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应该的。”阮灵自觉将陈静安的手臂递过去。
沈烈扯唇淡笑。
阮灵感觉晕眩。
陈静安本意是要自己走的,但手臂被握住那刻就知道大概不能如愿,沈烈如今抱她的动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她也开始适应,只是阮灵在,她面皮薄面颊泛红,想跟阮灵说再见时,她已热烈挥动手臂。
跟下楼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车上沈烈也有没有对她坚持学舞造成扭伤进行冷嘲热讽,问过脚伤的处理方式,以及修养时间,最后请了位阿姨照顾。
修养的日子其实很无聊,陈静安只能待在一个位置,吃饭喝水有钟点工阿姨,她只能弹弹琵琶、看看书。沈烈接完她,安置好回公司,到晚九点才回来,他工作时间其实很长。
这也是陈静安认为沈烈为数不多的优点,他并不因为自己所在位置惫懒生惰,相反,他有异于常人的自律。
陈静安握着本书在看,听见动静,分出半秒时间瞥一眼,不冷不淡地说了句回来了,又回到书里。
直到书被抽走,沈烈在床边坐下,视线对上,她不明所以,听他道:“腿伸出来。”
陈静安才注意到他拿来一袋药,其中有一瓶深色药水,治疗跌打损伤的,以及药膏,他要给自己上药?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她下意识想要拒绝,甚至捻了捻被子。
沈烈只是垂眼看她。
大多时候,他不说话时,压迫感更强。
陈静安抿着唇,无声跟他坚持。
沈烈牵扯动唇,极小的弧线:“怎么跟小孩一样,怕疼?”
“不是,是这种事不用你来的,今天阿姨还跟我讲有位中医老师傅手法很好,经他手后第二天就能消肿。”
“可怎么办,我不想让别人碰你。”沈烈言语直白,“我虽然不如那位老师傅,也问过医生,你放心,不是乱来。”
因为不想让别人碰她,所以宁愿自己学了,替她揉脚上药。
陈静安一时哑然。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不懂变态心理跟逻辑。
“我会轻一点。”沈烈已经拧开瓶盖,药材的气息飘出来。
陈静安只好扯着被子,慢慢将脚伸出来,脚踝的位置依然高高肿起,贴着巴掌大小的药膏。
她脚偏小,并不是扁平的那种,有些软肉,脚趾个个圆润小巧。
很孩子气的。
沈烈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他揭开药膏,看到红肿的位置,像藏进只鸡蛋,圆润饱满,的确挺严重,他擦上药酒,红褐色的药液染透了白皙,他垂目,让她忍一忍,话刚说完,也就开始,中间间隔不足半秒,陈静安没做好心理准备,叫出声来。
疼,是真的疼,仿佛牵动心脏,她拧紧眉,咬唇都无法阻止喉咙里溢出的声音。
她忍不住想要抽回脚,但沈烈像是已经提前知晓,摁住他的腿让她根本没办法动弹,他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手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不忍。
骗子!
说好的会轻一点,她真的快疼死了。
陈静安知道自己的确娇气,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就这么个女儿,磕着碰着都要自责许久,想着想着,眼眶里像是起大雾一样,氤氲着的水汽汇聚,将落未落的。
眼眶红透,只是有些赌气地紧咬着唇,清冷又倔强。
沈烈下手其实并不重,医生嘱托过,扭伤红肿过后要等一天才能揉,而且不宜过重,轻揉慢捻即可,他自认没有哪步出错,尽可能放轻动作。
揉到泛红差不多,他放开,撕药膏时才发现腿已经缩回去,不仅腿,陈静安整个人都往床一侧躲去。想盖住被子,但脚上刚涂着药水,为了不沾到床单上,她还得抬起来。
发红的眼眶警惕盯着他,严防他每一个动作。
“过来。”沈烈有些头疼。
陈静安语气坚定:“不要。”
“沈烈,你蓄意报复是不是?”教训她不听话,他就是小人。
“我报复什么?”
“因为我在电话里不想过来。”还是疼,且滚烫烧起来一样。
沈烈气笑:“就这么件事值得我报复?”
