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楼,走到未名湖边上,让路人给拍了几张合照。
徐素拍拍韩非的肩膀:“人生四大乐事一下子圆满了俩,好福气啊。”
伏严在催他一起走,徐素便没有再等韩非的回复,向两人告别离开。楚韵再和宁昭同闲聊了两句,扶着颤颤巍巍的杨老师离开,也送出了诚挚的祝福。
走出十来步,伏严突然哧了一声:“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了。”
徐素闷笑一声:“梅黄溪。”
“哦!对!”
“看来关系是不怎么好,梅楷都没理会过他。”
“要我说他是该的,”伏严乐呵呵地说了句刻薄的,“梅楷挺好,学问扎实,不骄不躁的。而且看现在,梅黄溪能给他的宁昭同都能给,犯不着回去伺候阴晴不定的老头子。”
徐素笑骂一声,摇了摇头。
宁昭同今天是请了摄影师的,但摄影师不知道干嘛去了,只能应付着粉丝们的问候,办了个临时的见面会。
十来分钟后,宁瑱终于在人群里找到目标了。他带着一堆道具挤进来,稳住呼吸:“父亲恕罪,儿臣来迟。”
韩非把女儿和花都塞到他怀里:“无妨。你母亲签名还要些时候,你带瓅瓅去旁边稍事休息。”
“诺。”
宁瑱抱着妹妹挤出人群,小珍珠趴在哥哥肩头,看着人群正中的女人:“哥哥,妈妈在发光哎。”
宁瑱回头看了一眼,含笑:“对,阿娘在发光。”
齐整的发髻,古艳的妆容,简洁的深衣与腰间剔透的佩玉,一种毫不费力的从容,轻易就能夺取旁人的目光。就如往日一般,便是布衣荆钗独立于前,也没有一个人敢掖其锋芒。
女君明光,大秦的昭帝。
他的母亲。
宁瑱把妹妹安顿在树荫底下,拿出手机,不出所料,微博的粉丝群消息已经爆炸了。
【太太你快出来!】
【太太我们磕到真的了!】
【太太!】
【我在现场!】
【(图)(图)(图)】
【是真的!】
【小珍珠还管韩非叫爸爸!】
【呜呜呜呜奶奶我磕到真的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太太你快出来我们磕到真的了!】
宁瑱微微一愣。
好快的消息。
切出来,热搜红得发黑,宁瑱才意识到这已经不算快了。把妹妹拨过来一点,他点进了热搜第一,指尖轻动。
【南津娱乐-V:#宁昭同求婚#网友爆料,今天上午在韩非的博士答辩现场,宁昭同带着孩子突然出现,携花求婚。(图)X9】
【????????????????????????】
【@薛预泽@薛预泽@薛预泽@薛预泽@薛预泽@薛预泽@薛预泽@薛预泽】
【好好好上个月跟男人爬珠峰下个月就跟别的男人求婚了是吧(面条泪)(面条泪)(面条泪)我从上个月开始成为宁薛唯粉的啊!】
【得,这下正主下场锤死所有同人了(哆啦A梦惊讶)】
【这状态要四十了谁信啊???????(图)】
【宁薛粉往后稍稍,让我们诏狱党先跳(面条泪)】
【不是,为什么啊???薛预泽哪儿不好了?????】
……
“平准。”
一声呼唤,宁瑱抬头,见韩非慢慢走过来,连忙起身:“父亲。”
“那边人快散尽了,”韩非俯身帮他搬了一些道具,“过来拍照吧。”
“诺,”宁瑱把手机放回兜里,朝妹妹笑道,“走吧瓅瓅。”
薛预泽到底哪儿不好,薛预泽也想问。
他忍了又忍,忍了还忍,没忍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愤怒转发。
【薛预泽-V:(流泪猫猫头.JPG)//@南津娱乐-V:#宁昭同求婚#网友爆料,今天上午在韩非的博士答辩现场,宁昭同带着孩子突然出现,携花求婚。(图)X9】
【心疼,宝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开不了口.JPG)】
【宁薛终究还是BE了(面条泪)】
【你们连珠峰都登上去了还有什么事能阻止你们在一起(面条泪)】
【平时我把宝钗当乐子看,今天我为宝钗真情流泪】
【可恶!!!你除了脸没梅楷好看学历没梅楷高钱没梅楷少究竟什么地方比不上梅楷啊啊啊啊啊啊!!!!(面条泪)(面条泪)(面条泪)】
【以后没有下饭素材了(面条泪)】
刷新,几个新话题火箭一样地冲上热搜。
#薛预泽开不了口#
#宁薛BE#
#登上珠峰会分手啊?那我不去了#
#宝钗落泪#
#宁薛官宣换刀子#
同时,所有关于薛预泽和宁昭同的话题下面,都有一张照片在疯传:薛预泽捏着纸巾看过来,眼眶通红眼里含泪,看着可怜得要命。
……不是,薛预泽你来真的啊?
