到启发, 以后遇到想追的女孩子,就可以试试这招。
而带她出海那次, 纯属偶然。
他现在所说的追女孩的方式, 只是一种还未实操的、对未来的展望……
靠。
阮芋快编不下去了。
为什么这人总是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引人遐想的话, 让她越来越难找到合理的解释去安抚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躁动。
今天这个,真的,已经突破她心理防线的极限了。
可恶。
再这样她就要信了。
“别想了。”
坐在她斜前方、一只脚抵着她桌底横杆的少年忽然掀起眼帘望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似乎能毫无阻碍地直视进她心底,击碎她所有不堪一击的防备,
“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樾都不用细致观察她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在找各种理由搪塞敷衍她自己。
只要能快点把这一茬翻篇,不惜把自己当成大傻子忽悠。
阮芋像个透明人似的被他看穿。
从来没体会过这种紧张,蜷起的手指节发出“咔”的轻响,阮芋不甘心地反驳道: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萧樾稍稍坐直些,目光像品读书籍一般阅览她的眼睛和表情,云淡风轻地开口:
“就是知道。”
……
“不是,你俩在对什么暗号吗?还是打哑谜?”
蒙鼓人劳动伸手在他俩中间挥挥。
萧樾微微错开眼,舌尖抵了抵上颚,身子倒回椅背,耳后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
阮芋的表情管理比他差多了,自己还没什么感觉,很快就听身旁的姐妹惊叫起来:
“我天,芋芋,你的脸突然变得好红。”
阮芋闻言,下意识拿手背往脸上贴。
嘶。
真的烫,像块烙饼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