陈静安抿唇不说话,眼眸里还是警惕,她真的疼晕了,现在大脑昏昏涨涨,说什么也不肯再伸出脚来。
“我自己来。”
“行,你来。”
沈烈起身,药膏在他手里,他伸手递着,又不愿意递到她手边,隔着距离,眼神示意想要自己来取。
就这么僵持很久,双方似乎都不会妥协。
陈静安倔强拧眉,侧身伸手企图快速拿回来,但沈烈动作显然比她快多了,握住她的手臂,轻松将人拉过来,轻而易举握住小腿,虎口的位置滚烫,像烧红的铁。
她再不敢动,怕牵扯到伤处。
“沈烈你混蛋!”药膏完全是诱捕器。
“嗯。”
他全都照单全收,反正骂来骂去也就这么几个词,没什么新意。
沈烈垂眼,撕开药膏,贴药膏时不可避免又碰触到红肿位置,陈静安疼到呲牙,生理性眼泪瞬间掉下来。
脚依然没被放开,脚掌被握住,烫到心间般,他一点点按压着药膏边缘,更加贴合。
在陈静安的视角更像是抚摸,联想到某些特殊癖好,她嫌恶皱眉。
“变态。”
陈静安眼里闪动着泪光。
闻言,沈烈抬眼,见她眼睑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又好气又好笑:“陈静安,你讲不讲道理?”
陈静安不说话,小幅度抽动着脚。
沈烈像是突然来兴趣,依然握住不放,她骨架小,瘦也有肉,握哪都是软的,他闲闲地开口:“要不然你继续哭,我可能就放开了。”
“但也不一定,没准你越哭我越不想放开,想继续欺负你。”
“毕竟我是变态。”
作者有话说:
沈烈:自豪并且还有点骄傲认可了这个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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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奇异的和谐◎
毕竟我是变态。
眉眼上抬, 自我肯定的同时,对此评价还有点满意。
陈静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铜墙铁壁一般,五毒不侵, 她不想再浪费口舌, 注意力到自己受伤的脚上, 怀疑沈烈本意不是是想让她消肿,是想让自己截肢。
“沈烈, 我脚还肿着。”为自己考虑, 她不得不先低头。
“嗯。”
“又肿又疼。”
“嗯。”
陈静安沉着气:“或许你能良心发现,放下它, 可能会好很多。”
沈烈反问:“良心?在你眼里,我还有吗?”
“……有的吧。”只是不多, 陈静安说谎话的水平一向不高, 语气缓慢又带着点迟疑, 神情挺认真。
沈烈有被愉悦到, 放下她的腿,轻放在床上。
陈静安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谢谢,他手上还染着药水。
沈烈立在床边,抽张湿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上的痕迹, 扯唇笑道:“要谢就谢我残存不多的良心。”
―
纪弘找到导演, 言简意赅提出投资打算,要将预算提高最高。
金主突然出现, 导演意外, 又很不理解:“方便问为什么吗?这投资跟回报似乎不太成比例。”
“因为沈总对国内文化传承一直很关注, 您愿意费力做这种事, 我们沈总也愿意出资资助。”
纪弘知道自己回答的很官方,实际上沈烈原话是,百来万预算拍出来的东西,也值得她玩命折腾。
就这一句,纪弘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才有今天的对话。
导演也没再多问,反正钱到位,他伸手感谢,保证一定会拍出最顶级的效果,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搞定导演,纪弘再找来专业舞蹈老师,算不上领域里大拿,但据说很会教。
陈静安还是脚消肿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课被停了,有一位专业老师负责教授她接下来的课程,就在浅湾,每周三次。
等她找到沈烈,沈烈料想到,平静地给出两个选择――要么一对一的学,要么别学了。
二者之间,随意选,没有第三种可能。
也就这时候,陈静安想起来,沈烈一直是那个沈烈,没有半点改变,他要做的事,想做便做了。或许在他眼里,能让她继续练下去,就已经算是大度。
纪弘担心陈静安不会接受,要去跟沈烈理论,主动解释:“其实沈总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次扭到脚,沈总认为是老师不够资历,才会让我去找更专业一些的老师。这位老师是真的不错,可以上节体验课,如果不喜欢,再换一位老师。”
“好。”
陈静安答应得很快。
快到纪弘都有些惊诧,要放在往常,少不了要跟沈总理论的,又要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