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双手有些特殊。
姜曼不止一次跟他强调过,管理好自己的身体情况是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
如今受伤了,姜清元四顾找了一圈,看不见这附近像有药箱的样子,于是姜清元又下意识抬头找人。
这就是张姨等一众人经常围绕他一个人转的后遗症。
他看了一圈,眼前全都是不太熟的面孔,贺超龙挤在桌游的那群人里连头都没空抬一下,剩下他认识的就只有……
姜清元顿了一顿,起身去找金十八。
此时他已经不在烧烤架前了。男人岔开腿靠坐在一张露营椅上,单手懒散地拎着一罐可乐。肩宽腿长的身影懒洋洋的模样,像头正独自趴在那在晒太阳的老虎。
姜清元把受伤的手指递出去。
金十八转头先是瞥见一根手指,立刻嫌弃地离远了一尺,脏话都到了嘴边。反应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金哥。”背后的姜清元喊他一声。
听到姜清元的声音,椅子上的男人这才扭过头,朝后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才又落到姜清元的手指上。
“干嘛?”金十八把墨镜往上一抬,戴在头上。他得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他手指上一道沁出血珠子的伤痕。
“受伤了?”
姜清元点点头。
“怎么弄的?”
此时他站着,而高大的男人坐着。走上前的姜清元说:“开饮料。”
金十八被逗笑了,一双墨黑的眼向上看他一眼,道:“还得是你。”
刚才还以为是哪个神经病突然把一根手指杵过来了,原来是少爷受伤了。
姜清元举着食指,把割了一道口子的手指伸过去给他看。
“这怎么办?”金十八反过来问他。
姜清元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问,他说:“……创可贴吧。”
“这里也没有啊。”
金十八实在没有这种伤口还需要处理的经验。不是,这能叫做伤口吗?
“我让人给你买去。”金十八说。
说话的这会空档,两人眼睁睁看着姜清元的食指上已经沁出了一颗圆润饱满的血珠子来。
姜清元看向金十八,金十八也看向他,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出这人不是家里的张姨而且也靠不住了,姜清元刚想靠自己找找四周哪里有水,先把伤口洗洗。
下一秒他受伤的手被金哥扯了过去。
四周没有纸巾。姜清元就看见他一只手胡乱伸入自己衣服下摆卷了一卷,他的手任人摆布地被扯近了一点,男人一手圈住他的腕,一手抓着布料一把按在他出血的口子上。
他一边还十分疑惑地看了姜清元一眼:这样?
姜清元:……
他看着低头的男人微微皱着眉,在努力盯着他手上伤口看的表情。
姜清元不知怎的,一双情感淡薄的眼睛盯着这个画面看了好一会。
他的衣服正捂在自己手上。
隔着层层布料,姜清元能那只宽大手掌抓着自己手指的触感,甚至还有他身上的体温和热气。
“怎么了?你们俩怎么站在这?”
见他俩这边的动静,一旁的人都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纷纷围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眼看六路耳听八方的莲儿。他也凑上来了,在人群里朝着金十八衣服里包着的东西张望。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盯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姜清元的手。
“天哪,怎么弄的?”
“受伤了?”
“有谁带了能消毒的东西吗?……”
一时间吸引了更多人的围观,叽叽喳喳的一圈。金十八也没管他们,正在低着头看他止血了没有,眉头拧着。
他这样凝重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有种这下事情大条了的感觉。
所以就在这位花臂大汉粗手粗脚地把姜清元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放出来那一刻,一圈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莲儿下巴合不上了,当场还确认了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金十八。
“我他妈还以为手指断了! ! !”
“好险,差点就要愈合了吧?”
“咱们现在说的是他手指上那道1cm的口子吗?”
“到底谁教你这么钓鱼的?”
莲儿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过他看错的不是那只手上肉眼不可见的伤口,而是这个像被鬼附身的金十八。
不是。
你告诉我这是金十八????
