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我浅笑盈盈地靠在他的耳侧,突然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朵,“明明是你,对我也用了迷魂术・・・・・・”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无边,眸光黯了又黯,他双臂突然一收,便已将我打横抱起・・・・・・
夜,只有淡淡的月光,和幽幽的花香。
因为有了彼此,那夹着霜雪清冽的风,也变得如月光般温和了起来。
他一挥手,便放走了那一院子的蝴蝶和萤火虫,只有静谧的气氛,酝酿着润物细无声的深情意浓。
他将我放在床上,他的上身压在我的身上,隔着衣服,我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灼热。他的声音那样温软,我看见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如今,再没有什么会打扰我们・・・・・・”
他的唇再次温柔地落下,一下一下,与我纠缠,摩挲着,久久没有分离。我的头脑与身体已经再无一样是自己的,我痴迷在他的怀抱里,仿佛就要溺亡,一双手也无处安放。
当我感觉到身上一凉,我喘息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停下落在我颈侧的滚烫的唇,轻轻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不会说后悔了吧・・・・・・”
我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双手环上了他的腰身:“我不后悔!”
窗外,夜色迷离,屋内,水乳・交融。
取下他送我的梅花玉钗,青丝在锦被下恣意地绽开,久久相缠的发丝,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月亮大约是害羞了,不知道何时,已隐入了那层层的云雾之后,只余淡淡的月光,温柔地铺满了天山之巅・・・・・・
第二日起身,已是日上三竿。
起身的时候,我很担心离慕会为我准备早餐,不过所幸的是,他今日并没有为我做那些黑乎乎的团子,倒是用雪莲与红梅花露加上天山之巅的雪水为我烹了一杯清香的花茶。
我尝了几口,很是受用,索性一饮而尽,赞道:“好香的茶,饮完真正是唇齿留香呢!”
“是么?”他戏谑地笑着便凑了上来,在我的脸侧用力吸了吸,“果然是‘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夫人真是国色天香!”
“你唤我什么?”见他取笑,我叫嚷着便伸了粉拳过去。他就势搂住我的腰,将我拉近他,我原本握拳的手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昨夜的缠绵立即浮现于脑海,气氛又变得痴迷而暧昧。
我羞怯地离了他的怀抱,轻声问道:“可愿意为我绾发么?”
他眉目含情,俊颜带笑:“乐意效劳!”
离慕轻车熟路地为我绾了发之后,便一道去探望上阳真君。
上阳真君一身正气,而又和颜悦色,是个看起来严肃木讷,其实心如明镜的人。他只不过瞥了一眼我们牵着的手,便淡淡地说了句:“如今这感觉,怎的像是小夫妻回门?”
我俩愣了愣,竟都不约而同地微微红了脸,离慕牵着我的手却是刻意地紧了紧。
三人坐定,上阳真君的脸色显得有几分凝重。
离慕喝了口茶,平静地向他问道:“可是这两日又有什么发现了么?”
上阳真君郑重地点了点头:“昨日黄昏时分,又有活人被妖所杀,死状仍与这些时所发的多起惨案中死者一般,五脏俱全,只是没了血。”
我惊道:“妖界又在作恶了么?没了赤子心,柏无踪已然救不回来了,那花无影还要取血来做什么?”
