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是真的不信。
宋嘉宁则是不在乎,正要提醒双儿别背地里编排云芳,刘喜突然走上前,笑呵呵地道:“姑娘,那日我去王府办事,确实听说宫里送了两个教习宫女过来,但王爷从小就不喜生人近身,安排她们去偏院当丫鬟了。只是,这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可以,千万别再往外传,被宫里贵人听到了,恐怕不高兴。”
双儿大喜。
宋嘉宁心微微一动,然后脸红了,莫名地紧张。
她该不会是,未来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吧?
在此之前,宋嘉宁只高兴自己能风风光光地出嫁了,从未想到大婚后的事情,这会儿被刘喜一提醒,宋嘉宁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些旖.旎场景。寿王,那样冷冷清清神仙似的男人,也会像凡夫俗子那般,喜欢与她做那些事吗?
面颊隐隐发烫,怕被刘喜、双儿看出来,宋嘉宁起身来到了多宝阁前,心不在焉地摸上面摆放的瓷器古玩。但她害羞归害羞,却一丁点都想象不出与寿王洞.房的情形,在宋嘉宁心中,寿王姿容俊逸,擅长书画,应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空有姿色的姑娘。
宋嘉宁又开始担心了,万一寿王不喜睡觉,那她怎么讨好他呢?
☆、第90章 090
又到了中秋节, 因为晚上要在太夫人这边用饭,宋嘉宁就牵着弟弟早早过来了,多陪陪太夫人。茂哥儿手里拎着姐弟俩一块儿做的嫦娥玉兔灯, 大白天的男娃就把灯给点上了, 稀罕地走到哪儿提到哪儿。
太夫人叫姐弟俩到临窗的暖榻上坐, 丫鬟们端了糕点茶水进来,放在黄梨木矮桌上。
老人都疼幺子幺孙,太夫人现在最稀罕的就是茂哥儿, 抱在怀里,指着灯笼上的嫦娥问茂哥儿是谁画的。茂哥儿一边吃糕一边答, 四岁的男娃, 长得清秀漂亮, 口齿清晰, 一双凤眼越来越像郭伯言。
“茂哥儿多吃点,长高高的,以后让你大哥教你功夫。”太夫人笑着哄道。
茂哥儿用力地点头, 宋嘉宁坐在一旁笑,柔和的秋光从西边照进来,屋中气氛温馨。
“世子爷。”窗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宋嘉宁笑容微敛,茂哥儿高兴极了, 一骨碌从太夫人怀里爬了出来,跑到窗前往外喊大哥, 然后再颠颠颠跑到榻沿前, 知道大哥会从这里出来。宋嘉宁怕弟弟掉下去, 牵着弟弟小手将男娃拉到自己身边,瞥见郭骁进来了,她才松开手。
“大哥!”茂哥儿兴奋地扑了过去。
郭骁一把抱住弟弟,视线越过茂哥儿肩膀,落在了继妹脸上。自从她被赐婚给寿王,出门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仔细算下来,过完端午后,郭骁见她的次数单手可数,不过,看着宋嘉宁光滑如初的脸庞,确定那药没有伤到她根骨,郭骁总算放心了。
“大哥来了。”宋嘉宁浅笑着道。
郭骁颔首,放茂哥儿继续去吃糕点,他侧坐宋嘉宁对面的矮桌旁。
太夫人纳罕地问长孙:“今儿个怎么过来这么早?”
郭骁看眼继妹,略显无奈地道:“云芳、嘉宁都要出嫁了,我早点过来,多陪一会儿。”
太夫人一直都知道这个孙子是个面冷心热的,瞅瞅门口,奇怪道:“云芳这次倒来晚了。”
郭骁没应,问宋嘉宁:“听说前日宫里送了嫁衣过来,穿着可合适?”
宋嘉宁佯装害羞般垂着眼帘,点点头。
郭骁嗯了声,逗逗茂哥儿,忽的对宋嘉宁道:“祖母哄茂哥儿,咱们兄妹下盘棋吧。”
宋嘉宁吃惊地抬起头。
郭骁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宋嘉宁抿唇,瞅瞅笑吟吟看着他们的太夫人,她找不到借口拒绝,刚要说就在榻上下,郭骁已经站起来了,径直朝北面的紫檀木长方桌走去。宋嘉宁只好穿鞋下地,走了十几步,坐到了郭骁对面。
旁边摆着一盘桂花盆栽,丝丝缕缕的清香在鼻端萦绕,宋嘉宁歪着脑袋看榻上的弟弟,等丫鬟端了棋盘过来,她才收回视线。
“安安先走。”郭骁看着棋盘,低声道。
宋嘉宁眉头微皱,刚刚在太夫人面前,郭骁叫她嘉宁,现在离太夫人远了,他又喊她安安,透着一股怪异的亲近之意。其实宋嘉宁这几年一直在提防郭骁,直到赐婚旨意下来,料定木已成舟,她对郭骁的惧怕才淡了下去,不出门也只是因为待嫁姑娘的身份,并非刻意躲他。但现在,郭骁只是两声不同的小名,宋嘉宁的警惕之心就又上来了。
但,就算郭骁对她有想法,她都要嫁给寿王了,郭骁总不至于敢跟寿王抢女人吧?