这群人纷纷觉得被整了,在一圈嘘声中一哄而散。聚得多快散得就多快。
人群散去后,姜清元抬头看他,金十八低头和他对视,两个人第二次面面相觑。
“我的手很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清元难得有点下不来台,他小声辩解。
“帮傻逼。你理他们?”金十八骂道,他又皱着眉,略带怀疑道:“这不重?这挺重的了吧?”
第25章
五分钟后,姜清元坐在原来的天幕底下。他坐姿规规矩矩的,受伤的手就放在腿上,其中的食指被人绑上了一道洁白的纸巾。
其实就是拿纸巾在他手指受伤的地方系了个结。像单独在食指上打了个大大的洁白蝴蝶结。
“行了!先这样吧!”简单粗暴地完成这一切之后,金十八道。
好在姜少爷从小就是个听话安静任人照顾的。即使绑着一根纸巾在手上也没有意见。
总而言之先暂时和这个压根不懂照顾人的糙保姆达成了和谐。
“妈的贺超龙!你他妈自己不穿鞋就算了!你扒我鞋子干什么?!”
“都说老子鞋子湿了!”贺超龙手里拎了一只鞋,他正在追着另一只鞋跑:“快借我!草拟吗!……”
“你他妈是借还是抢啊!?摔了摔了!……”
那边又你来我往地吵嚷了几句,后面就听不清在说什么了。就在帐篷之下,金十八的视线看向了这位少爷脚上一双绅士优雅的小皮鞋。
姜清元今天穿的一条驼色休闲西裤,姜清元站立时,西裤刚好盖住脚面,而坐下时则会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脚踝。他脚上是一双男士乐福鞋,是一种休闲穿的低帮皮鞋。
金十八看向他:“他鞋子湿了,你的没有?”
刚才贺超龙不是还说什么抄近路,两人淌了条小溪过来的。
姜清元看着脚下已经被自己踩得有些湿的地面,他矜持道:“有点。”
“……”金十八都要气笑了:“你穿着不难受?”
贺超龙那个傻子还知道要脱鞋呢,这人从刚才就一直一声不吭地穿着进水的皮鞋?不闷?
金十八催他:“还不快脱了?”
姜清元起初还表现得有点抗拒:“不用。”
这里人很多,还都是些他不熟悉的人,姜清元的风度让他暂时还不想在这里光着脚。
“你说你现在还惦记着那点形象干嘛?”金十八啧了声:“死要面子。脱了,快点的。”
他有时不经意就会端起上位者的架子,动用起责令的口气。
特别是面对比他小而且又犟又不听话的姜清元面前。
姜清元动了动脚,感觉是有点不舒服。但他之前是想着反正一会就要离开了,便也让自己不去在意它。
他不是很想在这脱。
又听身边的男人扬声喊贺超龙,让他回去买创可贴的时候顺道买拖鞋上来。
远处的贺超龙高声答应了,金十八这才不动声色地回头等着这位姜少爷的反应。
有了他要买拖鞋的这句话后,姜少爷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他的人也总算有所动作,愿意脱下那双鞋子了。
等到他把鞋子从脚上脱下来,金十八嘴里叼着的烟都差点掉地上。
“……你那是什么玩意?”
姜清元第一次听这个人的语气里带上明显的诧异。可见金十八这一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他看向自己脱下皮鞋之后的一双脚,怎么了吗?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啊。
――的确是一双跟它主人生得一样白皙俊秀的足。足弓纤秀,脚型瘦长,冷白脚面浮着淡淡的、令人遐想的青色筋脉。
“我说,你穿的什么玩意啊?”金十八皱眉,语气古怪。
姜清元的语气才要奇怪。他说:“船袜。”
今天穿的是低帮皮鞋。为了不露出袜边,本来就是要搭配男士船袜的。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穿。
船袜极短,是一种在脚背大片开口、露出皮肤的短袜,所以又有个名字叫裸袜。
青年修长白皙的赤足上紧束了一圈袜边,半露不露的。脚面白腻清秀,一排圆润脚趾被束裹在富有弹性的那一丁点布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