离慕向我解释道:“想当年,柏无踪力战魔界无果,他一怒之下便练起了一种妖界邪功,此功需以活人鲜血修炼,一旦练成,将威力无比。当日幸亏他还未来得及将邪功练成,否则,必将天下大乱,而我,也没那么容易杀得了他。我料想,那花无影此番无功而返,又折了摘心子,必然会想尽办法来找你我寻仇,因此,她会故计重施,学她的师兄柏无踪那般,以活人血修炼邪功,也未可知。”
上阳真君叹道:“自蓬莱一战之后,妖界损兵折将,花无影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然而,也便是从那时起,凡间接连出现类似的惨案,恐怕,你所虑不虚。”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便任由妖界一再屠杀无辜之人,而袖手旁观吗?”我是急脾气,素来忍不了不平之事。
“何曾袖手旁观了,”上阳真君道,“自蓬莱一战之后,仙君与我便派了天兵与天山弟子日日在凡间寻找花无影的踪迹,然而却一无所获。我们也曾亲往惨案现场查看过,此番作恶的妖怪下手极是干净利落,竟是半点蛛丝马迹也不曾留下。”
我不由得有些崇拜地看了看离慕,原来这些日子他做了这么多事啊!天天跑那么远,到蓬莱看我,还悄悄种了那许多梅树,还要派人寻找妖王下落,亲自下界查案・・・・・・我挑的郎君,哦不,是天赐的郎君,果然是很能干。
离慕没注意我的神色,仍自沉浸在他的思绪之中,他微微地蹙着眉道:“这花无影与他师兄不同。那柏无踪若论妖法,或许尚在花无影之上,只是他一向狂傲无礼,自视甚高,遇事只会一味用强,因此,倒是好对付多了。而这花无影,她心思细密,又精通幻术、摘心术和读心幻影之术,自是刚柔并济,难缠得多。可是无论如何,定要在她练就邪功之前阻止她才好!”
“正是。她如今一味地躲在暗处养精蓄锐,修习邪功,只怕正是蓄势待发,天下将有一场大乱。可怜无辜百姓遭殃,他日又是一场生灵涂炭。”上阳真君说着又十分认真地看着我和离慕叮嘱道,“那花无影如今恨你们入骨,你俩可真正要小心提防才好!”
离慕点点头,我亦感激地说了声:“好!”
一同离开天山,照旧唤了片祥云,才刚刚行至蓬莱附近,便远远地看见一只巨大的乌龟趴在东海与蓬莱的交界处睡觉。
它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金光,一看便是个灵力高深的仙龟。我笑嘻嘻地拉着离慕走了过去,其实,不用看我也认得他,蓬莱与东海比邻,我自幼在蓬莱长大,又常常去东海寻敖焕一同玩耍,如何会认不出那东海龙宫的龟丞相!
四海龙宫之中丞相之位向来都是乌龟,这似乎已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幼时我曾听爹说过,只因大海龟寿命长得很,一来是纵观古今,相当于龙王身边一本活体百科全书,二来,龙宫里有个寿命长的丞相主持公道,好像四海之中甚少发生什么因遗嘱不清而争夺龙王之位的事。
而这东海龙宫的龟丞相,据说年纪至少已在二百万岁之上,具体的数字他却像个女人一样,始终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年龄。我小时候去东海里玩时,曾直接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只是颇为神秘地告诉我,他其实是四海的龟丞相中最为年轻矫健的一只龟。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闻听东海旧年事
此时, 这只“年轻矫健”的老龟显然是晒着太阳睡着了。
我伸手在他又大又厚的龟壳上拍了几下,口中叫道:“龟丞相,您醒醒!睡在这里, 也不怕被人抱回家去熬成汤!”
拍了几下,并没什么反应, 我想定是年纪大了有些耳背,睡得又沉, 龟壳又厚, 拍得轻了想必听不见吧。于是干脆抽出银魄,扁平的剑刃在龟壳上一拍,发出清脆的金鸣之声。圆鼓鼓的龟壳,他就是不露头。
离慕无奈地摇头道:“龟丞相好歹也是仙界的官儿,你便总是这般胡闹。”
我不理他,龟丞相耳背, 我便大声些叫:“龟!丞!相!醒醒啊!快伸头!”一边叫着, 一边又在他厚厚的龟壳上拍了几下, 最后一下・・・・・・不曾想,直接拍在了他将将伸出来的脑袋上!
他大叫一声, 双手捂了头, 哼道:“从你叫第一声起, 我便已经在伸头了,你催个什么啊?如此伸头便是一刀,我还不如不伸头!依老夫看来,那个要将我拿去熬汤的再没有别人, 也只有公主你了!”