“我没想到你会、背刺我,”薛预泽抽噎了一下,“小言,我被世界抛弃了。”
言明方看着天花板:“boss,再不刷点存在感,你哭死在办公室宁老师也不会知道的。”
“……”
可恶,他说得好有道理——可恶!他竟然不安慰自己,只想对着自己讲道理!
“您好好准备准备,”言明方小声道,“下周《破浪》就开始录制了,说不定还有机会。”
答辩结束加上被求婚,一个对父亲来说意义极重大的日子,宁瑱把两张储存卡拍完才肯收工。天色已经压下来了,宁瑱抱着早就累得熟睡的妹妹,看着前面手牵着手的父母,心里有些涨涨的。
“还有求婚誓言没跟你说,”宁昭同小声道,“准备什么时候听?”
韩非握紧她的手,任晚风吹起碎发:“我已经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真的假的?”
“若你想说的不是这段,”他驻步,转过来看她,眼里像落了星星,“那,我便对你说。”
她心头微微发热,抬手磨了磨他的嘴唇,低声道:“我想送你绚烂的四季。”
他跟着道:“温暖的春与炽烈的夏,丰盛的秋与凛然的冬。每一日都活得意义非凡,如同雀跃起舞。”
尾音落,她轻轻踮脚,将又抽条许多的爱人搂入怀里,印下一个吻。
我想送你绚烂的四季,温暖的春与炽烈的夏,丰盛的秋与凛然的冬,每一日都活得意义非凡,如同雀跃起舞。
我想参与你的生活,月月年年,方方面面,和你一起与面对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
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看你散着头发坐在长廊上,教他认字,看他茁壮成长,有自己的坚持与梦想……
一吻至末,她撤开,有点喘:“韩非。”
他应声:“我在。”
“你和我,”她抬手,扣入他的指间,“一起组成‘我们’的二分之一。”
“好,”他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一句话轻得几如叹息,“生生世世,生死相随。”
“哎呀,得行了得行了,小妹啊得行了哈。那是老子跟你嫂子的事,不要问那么多,你把娃儿供出来就行。啊啊啊我晓得你关心我,你不打电话问就是关心我了。啊得行了,老子挂了,快得吃饭去。挂了啊,”陈承平挂掉电话,一脸烦躁,看向陈碧渠,“烦得要死,问锤子问,老子媳妇儿要结婚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陈碧渠递来一个桃子:“难免的。”
“那你那儿呢?”
“……都一样,”陈碧渠叹气,“不然我也不会请假。”
当夜十点,罗梅香实在忍不住了,把手里的文件一砸,叉腰大骂:“我就说小陈不跟宁老师结婚是要出问题的,这要结了婚好歹能有个离婚冷静期啊!这下可好,老婆带着孩子跟别的男人求婚去了,他能落个什么?!他还好意思不来上班!你们这群小年轻不听老人言,还以为我骗你们呢!”
