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拒绝
下午第一节音乐课接近尾声,陈蓉蓉突然收到了顾惟发来的消息。
她激动得险些连手机都拿不住。这段时间里她度日如年,差点都要死心,而这一瞬间的心情,恰如死而复生一般。
只是这死而复生的喜悦中还掺杂了一丝痛苦。因为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她不能去。
不过,尽管今天无法见到顾惟,可单是他的消息就足以使她快乐。
片刻过后,她在课桌底下偷偷给他回复过去。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情。改天可以吗?”
回完以后又觉得有点太正式,这样会不会显得客套,在敷衍他?可是,发表情太亲昵,她是不敢的。
过了一分钟,顾惟没有再回复。她难免有些失望,禁不住左右思忖起来。虽然他可能并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不能去,但还是把原因解释清楚为好。于是她低下头,在输入框里打下一串文字,还没等发出去,顾惟居然就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要不是音乐老师正在台上放着柴可夫斯基的《花的圆舞曲》,恐怕全班都能听到手机震动的声响。她惊慌失措地捂住手机跑出教室后门。
电话接通,她听到了思念已久的,优雅而冷淡的声音。
“你今天有什么事?”
她太过紧张,明明刚才已经把话用文字写过一遍,可是现在要亲口说出来,居然又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那个、我妈妈今天休息……”
母亲一周只有一天休假,到了周末甚至要全天候轮班。因此,和母亲团聚的时光弥足珍贵。
每周的休息日,母亲必定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做上一桌好菜等待自己回家。在收到顾惟的信息以前,她的心中对这天充满了单纯的期待。
所以,这也是她头一次拒绝顾惟。
顾惟那头听完,说了一句“随你吧”,旋即挂断了电话。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他陡然产生出一种乏味的无趣,仿佛性交中途失去了兴致,准确地说,是忽然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空虚和倦怠。
他走到琴房的露台上,漫不经心地眺望后山的秋色。这时,他恍然想到自己已经连续五天睡眠不超过五个小时,要不是被她拒绝,估计这会还不知疲倦。
这种亢奋是基于满足性欲的需求,准确地说,是满足被陈蓉蓉挑起的性欲。在没有意识到的这段时间里,陈蓉蓉和他的性需求已经彻底绑在了一起,而且这种关联是双向的,只要想到性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同样也会激发出欲望。
很危险。
遇到陈蓉蓉完全是意料之外。最危险的是,他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样的女人――乐巢里的鸡,交际场上的名媛,酒店周围的外围女,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他漫不经心地思索着一切能够接触到的异性,甚至连女同学,女老师,公司里的女职员都粗略考虑过一遍,然而,越想却越觉得无趣。他从以前起就只对异性性行为有兴趣,对异性本身却没什么兴趣。这似乎注定了性唤起困难的问题。所以,才需要转换场景,扮演不同的角色来刺激兴奋。当发现陈蓉蓉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然要把她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可是,他不能完全依赖这一个女人。否则像今天这种情况,被她拒绝,他的心绪就会变得很不稳定,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做其他事情。
他走回琴房,在琴键上摁下几个单音。Steinway发出的声音莫名地刺耳。他不觉得是这架弹了十五年的钢琴出了问题,也不是他的听觉出了问题,而是接收声音的神经太过疲劳――
他需要休息了。
吃过晚饭,陈蓉蓉和母亲沿着华灯初上的街道慢慢散步。
母亲不善言辞,往往只能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对女儿的爱,偶尔问起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她都一一回答。学校的事,她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免得母亲平白为她担心。然后,又问起她的生活费够不够花,答案当然也是肯定的。事实上,因为经常陪顾惟吃饭,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只花了一半不到。
风儿哗啦啦地吹响两岸路肩上的杨树叶,母女俩聆听着深秋的音乐,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忽然,母亲的笑容似乎也染上了秋日的忧郁,对她说道:
“妈妈的文化没有你高,也帮不上你什么。可是不管帮多帮少,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她认真地点点头,又听母亲接着话说:“虽然帮不上你,可你要遇上什么困难,不要自己忍着,一定要告诉妈妈。哪怕只是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
母亲很少说这样意味深长的话。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害怕起来。她担心母亲是不是已经意识到某些事情。
然而,母亲却依然微笑着说:
“我的女儿已经这么优秀了,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不要求你上什么名牌大学,也不用你赚大钱,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
那一瞬间,她几乎落下泪来。
隔天,她一整天都在等顾惟的消息。
昨天她问他改天,可是他既没有说改到哪一天,也没有说行不行。她有些忐忑地想道,要是他生气了不理自己,那下次见面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度过了最后一节课,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有些无奈,自己这样分神,连上课都不专心,大概就算是早恋了吧。而且,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早恋。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成绩迟早会退步……
她在低落的心情中收拾好书包。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不过,她不是最后一个,学习委员和课代表还留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正想着要回家,抬头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顾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睫毛浓密的黑眼睛正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她,不知道已经这么看了多久。
她一发现他,他就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理所当然得像走进自己的班级一样。
陈蓉蓉既惊喜,又紧张,明媚的笑容点亮了方才有些沉暗的面孔。她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两只手拿到面前来绞做一块,感觉很不自然,又背回到身后。
“想我吗?”