宋嘉宁不信郭骁有那个胆子。
心不在焉,宋嘉宁落了一子。
郭骁紧随而上,黑子就放在她的白子旁边,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宋嘉宁不喜欢这种感觉,第二颗子放的远了一点,毫无章法,反正又没有心情真的与他下棋。结果郭骁又追了过来,放好黑子,他抬眼看宋嘉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安安要做王妃了,大哥还没向你道喜。”
宋嘉宁僵硬地笑了下,又捏了一颗白子出来。
“王爷身份尊贵,只是,据说他已经收了两个教习女官,安安不介意?”郭骁转转手里的黑子,盯着宋嘉宁低垂的眼帘,幽幽道:“庭芳定亲前,我问她想嫁什么样的男子,她说,她介意未来夫君的官职身份,只希望那人对她一心一意。”
宋嘉宁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当然知道寿王并没有碰那两个宫女,便是碰了她也不在意,故也算诚心地回答道:“我这样的身份,王爷不嫌弃我我已经知足了,其他的,我会谨记祖母的教诲,不骄不妒,努力替王爷打理好后宅。”
“胡说,安安娴静乖巧,温柔貌美,谁有资格嫌弃你?”郭骁再次将手中的黑子放到她的白子旁,察觉宋嘉宁朝他看来,郭骁也抬起眼帘,黑眸复杂地与她对视,希望她能看懂他的意思。他二十了,从明白男女之事那日起,这么多年,他心里就只有对面的这个姑娘,看不得别人欺负她,想将她拥在怀里疼。
宋嘉宁并没有注意到郭骁的眼神,因为在郭骁说出“谁有资格嫌弃你”之后,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宋嘉宁看到的,就是上辈子的郭骁。那时她不娴静乖巧不温柔貌美吗?可他比梁绍更嫌弃她,梁绍至少给了她妾室的名分,肯嘘寒问暖说甜言蜜语哄他,郭骁呢,他……
如果不是母亲嫁给了继父,她在郭骁眼里,最多只是个貌美的平民,是他可以利用权势抢到的女人。
宋嘉宁不想再想前世,也不想再陪郭骁演兄妹和睦的戏了,抬手打乱棋盘上几对儿紧紧挨着的黑白棋,宋嘉宁故意大声道:“大哥一点都不让着我,我不跟你下了!”撒娇耍赖一般,丢下愣在那儿的郭骁,宋嘉宁重新陪太夫人去了。
刚走到榻前,双生子来了,兄弟俩最会插科打诨,屋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宋嘉宁一眼都没再看郭骁。
郭骁神色如常地站在双生子一侧,脑海里却是她打乱棋局前眼中闪现的嘲讽。如果她看懂了他的心,她害怕厌恶抗拒郭骁都能理解,唯独嘲讽,郭骁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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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中秋,宋嘉宁老老实实待在临云堂,这次是真的躲郭骁了,偶尔母亲留郭骁在临云堂用饭,宋嘉宁干脆找个借口留在自己房中吃,尽量避免与郭骁打照面。
“姐姐,吃石榴!”
黄昏时分,茂哥儿突然兴冲冲跑了过来,小胖手抱着一颗红红的大石榴,宋嘉宁不由地笑了,笑到一半,茂哥儿开心道:“大哥买的,买了一大筐,最大的给我了!”
宋嘉宁看看弟弟手里的石榴,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这两年,每次到了有新果子成熟的时节,国公府众人吃到的第一口一定是郭骁带回来的。郭骁是想照顾整个国公府,还是,知道她喜欢这些,单单为了她?
鬼使神差的,宋嘉宁记起了去年郭骁送她的两颗红枣。
这么一想,宋嘉宁更不想吃这颗石榴了,吩咐双儿送到厨房剥好,只看着弟弟吃。
茂哥儿懂事,让了姐姐好几次,宋嘉宁笑着撒谎:“茂哥儿吃吧,姐姐不爱吃。”
茂哥儿立即信了,吃够了,领着丫鬟去颐和园找大哥,大哥刚刚送他石榴时叮嘱他了。兄弟见面,郭骁抱起男娃,去花园里玩。行至湖边,他随意地问弟弟:“那个大石榴,茂哥儿有没有分姐姐吃?”
