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就成了送葬人的希冀。他们眼望城门,巴巴儿的渴望着出城门,出城门……
第一声狗吠声出来,没有人放在心上。天热人焦躁,狗烦躁想来也理当。
他们继续对着城门去,直到狗叫声越来越大,大的铺天盖地,从两边街道上还发出撞击木板的动静。忽然,狗叫声近了。附近的大街小巷子里惊呼声出来:“谁关着这些条狗?”
尖叫声不断,有人大叫:“回家去,关好门!这是野狗只怕咬人!”狗叫声里,“砰砰”在门的动静也不小,无数条野狗冲出来,因为数量多,路过的东西直接撞倒。
上了街上,也不管不顾的对着送葬的人就冲。
有人大叫:“不得了,狗发疯了!”有家人的护着走,没有家人的撒丫子跑。抬棺木的太监也经不起这阵仗,把不让狗咬放在第一位。
轰隆隆数声,皇贵妃制硕大的棺木重重落到地上,因为太重了,落地后并不安稳,又移动的摔了两摔,带着余震未息停下。
讲究人去安息的朝代,这大不吉利。
二楼上有个房里,却有人就差拍手大笑。
紧闭的窗户缝里,元皓解气地道:“把我表哥逼走,还敢病秧子以死讹人!自己不出气自尽,还敢诬陷太后!哼,让你摔个仰八叉!”
他身后有人问:“不要伤到人。”好孩子坐在桌子旁。
镇南王府的家人回话:“姑娘放心,下面有咱们的人招呼着,尽量不让人受伤。要有人受伤,想法补贴他医药钱。”
好孩子不再说话,招呼小夫婿回来,也是一肚子呼呼的火气:“她家一死人就讹我姨丈家!死两个讹两回!咱们偏不为她守着,今儿她下葬不是吗?咱们偏大吃大喝。”
“庆贺庆贺!”元皓回来坐下,家人送上巾帛给他擦干净手,拿起一块肥鸭吃的香香甜甜那模样。
两边坐的还有小红和韩正经,太后受了委屈,小六苏似玉不出宫,就他们四个在这里策划这一场热闹,再来吃喝。
死了皇贵妃,虽不是全国披麻――快马这会儿也跑不遍全国。宴饮上总有些禁止。
但元皓他们才不管,为这死一个讹上执瑜执璞,死两个更讹上太后大为不满,就表现在大闹葬礼,再摆席面。
当然,也不张扬。免得打了皇家贵妃这头衔的颜面,就是和皇帝过不去。
闹的她欧阳容死了也不得安宁就行。
那些狗,是小王爷让人用药麻翻的野狗,棺木将到的时候,没醒的狗用水泼醒。又寻了一些人四下里照看安全。冲出来,棺木不摔好似说不过去。
这是对死人的大不敬,也是孩子们一定要给欧阳容的还击。
这里离城门近,当兵的帮忙撵狗,一部分径直出城,一部分让打,一部分散开已不足为患。棺木重新抬起,四皇叔说怕误安葬时辰,出城急行,郑重味儿就此没有,孩子们隔着窗户缝咬着肉嬉笑着为贵妃娘娘送了行。
吃得一饱,约好对谁也不说,分手各回各家。
小王爷动用人手,瞒不住长公主。回去和母亲又分享一回,胖脑袋得意晃动:“谁让她家欺负坏蛋舅舅,真正大坏蛋!”
长公主知道执璞病的内情,嫣然笑着夸儿子好生能干,好生能庇护太后和坏蛋舅舅,又和儿子约好,不要告诉镇南王。
到了晚上,元皓去见父亲,只说:“出巡去。”
……
夏天黑的晚,房外是黄昏。晚霞余晖把胖小子衬出七彩光芒,英武中耀眼夺目。
镇南王揉着儿子胖脑袋感慨,京都治安本由王爷一把抓,但夜巡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反对。
当时不反对,起头的是他的外甥萧战、执瑜和执璞。后来换成柳云若,镇南王跟柳至并不是过于密切,也支持不改。
王爷看得到这里面长远的好处,是他将对京中可用的少年了如指掌。福王乱出去十年有余,但提防上不能放松。有了夜巡,再有乱出来,除军队以外,还能组织出有效的队伍。
王爷没有反对的理由,但最后好处落到儿子头上,他从没有想过。
王爷叹道:“作成别人一番,便宜的还是自家啊。元皓,战哥走、瑜哥璞哥走,你落个大好处。”
元皓小脸儿戚戚一回:“可是不要好处,也不想表哥们走。”
王爷扬扬眉头,见儿子改回灿烂大笑脸儿:“但是不能阻拦表哥建功立业去,只能元皓受这重任,担下来,让表哥们在外面安心。”
元皓忧伤表哥不在,和喜欢挑大梁两不误。镇南王让他逗笑,又交待他:“多请教柳家的云若,别和他生分。”
元皓鼻子翘得高高的:“父亲放心,不说加喜,柳坏蛋不敢跟我呛!”胖脸儿再一黑:“他竟然敢在加喜的事情上哄了我?等我把他狠狠打下去。”
赏花吃瘪,小王爷念念不忘。
他回家来,请父母亲帮忙分析过,镇南王还是让他不要在意:“他在乎加喜是好事儿,在加喜的事情上你可以让着他。”
小王爷乐了,胖脑袋点动:“是啊是啊,元皓让着他,元皓不让着他,柳坏蛋没地儿站。”
这孩子如今主见更深,他认定是“柳坏蛋”,从袁训夫妻到镇南王也没能纠正。长公主是不会纠正。
镇南王只能笑笑,把跟儿子的人叫进来再叮嘱几句,看着儿子出去的小身影,眸中还是得意的。
如今的夜巡体制成熟健全,元皓坐享其成,王爷哪能不神采飞扬?
……
钟点儿是定好的,柳云若在王府门外等着。元皓对他只一点头,上到小马上扮神气:“出兵!”小马的的的,走在最前面。柳坏蛋后面跟上,如镇南王所说,除去加喜以外,别的事情上柳云若件件容让。
小柳还指望元皓按着日子把加喜送到他家玩耍,不敢狠得罪他。赏花时得罪,夜巡上弥补。陪在元皓身边接出老国公,小柳也寸步不离。
他们威风的走在街上,屋檐下有两个男人驻足,认真的把他们看了再看。直到第三个人过来:“两位请,王爷等着呢。”
安王的角门,三个人进去,遇到第一波盘查的人。
“站住!刘三,天黑了,你又带进来什么人?”两个婆子尖着眼睛在他们面上瞍动。
跟安王的刘三陪笑:“这是外地铺子上的掌柜和管事,见王爷回前三个月的进项。天擦黑才进城,可不就这会儿进府。王妃在哪里,正要带他们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