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霍承远谈恋爱那会儿。霍承远不单长得好,成绩也好。班上一些女生总是会以请教问题为由而偷偷靠近他。他身边女生不断,莺莺燕燕的围着一大堆。
他虽然话少,性子也寡淡,可人好,不善于拒绝别人的请求。有女生问他问题了,他就耐心地给人家讲。殊不知那些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坐在他前面,每次一看到他给班上的女生讲题,她就没由来觉得火大。为这这种事没少和他吵架。
每次一吵架,他就哄她。闹得凶了,他就加倍哄她。实在哄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懊恼地生闷气,颓然地说:“凉凉,你别这样!”
他只要一说这样的话,温凉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会瞬间消散。
同样的场景再现,此刻温凉只觉得恍惚。
这顺风车最后自然是让霍承远搭成了的。不过是他自己开的车。
――
一坐进车里,温凉没心思应付他,她得赶紧找到自己的手机。现代人没了手机真是一秒都活不下去。
将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手机。最后还是在副驾的缝隙里找到了。原来是落在车里了。难怪刚才一直没找到。
一找到自己的手机,温凉就对霍承远说:“手机拿来。”
“做什么?”
“让你拿来拿来,废什么话!”
霍承远顺从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温凉摁凉屏幕,“密码?”
“我生日。”
0812,手指快速输入数字,屏幕解锁成功。
他打着方向盘,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只见她五指翻飞,操作地很是流畅。
他勾了勾唇角,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好整以暇地说:“还记得我生日呢?”
温凉两腮鼓鼓的,靠在副驾上,轻哼一声:“嗯。”
不愿多言,继续鼓捣他的手机。
点开支付宝,输入同样的密码,调出他的收钱码。温凉这边用自己的手机轻轻一扫,快速转账成功。
做完这些,将手机还给他,她说:“钱给你转过去了。”
霍承远:“……”
这波速度也是没谁了!
“就这么着急把钱还我?”男人手一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言语里透着几分不悦。
“不想欠你的。”温凉实话实话。
霍承远面色一寒,声色沉沉,“你没欠我,是我欠你。”
他欠着她妈妈一条命!
对话进行到这里,又给说死了。
两人各自安静地一会儿,温凉打破沉默:“怎么不干临床了?”
温凉纯属好奇,她深知霍承远对手术的痴迷,成天就知道泡手术室。当年可是被评为“胸外第一把刀”。她想不通,这样一个天生适合握手术刀的人,怎么就跑去当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凝滞了几分。
霍承远握方向盘的右手猛地一顿,仿佛那股锥心的痛感又回来了。右手突然觉得使不上劲儿,半晌没吭声。
温凉扭头看他,男人面色紧绷,有些克制。明明刚才的表情还那么自然的,这会儿突然就变了。她顿时就更困惑了。
她挑了挑眉,“怎么,霍院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就是右手废了,握不了手术刀了。”
第七十四章 番外(4)――霍二哥vs温凉小姐姐
温凉当天晚上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境一直在切换。
一会儿是青陵一中, 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周围全是高大的教学楼, 米白色的新漆, 白晃晃的光线。
少年哆哆嗦嗦地捧住她脸, 温热的唇凑过来,气息撩人,一下一下笨拙而又青涩地亲吻她。
她同样紧张死了,浑身紧绷, 一动也不敢动。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 手心直冒汗。
他的胸膛太热了,紧紧贴在她身上。那怕隔着衣料, 也难以避免地灼烧着她的神经,烫地她心绪不宁。
少年的吻粗暴,丝毫不温柔。也许并不能完全称作是吻,说是啃咬兴许更贴切一些。可却本能地让她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她抱紧他,轻轻地说:“霍承远学医吧,我想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
少年双眼通红,眼神迷惘游离, 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然后梦境紧接着就变了。
明黄色的窗帘被微风吹起一角,有金色的日光轻轻洒入, 映照着雪白的墙壁。头顶日光灯悠悠散发出清淡的冷色光。光束晃动, 移来移去。
男人身上穿着笔挺的白大褂,面容是那么清俊而浑然天成。将她压在身下, 缠绵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低声耳语:“凉凉,我想你……”
