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只能慌不择路地去找经理,说那帮客人玩的太过火,让他救救她妹妹。
谁知道一直拿她们当“女儿”对待的经理,这个时候居然轻蔑一笑,不带一丝温度地说,对待她们这两个白眼狼,当然要物尽其用,能让那帮二世祖们高兴了,也算是她们最后的价值。
话说到这,齐琳琳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双腿发软栽倒在了地上。
几个小时后,终于尽兴的男人们结伴从包间走出来,脸上还挂着笑,嘴上吐着不堪入耳的话,看上去自在惬意极了。
齐琳琳躲在角落,直到他们走远,她才飞奔进包间,去找她的妹妹。
讲到这里的时候,齐珊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空洞得像是什么都盛不下,也看不见。
齐琳琳许是不想再刺痛妹妹的心,将这些场景一句话带过,但结果却是避无可避。
她说,齐珊珊那个时候子宫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抢救了好久才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以后肯定是没办法再生育了。
除此之外,那些人还拍了照片,脸和身体都拍得清清楚楚。
有这些照片在,就像是放着一颗定时炸弹,以后不管走到哪,只要是网络覆盖处,她就像是被剥了衣服的人,赤条条地晒在阳光下,再也翻不了身了。
翻不了身的结果,当然是不再逃,也逃不了。
齐珊珊再回到这里的时候,精神状态已经不大好了,时常出现幻觉,又时常似癫似狂。
除了她的姐姐,没人能理解她的痛,她的恨。
她恨不得让那群人死,尤其是其中一个叫江峥的人。
他主导了这一场悲剧,事后还像看垃圾一样看过来,说,还没死啊,看来还是玩的不够。
……
听的时候我觉得身上阵阵发冷,此时想起来,更觉得遍体生寒。
我握紧拳头,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向前走。
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开始。
齐珊珊只是受害人之一,以后还有更多惨痛的故事等着我去发掘。
那些被人刻意掩藏住的龌龊,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我来的时候没开车,回去的时候自然也需要打车。
只是还没走到路边,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
我以为是挡了人家的路,连忙往旁边避了避,谁知道很快又响了一声。
这下我终于回头看过去。
瞧见一辆熟悉的车之后,我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秦颂很快从车上下来,要替我打开车门,我对着他摇摇头,说:“不必了,我跟陆先生说几句话就走。”
说完我微微俯下身,敲了敲后车座的窗玻璃。
贴着厚重车膜的玻璃缓缓落下,陆敬修的脸也慢慢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之后,问:“陆先生怎么来了?”
陆敬修脸色平静无波,看向我的时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上车。”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看了眼他身边的座位,想了想,摇摇头。
“不了,我自己会回去,就不劳烦陆先生了。”
陆敬修闻言目光像是沉了沉。
我不是故意跟他置气,我只是特别难受,不仅心里难受,身上也是,我怕再跟他坐在一起,整个人会受不了崩溃。
垂下眼睛顿了会儿之后,我再看向他,语气愈发恭顺了些:“今天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想说话。等明天我缓过劲儿来了,再给你打电话说清楚,可以吗?”
我说的诚恳,但陆敬修显然不是那种会听别人话的人,他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儿,照旧还是那一句:“上车。”
我的理智告诉我,赶紧上车吧,陆敬修的话是能违背的吗?别又把他给惹到了,再劈头盖脸地数落你一顿,让你无地自容又极尽羞愧。
可是想是这么想,脚下当真是半点都动不了。
我直了直身体,接着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今天去那里见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被江峥和他的一群朋友……轮・奸,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以后也不可能再会有自己的孩子。听到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一回,我也差点遭受同样的对待。我在想,如果那时候真的让他们得逞了,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余清辞。”还没等我说完,陆敬修已经沉着声音将我的话打断。
我也不在意,只俯下身重新看向他,嘴边应该还有一丝浅笑:“我说的只是如果,事情毕竟并没有真正发生。但以后呢,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会不会还有像你一样的人来救我?”