茂哥儿点头,乖乖道:“姐姐不爱吃,剩的给双儿她们了。”
郭骁笑,大手摸摸男娃脑顶,不叫弟弟看见他眼中的失望。
怎么会不爱吃,他还记得十一岁的她,在祖母那边用勺子舀石榴吃的样子。
她不是不爱,而是不爱吃他送的。
可郭骁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他什么,嘲讽他什么,又在嫌弃什么,嫌弃到连他送的吃食,都不碰。
石榴熟了,京城也一日比一日凉了,院子里的菊花花骨朵越来越大,国公府又迎来了一桩喜事,三姑娘云芳要出嫁了。
初六出嫁,初五添妆添妆,宋嘉宁与母亲一块儿去三房贺喜。妯娌之间虽然有些罅隙,但这样的大喜日子,林氏是真的替侄女高兴,包了一个鼓鼓的封红作礼金,还送了云芳一对儿碧绿剔透的祖母绿手镯。这是林氏的嫁妆,一整块祖母绿玉石,林氏让人打了三对儿镯子,庭芳、兰芳都送了,不偏不倚。
三夫人出身名门,但娘家家产还真不如京城富商林家,看到这对儿手镯,三夫人对林氏的态度总算和缓了些。
宋嘉宁送了一方她亲手绣的并蒂莲帕子,上面用金线绣了“花好月圆、百年好合”。
云芳笑着道谢,晚上查看今日收到的礼物,找出宋嘉宁这方帕子,气得用剪刀乱剪一通,吓得身边的丫鬟噤若寒蝉。
翌日新郎来迎亲,在前院热闹过了,新郎一个人随着全福人来内宅接新娘。宋嘉宁站在母亲身边观礼,见三姐夫黄振生文质彬彬,一身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容貌也俊朗不俗,宋嘉宁挺为云芳高兴的。
云芳戴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也早忘了黄振生的模样,心情复杂地被新郎接走了。
三日后,小夫妻俩回门。
众人齐聚畅心院,宋嘉宁好奇地打量云芳,见云芳气色红润,粉面含春,与大姐姐回门时的样子差不多,就猜到三姐姐、三姐夫感情也不错。姐姐们都嫁给了如意郎君,听着耳边太夫人对云芳的教诲,宋嘉宁情不自禁想到了自己。
十一月初九,只剩两个月了。
她走了神,云芳陪丈夫给长辈们敬完茶,瞥见宋嘉宁目光怔愣唇角微翘的思.春模样,她悄悄抿了抿唇。出嫁前,她对自己的婚事极其不满,本就嫌黄家家风过严,被宋嘉宁的高嫁一比,更显得她可怜了。唯一庆幸的是,几年不见的黄振生竟变得这么好看,玉树临风风姿俊雅,没比梁绍差多少,对她又温柔体贴,云芳心里才慢慢舒服起来。
但再舒服,一看到宋嘉宁,云芳就忍不住嫉妒,觉得自己不如人。
因此,九月中旬,听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宋嘉宁二叔敲了登闻鼓,要到皇上面前状告大伯父强抢宋家女儿时,云芳心跳加快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地在丫鬟面前笑了!
☆、第91章 091
高祖皇帝登基之后便在朝堂外设了登闻鼓, 百姓们遇到冤屈便可来敲登闻鼓, 而登闻鼓一响,无论皇帝在做什么, 都必须上朝处理此事。宣德帝坐了龙椅后, 勤于政事爱民如子, 亲自为百姓解决了很多冤屈, 敢来敲登闻鼓的百姓也就越来越多, 多到曾有大臣上奏请宣德帝废除登闻鼓, 宣德帝未允。
深秋时节,天高云淡,登闻鼓前, 宋二爷敲了几下鼓就没底气了,他妻子胡氏见状, 愤而抢过鼓棒, 拼力敲打, 眼中射出强烈的恨意,仿佛那鼓面是她的血海仇人一样。
而胡氏确实恨, 恨她曾经的嫂子林氏。
四年前, 林氏带着侄女宋嘉宁去桃花岛赏桃花,弟弟胡壮闻讯而去,未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今生死不明。那时她着急打听消息, 叫上丈夫与一双儿女回娘家, 路上马车跑得太急, 撞死了一个老爷子,一家人打了板子交了罚银,最后还被判了三年牢狱之灾。
胡氏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三年的牢狱之苦,一日两餐都是变了味儿的馊饭,白天苦役似的干活,晚上睡在发潮的稻草上,蚊虫鼠蚁不停地往人身上爬,里面的耗子一个比一个大,都不怕人,赶都赶不走。
那么苦,她熬过来了,丈夫也熬过来了,可怜她的一双儿女,儿子去山里搬石头时不小心摔倒了,脑袋正好撞在石头上,抬回来不久就没了气,女儿在闷热的盛夏时节染了病,硬撑了三个月也死了。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女,就这么没了!