我吐了吐舌头,连忙道歉:“龟丞相・・・・・・龟爷爷,我性子急,忘了您动作慢,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您熬汤啊!”说着,我冲上去帮他揉头,却被他嫌弃地伸手推开了。
离慕也恭敬地过来打了个招呼:“久仰东海龟丞相之名,不想今日有幸相逢。”
龟丞相化回了人身,笑嘻嘻地向着他抱拳欠了欠身:“四殿下如此客气,老夫愧不敢当!”说完,他转过脸来看向我时,笑脸马上垮了下来,却是十分不满地向我说道:“小丫头,你说谁动作慢?你岂不知,这四海之中,老夫可是最・・・・・・”
“最年轻矫健的龟丞相!”我拍着“龟屁”,笑着将话接了过来,离慕在一边低头忍笑。
龟丞相露出个满意的神情来,缓缓说道:“其实,今日老夫是特意在此等候公主和四殿下的。我家太子说了,他不日便将继龙王之位,想在好日子之前与故友叙叙旧。公主也是多年不曾回蓬莱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也该宴请二位去咱们那新修好的龙宫坐坐。”
上次蓬莱遭逢大劫,连累东海也遭了殃,妖兵血洗龙宫,杀了龙王,东海一族亦是伤亡惨重。后来我虽特意上门拜访,又亲自接了龙后来蓬莱休养,但心中仍是深感歉疚。
好在敖焕与我也算自幼相识,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算得上刎颈之交,他反倒几番安慰于我。
如今大劫已过,蓬莱与东海之中诸多繁杂事宜也已打理得差不多了,我亦早有与他聚一聚的心思,此时听龟丞相一说,可算是正中下怀,拉起离慕便向东海而去,嘴里说道:“如此甚好,还等什么!”
我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等我一口气蹿出老远,才发现龟丞相没有跟来。我火急火燎地朝着身后叫道:“龟丞相,您不能快些走么?”
只听见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地方传来:“我已经在跑啦・・・・・・”
我:“・・・・・・”
东海与蓬莱不过比邻的距离,我往日跑一趟龙宫也不过喘口气的工夫,今日龟丞相已经在我身边喘了好半天,还耽误了我几盏茶的时间才到达龙宫。
敖焕早已面带笑容迎了过来,虽然是即将要继位龙王的人了,他还是依从前一般,亲热地唤了我一声:“云姐姐。”
他又与离慕客套着彼此见了礼,他便侧脸取笑我道:“我如今还是先称他为四殿下吧,姐夫这称呼且先留待日后,云姐姐可没意见吧?”
离慕虽素知我与敖焕交情甚好,自幼相熟,却没想到,一见面便被他调侃了。离慕向来修养极好,听了这话,只是垂目轻笑了一下,也不辩驳。
我白了敖焕一眼:“别以为你要当龙王了,我便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揍你!”说完,敖焕也低头笑了起来。
我见那龟丞相已经喘得差不多了,便乖巧地对他说道:“龟丞相一路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继而,我又转向敖焕说道:“龟丞相德高望重,这样跑腿的小事,你派个小虾小蟹便好,怎的去劳烦龟丞相?”
敖焕看着我一脸苦闷的模样,他当然知道我是个急脾气,向来最是受不了与龟丞相同行,如今我言辞隐讳,又不好直说,倒叫敖焕有些忍俊不禁。
龟丞相倒是颇为感动地接了话:“不劳烦不劳烦,老夫一向身手矫健,去趟蓬莱也是轻巧顺便之事。老夫这便下去歇息了。告辞!”