陆敬修没有出声,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见此也不觉得失落,反正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大多数是我在自说自话。
又勾了勾唇角之后,我说:“应该是不会了吧,那样的幸运,大概只会有一次,更别说还是我这样向来运气不好的人。”
说到这我顿了顿。
“所以,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太贪心的。像我这样没人保护,自己又没什么能力的人,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好了,干嘛非得跟人争个头破血流。以后就算是真的得到了,失去的也肯定会很多。陆先生,跟你合作本身就是一场赌局,我赌的不是现在的得失,而是未来的安危。未来,我们合作结束了,你的生活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而我没了你的庇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决定要重新衡量一些事情。在我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我们的合作先暂时中止吧。我不是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我得多替自己想想。也别说你会护我周全的话,你保护不了我,起码护不了一辈子。”
第91章 把自己给作死了
说完这些之后,我没去多看陆敬修的神情,而是直接转身离开,向马路边走去。
这个时候我并不是在跟谁赌气,我的心里很平静,平静到一颗石子投进去,都不见得会生出什么波澜。
都说人一旦接触这个社会的阴暗面,以往的那些单纯乐观便会不复存在。
不是单单因为可怕,而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其中,想象遭受那些痛苦的人是自己。
齐珊珊的遭遇,我本身很是同情,很是难受。
但一联想到久前差点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这些情绪便都化作害怕,都化作恐惧。
这不是心理强不强大的问题,而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我的手又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哪怕我极力去控制,却根本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走到路边,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瞧瞧陆敬修的车走了没有。
但路的光线不太好,我本身有点轻微的近视,所以隔得远了看的不是很清楚。
看不清楚就算了,他怎么样,还轮不到我去在乎。
从现在开始,我得多想想自己,多想想,怎么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
虽然对是否应该跟陆敬修继续合作下去的选择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有件事我还是下定了决心的。
那便是江峥的事不能放过。
要是他舒坦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女孩子因为他承受着无边的噩梦。
当然了,我也不全是为了其他人,相当一部分还是考虑到自己。
江峥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的安定生活,上回他找到我说的那些话,我直觉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万一哪天他又起了什么心思,那我可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可话说回来,要扳倒江峥,相当于跟整个余家较劲,我自己自然是很难办到。
要成功,就得倚仗别人的权势。
这个别人,怎么想都只能是陆敬修。
于是一切像是重新回到了原点。
也对,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是永恒的交换法则。
既然我放不下,那所谓的选择也就一目了然了。
嗯,那就这样吧,总要先保证当下,才能追寻遥远的以后。
……
打电话联系陆敬修之前,我先找到齐琳琳,问她齐珊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她是这个案件的关键,若是整个环节启动,她这里可不能掉链子。
得到还算确定的回复之后,我轻应了声,接着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些安慰保证的话。
不过到最后这些话并没说出来,因为我哽着说不出,而且就算说出来也没用。
收了线我便转而打给了陆敬修,等待线路接通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祈祷他千万别因为我昨天晚上说的话生气。
我那时候受到的冲击太大,整个人也有点懵。
虽说那些大部分算得上我的真心话吧,但人总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昨晚的真话,到了现在,那就成了谬论了。
陆敬修这回接的稍稍有些迟,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拿捏我。
不过我也不在意,只要他能接就很好了。
接通之后,我等着他那句千篇一律的“有事?”说出来,可等了半天,他却是冷哼一声,接着来了一句:“还知道找我?”
这、这个,我怎么有点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呢?
我怔了一会儿,缓了缓神之后,试探着问道:“昨天说的话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希望陆先生不要介意。”
陆敬修又冷哼一声。
我真是被他这哼来哼去弄得心神错乱了,有什么话能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啊哟喂!
可人陆敬修是谁啊,一个字能说明白的事,绝不多添一个标点符号。
我抚了抚额,长舒一口气之后,说:“我说过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合作关系,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还是按照原先说的那样,相互帮助着一起走下去吧。我会装好你的妻子,而你帮我解决余家的麻烦。”
我说的无比认真,也着实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动摇。
本来以为话说到这里,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谁知道陆敬修突来的一句话,让我猝不及防彻底慌了神。
“不想做的事,不必这么勉强。没了我,你余清辞也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