韩媛默默擦了一下汗,众人埋头干活,不敢吭声。
看到热搜,于珑一口饮料喷了出来。
屈峰连忙去抽纸巾:“跟你说好多次了,不要躺着喝东西!”
“老屈!”于珑惊慌失措,把手机递过来,“宁老师要结婚了!”
“啊,聂郁报告打下来了?还没听苏老师说过。”
“不是!宁老师要和其他人结婚了!”
“爸爸!”招质对着屏幕招了招手,捧着下巴,“好巧啊,我刚看到消息,同同姑姑要结婚了。”
刚从群里受完气回来的崔乔顿时又是一阵心塞:“……啊,是,我听说了。”
“同同姑姑真漂亮,”招质小声道,“姑父也漂亮。”
崔乔一听,笑眯眯的:“那招招觉得爸爸漂不漂亮?”
“漂亮,”招质点头,“但是比姑父丑很多。”
“?”
真是亲女儿,张嘴就是一个丑字。
崔乔语重心长:“招招,你想当外交官,说话就不能这么直白。”
招质再次点头:“好的爸爸,你很漂亮,但是比姑姑丑很多。”
崔乔:?
啊啊啊啊啊啊他纯白无瑕的女儿被教坏了啊啊啊啊啊!
“我不理解。”柳润羽含恨关机。
“我不接受。”徐卿仪一脸呆滞。
“不是,为什么啊?”柳润羽坐起来,“薛预泽哪儿不好啊,知情识趣放得下身段还那么有钱,长得也不错啊!”
“……可能是,年轻?”徐卿仪猜测。
“……”柳润羽扑哧一声。
徐卿仪瞥她一眼:“笑什么?”
柳润羽忍笑:“你说聂哥会不会哭啊?”
徐卿仪瞪她一眼。
“好啦好啦,最后一次提他,”柳润羽伸出双手做投降状,又笑一声,“宁老师太牛逼了,宁老师是我偶像,说踹就踹,说结婚就结婚。”
徐卿仪又瞪她一眼,片刻后自己都没忍住乐:“谁会想到最后是韩非上位啊……”
聂哥会不会哭,这话洛逍遥也想问,但找了一圈,这人既不在宿舍,也不在办公室,更不在训练场。
“小聂啊,跟老郑出去了,”政委抱着一杯茶出来,“找他有急事?”
“政委好!没有!”
“没有就缓缓,他那是好事儿,”政委一笑,“你们聂哥要走了。”
“?”
聂哥要走算什么好事?前女友跟人跑了也不用打击那么大吧???
政委一看他的表情,乐了:“不是这个意思,聂郁要晋衔儿了。”
“……”洛逍遥惊讶,“好快啊。”
“是啊,本来就在考虑了,还立了那么大的功,”政委说着说着也觉得没劲,倒不是嫉妒,只是聂郁这人实在不错,走了让人怪舍不得的,“也好,咱们是飞龙嘛,飞龙在天,在天上才对。走了,这话别往外传啊,等下文了再说。”
洛逍遥拔了个军姿:“是!”
当晚聂郁回来,一看手机,八个父母的未接来电,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还不清楚情况……但看时间,估计就是同同跟太师求婚的事。
片刻后,他锁了门,走到窗边去:“爸爸妈妈,我刚回来,是同同的事吧?”
“哎呀!郁郁!”苏笙一拍大腿,“这、我和你爸爸是真没想到,还以为——唉,这叫什么事。”
“爸爸妈妈以为是薛总是吧,”聂郁一笑,声音压低,“薛总是真心喜欢同同,但是他们家家业太大,同同估计也是觉得齐大非偶……”
聂渡云也叹了一声:“是这个道理,但……郁郁,你跟小韩熟吗?”
