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大人下令,何晴晴就算有几千几万个不乐意,她也得照做。
她的房间在二楼左侧,走廊的尽头。向阳,采光自然是极好的。一推开房门,满屋子阳光的味道。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浅色的布艺窗帘上,落了一地细碎的光斑。空气里一线线光柱,有无数细小的颗粒沉浮。
她将窗户打开,探出脑袋看向窗外,花园里她爹何军心正在和几个警卫员忙前忙后的,倒腾个不停。
“爸爸!”她隔空呼叫,清脆的女声顺风传了老远。
何军心听到女儿的声音,抬头往窗户的方向看过来,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晴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爸爸,您别忙活了,找几个师傅过来弄不就成了,非得自己动手,您不累么您?”
“晴晴,这你就不懂了,自己动手弄的,和请人弄的,意义完全不同。”
何晴晴:“……”
“待会儿你许爷爷一家要来,你别到处跑,听到没?”
何晴晴:“……”
全天下人都在提醒她今天是个重大日子。心好累的赶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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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里挂着母上大人给她准备的待会儿见重要客人的新衣服――一件藕粉色的小洋裙。
深v领,泡泡袖,及膝,收腰的结构,后背是一大片镂空的蕾丝,裙摆宽大,绣有一圈细碎的珠片。
搞得这么正式干嘛呦!
她穿上试了试,好看是好看,成熟中又不失少女的俏皮。可惜,这种裙子是她最讨厌穿的。华而不实,穿上还不方便,各种变扭。
学医的女生十个有九个都是女汉子,平日里上班外面都套着白大褂,再漂亮的衣服别人都看不见。一般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何晴晴平时就是衬衫、t恤轮着穿。要穿裙子也只穿那种宽大舒适的长裙。
她穿上这条裙子,试着走了两步路就觉得浑身难受。太受束缚了,完全迈不开步子。这种公主裙还真不是她何晴晴能驾驭得了的。她直接就给脱了,继续套上她的“麻袋”。
下楼后罗美芳见女儿没换上新裙子,忍不住皱眉,“不是让你上去换衣服么?怎么不换啊?”
“妈,不就是人家来咱们家吃个饭嘛!有必要搞得这么严肃么?那裙子我一点都不喜欢,穿上浑身难受。我这样穿挺好的。”她一屁股坐到客厅沙发上,掏出手机来玩儿。
罗美芳:“……”
罗美芳说:“晴晴,人许爷爷一家第一次到咱们家来,你穿正式点,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知不知道?赶紧上去换了。”
“我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让你去你就快去,别磨磨唧唧的了。一会儿人家该到了。”
何晴晴却走到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咕噜咕噜灌了大半杯下肚。
喝完半杯才反应过来,这茶居然是荷叶茶。荷叶清冽的香气一直在口齿间环绕,久久不散。
“妈,咱们家什么时候喝上荷叶茶了呀?”
直接就将母上大人前面的话给略过了。
何家人都不喜茶,平时喝的也少。家里常备的一些大红袍、铁观音也都是为了待客用。这次突然备了荷叶茶她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肯定是为了招待许家人的。
“晴晴!!”罗美芳怒了!
“美芳,女儿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就随着她去。她都这么大人了,你别事事都管着她。”何军心从外头进来,满身泥泞,大汗淋漓的,关键时刻还不忘维护女儿。
罗美芳:“……”
何晴晴满心感动,赶紧顺着父亲的话往下说:“我爸说得对,我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妈您不能这点自由都不给我。”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爷俩好。想让晴晴给许家人留下个好印象。许定远如今可是咱们横桑的政法委书/记,今非昔比,我能不重视点么?”罗美芳恨铁不成钢的口气,直面父女俩。
说来说去,还是官场上的那些事儿。
何晴晴有些头痛。她不否认父母爱她,但是这些年,她也逐渐认识到父亲的官越做越大,母亲却变得越来越精于谋略,说难听点就是算计。那心思缜密得她有些时候都觉得不认识母亲了。茶余饭后,明里暗里,尽是官场里的那些勾勾道道。
若是没有母亲在身后帮衬提点着,她爹再过个三五十年也不见得坐得了这横桑市长的位置。
权力越来越大,有些东西倒是越来越寡淡了。一家三口看似和谐融洽,其实心却已经远了。这也是她越来越不愿回家的原因。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婚事也会被拿来当成父亲仕途的筹码。而她的父母似乎没有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些生机盎然的绣球上面,眼神深了深。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绣球只怕是某个许家人的喜好。
***
上午十点过半,许老爷子一家才抵达何家。
何军心、罗美芳带着何晴晴亲自迎接。
许家一共来了三个人。许老爷子,许定远夫妇。至于何晴晴那个神秘的未婚夫却并没有出现。
既然对方对这桩娃娃亲乏善可陈,那她自然没有必要再给他们面子。只是父母那边可能会有些不好交代的。但那样又如何呢?她不想将自己的婚姻和父亲的政治生涯捆绑在一起,她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哪怕那个人平凡无奇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喜欢便足够了。
何军心和罗美芳没看到许家儿子,也知道了对方对这桩娃娃亲的抗拒。脸色蓦地变了几分。
“那臭小子愣说工作忙,今天过不来。说是等空闲下来再亲自登门拜访。”许老爷子察言观色,赶紧向何氏夫妇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