优雅冷淡的五官,嘴里却说着撩动心弦的话语。若不是还记着在教室里,她几乎情不自禁地想要投入他的怀抱。
想,当然想,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她尽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身体轻轻颤栗,微张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连回看他的眼眸都染上薄薄的雾气。
然而,顾惟显然没有她这样的柔情蜜意。他走近面前,直接把手伸进她的裙子底下。
她吓得惊叫出声,却感觉他的手指挑开内裤的边缘,在教室里就逗弄起被阴唇夹得紧紧的肉缝来。
“这、这里是教室……”
她的眼神左右飘忽,生怕这会儿走廊上经过什么人。就算没有其他人,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随时可能回来。决不能在这和他……
她使劲推开他,因为慌张还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可她顾不上道歉,遽忙往旁侧一躲,那只手顿时从内裤里滑了出来。
“会有人来的!”
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冲动,推他踩他不算,甚至还想往远处跑。顾惟张臂就把她揽住,顺势压在课桌上。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往两腿中间挤。
陈蓉蓉吓坏了,抬腿朝他踢了过去。
这一脚是使了力的,她虽然很怕,但慌张中居然还知道要瞄准哪里。顾惟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幽深的眼神当即就蒙上了一层阴翳。
她在拒绝他,不假思索,极其坚定地拒绝。
他把她压着,任由她胡乱挣扎。她一边踢打一边哭,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们,他们去问问题,很快就会回来,会看到的……不能在教室,真的,你想怎么弄都可以,别在教室,别在教室……”
顾惟遮下眼睫俯瞰她,语气漠然得至于残酷:
“可我就是想在教室操你,让你的同学都看看你的小逼怎么吸住鸡巴不放,淫水流得满课桌都是。”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脸色惨白,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他描述的情景。
短暂的愕然过后,她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让顾惟都有些意外,而且,居然还要咬他。顾惟当即松开手,她立马就从桌子的另一头翻了下去。
他本来以为她会逃走,都已经做好堵门的准备,可没想到她跳下桌子以后就只是定定地站着,泪水濡湿的眼睛盯望着他,整个人都哭到发抖,却还是一句话不说。
这使他乍然想起那个性癖发作结束后的早晨。
那时她也是这样,闷声不吭,满眼凄寂,好似有很多话,但就是不愿开口。实际上,不仅是那个早晨,几乎每次做完他都会有类似的感觉。
感觉缺少了某种必要的东西。
她爱恋他,毫无疑问。因为害怕失去这段关系,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吱声,再过分的要求都会一一照办。
可即便如此,这种爱,仍然是有所保留的爱。一旦他威胁到她的生活,她马上就会跟扎到触角的蜗牛一样缩进壳里。
如果理性地去想,这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介怀的。她的爱是性的随赠品,有一些还不错,但如果太多,就会变得既无用,又麻烦。他一直都这么想,直到刚才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觉得缺少的那种东西,其实就是她所保留的,不肯给的东西。
意识到这件事的刹那,他陡然产生出一种心脏缩紧式的兴奋。那种兴奋比射精的快感还要强烈,几乎就是精神上的高潮。
对,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比自慰时想操她的欲望更甚。哪怕得到后可能会引来麻烦,可能会发现其实索然无味,这些都无所谓。
既然是有所保留的爱,那么,他要毫无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