两位老师看过《明光》,而且因为太师人设的关系,直到如今对韩非的印象也说不上坏。
“认识的,很熟悉,”说到这里,聂郁顿了顿,微微吸了一口气,“爸爸,妈妈,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小韩在家里陪着同同。”
话音落,聂郁听见那边有一声呼吸急停的动静,心头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他终究还是决定将一切向父母和盘托出。
他不能让同同独自背着欺骗的愧疚。
许久,聂渡云沉声开口:“他在家里陪着同同是什么意思?”
“爸爸,小韩很早就向同同表明心迹了,当然,同同没有同意,”聂郁想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后来是我撮合他们的,当时同同还发了很大的脾气。”
“……聂郁,”苏笙只觉得匪夷所思,“你——”
“妈妈,对不起,我知道这种事很荒唐,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让同同一年等我那么久,”聂郁抿了一下嘴唇,低低道,“您可能也听说过,她患过抑郁和PTSD,我怕她没人陪着,容易出事。”
苏笙心头酸了一下:“那你……那你休假怎么还能朝同同那里去?”
小珍珠又是如何看待小韩的,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小韩人很好,知道我放不下同同和瓅瓅,一直都把我当家人看待……同同安慰我说,瓅瓅不能没有爷爷奶奶。”
这话说得聂渡云鼻子都酸了一下:“那瓅瓅……”
“瓅瓅适应得很好,就是还小的时候分不清谁是爸爸,但有那么多人宠着她,她肯定很开心,”说到这里,聂郁心头一定,认真道,“爸爸妈妈,同同家里还有些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苏笙读出言下之意,受不了了,“怎么除了小韩还有其他人?!”
“妈妈,您别激动,听我跟您解释。当时我撮合同同和小韩,同同发了很大的火,但我知道同同也不讨厌小韩,所以最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聂郁看着窗外浓厚的夜色,“同同哭着说我不在乎她,还负气说我怕她没人陪着就给她找男人,那她多找几个堆在家里,我有没有意见。当时我肯定不能说有……您刚才说薛总,他周末经常都会接瓅瓅出去玩。”
聂渡云这一刻只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聂郁啊聂郁,你真是——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苏笙有点想哭:“那同同就真找了?”
“妈妈,事情是我引出来的,我才是罪魁祸首,”聂郁吸了一下鼻子,垂眸,“而且现在回家,大家看在同同的面子上都很和气,对瓅瓅也很好……我想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
那边沉默了很久。
聂郁静静等着。
许久,苏笙开口:“那你还打算结婚吗?”
“不打算了,”聂郁回得很利落,“爸爸,妈妈,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聂渡云捏了捏鼻梁:“那你就准备接受现状,就这么不伦不类地过一辈子?”
苏笙也问:“以前不说,现在同同和小韩都结婚了,小韩对你没意见吗?”
“之前我们就聊过了,小韩说了不介意,其他人也没有意见,”聂郁顿了顿,“爸爸,其实也不算不伦不类……就当做一个非专偶制的大家庭,家里人不介意就没关系。”
非专偶制。
聂渡云和苏笙相视一眼,都苦笑一下:“你们这……”
“爸爸妈妈,我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男性颜面,只要同同和瓅瓅过得好我就满足了,”聂郁诚恳道,“唯一的顾虑就是你们二位。我和同同聊过,最后选择瞒下来,因为怕伤害你们,但我不想让同同一辈子都背着这样的愧疚,所以选择把所有情况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爸爸,妈妈,我没有在这样的关系里受到伤害,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祝福同同。”
苏笙眼眶都有点湿了:“郁郁,真不介意啊?”
“妈妈,我很爱同同,”聂郁的语调突然变得很柔软,一点笑意轻轻扬起来,“我想,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更好。”
“单队!单队!”
单存瞥过去一眼:“有什么屁赶紧放!”
“爆炸新闻,”女警偷偷摸摸地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宁老师要结婚了,您猜她最后选的谁?”
“?”
单存有点惊讶:“她要结婚了?跟谁啊?”
她们家那关系,结婚算怎么回事儿?
女警得意一笑:“你肯定猜不出来,是那个叫梅楷的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