她死死勾住他脖子,在他身下热切而激情地迎合着,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一声一声地低吟:“霍承远……”
片刻功夫不到,梦境又切换成医院白茫茫的色调。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
一个个医生在狂奔,有无数个声音在耳畔叫嚣。
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凉凉,对不起……”
有个女人在撕心裂肺地痛哭,“妈妈……”
……
从梦中惊醒,黑黢黢的夜色包裹着自己,无边无际。
温凉伸手摁亮床头灯,微弱的一捧暖光倾泻而下。
空调制冷发出嘤嘤嗡嗡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屋子里静的出奇。
她一把掀了空调被,缓缓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仰头饮下大半杯,胸腔里积压的那股绝望和窒息的感觉方得到一些舒缓。
学医是她哄着霍承远去的。他用心学了,也学有所成,成了肺移植领域最年轻的专家。可最后却没能挽留她妈妈。
如果那天是霍承远亲自主刀的话,妈妈说不准现在还好好的陪在她身边。
可这世界哪里有如果。老天爷就是要这样吝啬地剥夺走她的一切。她失去母亲,和霍承远分开,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打拼。她从不缺钱,她只是缺爱。
可是如今,天生适合握手术刀的那个人,他却伤了手,再也握不了手术刀。温凉觉得上天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
和霍承远分开以后,温凉觉得她和霍承远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各自天涯,各安天命,形同陌路,不复交集。
可她却一直希望他能好好的。好好的当医生,好好的干临床,好好的握手术刀,在这个领域殊荣无数。
可是他却伤了手。偏偏还是右手。
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亲耳从霍承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一颗心几乎是钝痛的,痛到发麻。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凿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难怪他好端端的去担任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难怪最近三年都没有在业界听到他的任何消息。难怪总有些相熟的人提到他时都是一脸叹息的表情。难怪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清冷内敛,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意气风发。
***
后面几天温凉一直在为了仁爱的案子忙个不停。倒是再也没机会和霍承远碰面了。
严琦在私底下也查到了不少东西。原来楼家的几个儿女最近正为了楼老爷子的遗产而争执不休。
大家族就是这样,尤其是儿女多的,单单一个遗产也能惹出一堆的纠纷。
温凉隐隐觉得老爷子突然自杀和这笔遗产有很大的关系。
既然有了突破口,温凉觉得她确实是有必要拜访一下楼家人了。
“姐,下午跟我去趟楼家。”温凉直接走进堂姐温如语的办公室,对站在落地窗边的温如语说。
律所租在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二十五层。落地窗外全是市区的摩天大楼。这些高楼大厦远远映衬着深蓝色的天空。蓝色幕布上方棉花云堆积,洁白无瑕。
温如语手里捏着手机放在耳旁,正在打电话。听到温凉的说话声,迅速转身,“凉凉,将仁爱的案子推掉吧!”
“姐,你说什么?推掉?”
“嗯,推掉。”温如语面色平静,将手中的电话递给温凉,“你自己跟三叔说。”
“我爸?”温凉惊讶地张了张嘴,心里困惑极了,拧了拧眉,直接伸手接过手机,“喂,爸?”
――
电话没说几句就结束了。温凉将手机一把塞到温如语怀里,神色紧绷,很不自然,拔腿就跑,“姐,我出去一趟。”
“嗳凉凉,你要去哪儿啊?你上次接手的那桩离婚纠纷案还没了解呢。委托人张先生等会儿就来咱所里。你不见人了么?”
“我去去就回。”人没一会儿就跑远了,声音隔空飘了过来。
乘电梯到负一楼,在车库取了车,温凉就直奔仁爱医院位于滨江的中心院区。
温凉今早到律所很早,如今这个点正是上班高峰期。车子一进入主干道上,就被冗长的车流给堵地严严实实了。
这个点开车出门她真是脑子秀逗了。就该直接坐地铁的。律所到滨江区3号线直达。
她使劲儿地拍了把方向盘,情绪暴躁极了。
好不容易通了,进入秋石高架以后又被堵死了。
真是越急越不顺心。诸事不顺!
一路被堵了三四次,温凉的耐心彻底被磨干净了,一丝不剩!
最后到了医院,温凉发现自己简直都有杀人的冲动。
心里堵着一口恶气,真想把这医院给拆了。
直接逮住一个值班的护士,炸呼呼地问:“霍承远在哪儿?”
值班的小护士被温凉这阵势给吓了一大跳,抚了抚胸口,心惊肉跳地回答:“霍……霍院长……正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