胡氏恨林氏,如果不是林氏长了狐媚样勾走了弟弟的魂,弟弟不会生死不明,家里的爹娘不会心疼得卧病不起。如果不是弟弟被林氏勾走,她不会急匆匆往娘家赶,就也不会撞死人,不会白发送黑发人!
想到那撕心裂肺的苦,胡氏发狠地敲着鼓,侍卫来抓她,她依然死死地抓着鼓棒不肯松手。
去年三月,她与丈夫刑满出了牢房,她想进京找林氏讨回公道,窝囊的丈夫不许,她与丈夫大吵了一架,因为母亲突然病重,她才暂且压下报复的念头,与丈夫卖了宋家祖宅,搬回娘家侍奉二老。她对父母说了报仇的心思,父母都阻拦,说林家家大业大,万一花钱买凶报复回来,自家根本没有抵挡之力。
胡氏想想也挺怕的,这才休了进京的念头,一边照顾二老,一边寻医问药调理身子,想再怀个孩子。谁想今年六月里,她居然从一个路过的京城客商口中得知,林氏那个狐媚子居然攀上了卫国公,还带着女儿改嫁到郭家当国公夫人了,不仅如此,宋嘉宁那个小狐媚子还被皇上赐婚,就要变成寿王妃了!
胡氏心里翻江倒海,宋嘉宁都能当王妃,如果她的女儿活着,凭女儿的容貌,就算当不上王妃也能嫁个大富之家当主母啊,凭什么她的女儿死了,林氏娘俩却越过越好?胡氏当时就气哭了,客商大惊,问她怎么回事,得知郭家四姑娘其实是宋家的女儿,客商才惊道:“既然是你们宋家的人,你们怎么舍得让自家侄女随母改嫁?”
如醍醐灌顶,胡氏猛地惊醒。是啊,宋嘉宁是她短命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宋家不开口放人,林氏就不能带走女儿,宋嘉宁也就当不上郭家的四姑娘,如果宋嘉宁不是郭家四姑娘,那她就没有资格选秀,没有资格当王妃!
胡氏仔细向客商打听了京城的情况,然后跑回家与父母、丈夫商量再次进京。这次她不报复林氏,她只要认回侄女,如果皇上脾气好,依然叫侄女做皇家的儿媳妇,那她就是寿王妃的嫡亲婶母,是寿王的亲戚,一下子成了贵人!郭家、林家若是嫌她碍眼,怎么都得出笔银子给她,且还不敢耍阴招,因为如果他们夫妻出事,百姓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郭家、林家杀人灭口。郭伯言是当官的,他不敢硬来。
倘若皇上因此嫌弃侄女,收回赐婚旨意,那这就成了宋家与郭家的事情了。侄女是宋家女,皇上判案也得判给宋家,郭家要么出钱买女儿,要么就让宋嘉宁跟他们回江南。想到这里,胡氏眼里再次射出两道狠光,她的女儿命苦死了,一旦宋嘉宁到了她手里,她要那小贱.蹄子生不如死!
这个计划,胡氏唯一担心的,是皇上不管他们的事,她斗不过郭家,但客商说了,当朝皇上最最爱民,曾经有个京城百姓丢了猪去敲登闻鼓,皇上都审理了,还给了那人一笔钱。这么好的皇上,她还怕什么?
进京路上,胡氏谨慎地打听了几次,确定真有丢猪的事,她的心才彻底踏实了。
崇政殿,宣德帝正在批阅奏折,得知有人敲登闻鼓状告郭伯言强抢民女,宣德帝诧异地挑挑眉,沉声道:“怎么回事?”据他所知,郭伯言非常宠爱新娶的继室,哪有功夫去抢民女?宣德帝也不信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是那种人。
大太监王恩弯腰道:“是国公夫人原来那家的小叔,告国公爷夫妻将四姑娘带回国公府,还记在了郭家族谱上。”
嘴上这么说,王恩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叫什么冤情?傻子也知道是宋家人听说侄女要当王妃了,借机来京城闹一闹,好讨点便宜。郭家那边,郭伯言的仕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顶多被京城百姓、文武百官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一段时间。至于国公夫人林氏,要么靠男人的宠爱熬过去,要么被休掉,而那位四姑娘能不能继续当王妃,全看皇上的意思,总之,郭伯言地位不变,影响不了朝堂,对于宣德帝来说,就不是大事。
短短的瞬间,宣德帝也想通了,皱眉问:“林氏当年带着女儿回娘家,没有得到宋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