憋到龟丞相一步三退地离开,敖焕与离慕终于看着我铁青的脸色笑出了声。
三人终于入座,有人为我们上了茶水、果盘和点心,我细细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此时我们正坐于一华丽典雅的水榭之中,一道宽敞的回廊连接着水榭与正殿后方。回廊两边是雕花的珊瑚栏杆,每隔数步便于栏杆之上嵌一硕大的夜明珠,水榭之内多以贝雕装饰,珠光闪闪,十分雅致。
我们闲话了几句,敖焕又与我随意地聊了聊分开这几年的经历,他突然有些迟疑。以我对他多年来的了解,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
果然,他默了一会儿,便向我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件喜事想要与你分享的。过几日继位大典之上,我打算立后。”
“立后?”我惊了一惊,便笑开了口,“这可真是大喜事呢!恭喜你了!你我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若是我没记错,你与那南海的公主可是自幼便指了婚的。”
敖焕身为东海的太子,自幼便与南海的公主慕容霜订有婚约,此事三界之人皆知,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便对那慕容霜没什么兴趣,偶有提及,似乎还有些厌烦之意,不知今日怎么会突然提起立后之事。
“此事一言难尽,”敖焕思索着,竟似无从说起,“你离开多年,仙界中许多事你都不曾关心。如今我也只是打算先立了后,给她一个名分,待到父王丧期满后再行完婚。”
离慕突然有些讶异地开了口:“若是没有记错,东海曾于两年前办过一场喜事・・・・・・”
我听了,亦是诧异地看向敖焕,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生平亦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怪事,然则,不论她是怎样回来的,我只要她回来了便好・・・・・・”
敖焕默了许久,我与离慕相视一眼,都没有去打断他的思路。终于,他又缓缓地开了口:“当年,云姐姐下落不明,自那时起,这蓬莱和东海都变得太过安静・・・・・・”
听着他这开端,我有几分尴尬,他这意思,从前蓬莱和东海之所以不安静,皆是因为有我在・・・・・・
我有些不甘地抬头,看了看他俩,然而敖焕只一心沉浸在他的回忆中,而离慕也似有些心不在焉,我只得怏怏地把牢骚都吞回了肚里,听他把话说完・・・・・・
自我离开后,潋扬课业紧张,去找敖焕的时候也便少了。而敖焕则更不必说,身为东海太子,需得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有时他父王逼他练功逼得紧了,他也会偷偷地溜出龙宫去躲懒。
他每当闲暇时,常常会在东海边溜达,日子久了,便发现有个姑娘,时常会来东海淘珍珠。
东海浪大,淘珍珠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那姑娘却十分的执着,每次来都要潜入水中,寻上好久,危险尚且不说,她每次走时,都是浑身湿答答的,狼狈不堪。
起初,他并未在意,凡人大多见钱眼开,珍珠在集市上能卖个不错的价格,若是稍微大些的,会更加值钱。为了钱,人往往是不怕死的,何况只是危险。
后来,敖焕便发现这个姑娘不是一般的贪财,有好几次,明明是风雨交加,大风大浪,又有好几次,她明明是正生着病,可她还是为了寻珍珠,义无反顾地往大海里跳。
终于有一次,他起了好奇的心,便在这姑娘摸到珍珠之后,一路尾随着她,看着她回到了东海附近的一个渔村里。
她家里,有许多人,尽是些看起来和她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老人和孩子。她对他们都很好,他听见他们唤她“玉染”。他曾在心里悄悄地想,玉染,这是个多好听的名字!
她只匆匆地换了身干衣裳便去集市里将摸到的珍珠换了钱,又买了些食物,抓了些药,才赶回了家。
她将食物都分给那些老人和孩子吃了,自己只喝了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
他此时方才明白,她这样不要命地挣钱,都是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那副单薄的身板,不只养活着她自己,她还养活着一大家子鳏寡孤独。
那天,一直到深夜,他还在她的窗外,看着她为了挣一些小钱,趴在昏暗的灯光下缝缝补补,看得他一颗心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儿。
第60章 第六十章情动一吻诉衷肠
自从敖焕知道了玉染的事, 他便去海边更勤了。但凡遇见她在海边淘珍珠,他总会忍不住出手帮帮她。
有了东海的太子出手相助,淘珍珠便成了件轻松得让玉染瞠目结舌的事。
有一次, 她才刚刚潜入水中,便跳出两颗难得一遇的大珍珠, 堪堪砸了她的头;还有一次,她都还没有下水去, 一低头便发现脚边的沙滩上躺着颗大珍珠。
他每每看见她被惊得目瞪口呆, 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心情总会特别的好,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旁边,要乐上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