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绥都要哭了:“不是呀,不能这么着!这么、这么进不去呀!”
李重骏听了这话,倒怔了一怔,一个不防头,被绥绥乱动时甩过来的金钗子流苏划了一下。
勾在颈子上,登时流了血。
他顿住了,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放开了她,倒在了阑干上。在颈上抹了一把,瞥了眼手上的血迹,却也没去管,只偏过脸去喘息。
绥绥被甩得伏在榻上,抬头见了他的伤处,倒吓得凉透了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的发肤是皇帝给的,就这么个血口子,要她的命够够的了。绥绥也顾不得害怕,满床找汗巾递到跟前,惶惶地叫了声“殿下”。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殿下……”
他没理她,那阴鸷的脸色让她不敢再问第二声。
灯火下,他胸膛精健,因为剧烈起伏,筋骨更见分明。李重骏今天不大正常,她真怕他一句话要她的命,急于讨好他,又想起在戏园里窥见过的姊姊们的招式,一狠心,往前跪行两步。
纤细的颈子一低,无声无息俯下了身去。
李重骏只觉得身下一阵软热,低头看时,只见绥绥已经伏在他身前。双手捧住,倒像小猫吃牛奶,吃一会儿,顿一会儿。
这在绥绥,还是平生头一回,抬头与他对上眼神,似乎见他并未阻止,又无甚面无表情,心里忐忑,只得又加大了力度,洗得李重骏腹内一团燥火,心里的火却比这还大。
女戏子差不多都做皮肉生意,她从小长在戏班,演起春宫来活色生香,想必也经验匪浅。对于绥绥的过去,他打发人探查过大概,可一些细枝末节,他并不知道。
起初他没兴趣知道,后来,是不大敢知道。
但无论如何,都只是脑中模模糊糊的影子,此时此刻,却全部翻尸倒骨地回味了一遍――
这样一个女人,他怎么能够动了心。
他冷冷看着她,汗湿的胭脂晕开,方才一番打斗,染得脸颊,眼皮,到处红痕斑斑。她并不像演戏时那样泼辣大胆,黛眉微蹙,一双狐狸眼睛里盛着汪汪的水。
这也是假装吗?装作不胜忍耐讨男人怜爱,就像她一直以来对他假惺惺地讨好。
不喜欢他,依旧可以柔媚乖顺地服从。
他在她心里,彻彻底底只是个恩客。
李重骏却咬牙,极力抑制住冲动。他还要去问她,仿佛是一种自我的蹂躏,
“从前,你也是如此吗?”
绥绥她含含糊糊问:“啊?……什么如此?”
“和那些人。”
绥绥嘴里合不上,一说话就有口水淌出来,听他奇奇怪怪只说半句话,烦得要死,还不能表露,只得又小心道:“殿、殿下说什么人?”
没想到下一刻他忽然起身,一把将她推倒在榻上,自己也欺上了身来。手臂撑在她面庞两侧,暗影中黑眼睛亮得像野狼。薄唇几乎挨到她颤动的眼睑,似是一个吻,又没有吻,只有喘息低沉,温热气喷薄在她脸上。
他轻声冷笑,像在逼供,
“那些嫖你的人。”
第十七章 羞辱
绥绥在茫然和震惊中愣了小半刻。
大剌剌的羞辱,她觉得气愤,可也注定了只能敢怒不敢言。她梗着脖子咽了口气,慢抬娇眼,轻声娇笑道,
“殿下说笑话呢。殿下少年气壮,筋信骨强,他们那些老货,怎的配与您相提并论?奴婢这些年还从未见殿下这样……干净漂亮的。”
他不是洁癖么,她偏要恶心恶心他。
这狗东西,气死他,活该气!
可话一出口她又后悔。此时此刻保命要紧,即便只是阴阳怪气,也不该多这个嘴。
李重骏果然给气着了,却没打算放过她。他依然阴沉着脸,颈上的青筋却都胀了起来,再不说一句话。
绥绥蹙眉哼了两声,一声高,一声低,倒并不似之前疼痛。她手里攥紧汗巾抵着下颏,下面小心翼翼吃下,上面的唇也咬得死紧。
她故意不去看他,却反被他扳回脸来。
他生得清俊,阴戾的神色掩住了清秀的眉眼,倒像是个陌生人了。
李重骏咬牙,像个莽撞的游人走进一条不认识呃路,曲径幽深,一口气闯到尽头,然而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尽头,还要闯。溽热的天气,他大汗淋漓。
绥绥起初还强撑着与他较劲,不想头一回就被撞到最深。他喘了口气,更凶蛮地抽拽起来,在他是泄恨。
可在绥绥看来,只纯粹是泄欲。
她像膝盖中箭,又麻又痛,咬着汗巾才不至于大声呻吟。
从前她是演戏,她也乐意扮演一个荡妇。
可如今他把她当荡妇,她反生出没来由的骨气,一声也不肯吭。
绥绥一颠一颠,像疾风骤雨中的枝头海棠。好在她武旦出身,柔韧有力,非闺阁淑女可比,几下子便从疼痛中恢复,适应了汹涌的浪涛,甚至尝出了味儿来。
手臂攀隔在枕上,满头小簪小钗打得泠泠作响,身后嘭嘭不绝,与水声相映成趣,她的妆全花了,也无暇顾及仪容,濡湿的头发黏在脸上,眼波晶亮,满面潮气。
大雨将息,殷红的海棠花零落成泥,飞了一脸。
李重骏心火烧得摧枯拉朽一般,却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望着绥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