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空掉的杯子搁回桌上,抓起自己的围巾和前途,推开包厢门,匆匆离开了。
祝意拿湿巾将散落桌面的一小片咖啡液体擦干净,将湿了的纸巾连同矮杯一起扔进垃圾桶。
约五分钟,北森急冲冲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饿,”北森瘫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累。”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仅差一份汤。
祝意递给他筷子,又把晾温的水给他:“先吃饭吧。”
北森眼冒亮光,狼吞虎咽垫了几口,又牛饮了杯里的水。
祝意给他又倒满一杯,北森一边嚼着菜努力咽下去,一边去端水,喝了几口,说:“路哥家的事儿听说了吗,路老先生夫妻两个当场身亡,柏杨弟弟还在icu,一天之内抢救了八次,报纸上都是他们家的事,天下大乱了。”
“吃完再说话。”祝意说。
北森狂点头,埋头苦吃,间隙中感叹:“我这两天没怎么吃饭,也不敢阖眼,怕哪天咱们家也出事……”
“先吃饭。”祝意重复了一遍。
北森闭上嘴,安耐住话痨,专心吃饭。
祝意骂道:“乌鸦嘴,别瞎说。”
“呸呸,”北森说,“坏的不灵好的灵。”
祝意也无奈了,不再提醒他食不言寝不语。
北森真是饿狠了,风卷残云般干掉了桌子半壁江山,他忘记了电话里说过的找祝意有事要说,祝意也没提,仿佛明白这是个借口。
牛肉羹端上来,北森嘶嘶烫着灌了一碗,末了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长长“啊”了一声。
祝意说:“公共场合注意坐姿,别出怪声。”
饱腹的感觉实在是太舒适了,北森上下摸着肚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过几分钟,祝意也放下筷子,拿湿巾擦了嘴,又捏着一张擦手。
北森维持瘫靠的姿势,头也歪着支着靠背:“我今年接连进医院,可能是运势不佳,过两天也去清净寺烧香去。”
祝意擦干净手,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北森:“封建迷信要不得。”
“你刚才还说让我不能瞎说。”北森接过身份证,顺手揣兜里,“拿我身份证干什么?”
祝意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绕开封线口处的绳,把里面的东西给北森看一眼。
北森扫过一眼,紧接着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差点窜起来:“什么东西!股份购入协议,购买人,北森……”
北森一张张翻看,越看脸色越发青:“祝意,你这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你的东西都转到我名下了,是不是我哥又犯什么事儿了,还是咱们家要破产清算了?我那么相信你,把身份证给你。”
北森伸手要撕,祝意按他的手,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小森。”
这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安抚的力量,北森抬起眼,眼睛里有些湿。
“北开源没出轨。”北森乞求般望着他,“上次是我误会他了,他不可能出轨的,他那么爱你。”
祝意叹了口气。
他扣着他的手背,手指微凉,北森却觉得烫。
“咱们家一直不太平。”祝意眼角低垂,平静地说:“你升初中那年父母双双因病去世,你大病一月,你哥找寺里的和尚给你算命,说你五行缺木,因此改名为森。”
他抿了一下嘴角,唇色在灯光下透着淡淡的红:“等你好了以后,你哥又病一场,高烧,喉炎,肺炎,养了几个月,落下点病根。后来没几年,公司出事,你哥出来后怕事情重演,撤掉副总经理职位,把股份分到我和你的名下各一部分,又将你的户口从家里迁出去,走了手续,落在路家的户口本上。”
北森怔怔望着他,眼泪泅到眶边,伸手背抹了一下。
祝意拿纸巾给他擦,他倔强扭头,拒绝了。
“这是他给你的保障。”祝意说,“也是给咱们家的保障。一旦出了什么事,你的资产不在清算范围之内。银行里你名下的财产,保险柜里的东西,变现价值完全可以保你下半辈子或者助他东山再起。”
北森怔住了。
祝意松开手,他也只是呆愣着望着他。
祝意嘴角动了动,露出那种只对着他才表现出来的温和神色:“听话。无论我跟你哥走到哪一步,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他脸上的神情,偏低的语调,还有这些话,几乎可以称之为交代后事一般。
北森心速过快,升起一种难以控制的心慌感。
“不要,”他惶然道,“这些东西留在你名下也是一样的。你,你不要我们了吗?”
祝意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翘起的头发,发觉那硬得扎手,才真切有了他已经从小男孩长大了的感觉。
“你哥脾气不好,却对你有求必应。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互相倚仗。”
祝意微微笑了一下,平静地放开手:“有这一次,他势必有所顾忌,你看着他,该断的断,该扔的扔,生意可以做大,但不要贪。”
第29章
北开源又去冲了澡, 腰间裹着浴巾接南极娱乐老总的电话。
“有事找我?”他一边问,一边走到面对着花园的落地窗前,打开了全屋智能系统。
柔和的电子音女声响起来:
“已为您关闭遮光窗帘, 打开新风系统,室内恒温26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