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是吗?”方采言用卷轴打了太监的帽子一下,帽子被打歪了,斜斜的挂在太监的头上,显得滑稽可笑,“你再想想,要是多出一个门来,我就砍下你一个手指,要是多出两个,我就砍两个。现在仔细想想,再回答,到底有几个门。”
太监吓得双腿打颤,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两个,这一个,后面一个。”
“这才对嘛!”方采言用卷轴将太监的帽子推了上去,“到时候去长清阁领赏!”
太监却一副哭丧着脸,还领赏呢,这事一过,周欣兰就会让他领罚了!
“映荷,”方采言吩咐,“去后门给我守着,要是看到有穿太监衣服的,又不像太监样子的,就给我扣下,明白没有?”
映荷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你们四个,”方采言指了指四个长得还结实的太监,道:“跟着映荷去,”又指着另外八个道,“你们八个分成两组,各在侧面巡逻,看到有人翻墙就给我扣下来。”
“剩下这俩,跟着本宫。”方采言盯着正门,“等贵妃娘娘让进去了,咱们就进去,好好找一找本宫的珍珠钗。”
“是!”众人回答。
太监知道大事不好了,这哪是找什么珍珠钗,这分明是得到了确切消息要来抓奸的!
于是就想趁着方采言不注意,往坤宁宫里面跑,不想被方采言一把拉回来,“回来回来,人家另一个小太监都去请示了,你跟着着什么急?”
“娘娘息怒,奴才,奴才是想方便一下。”太监最后想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借口。
“憋着。”方采言攥紧了太监的领子,这时看见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影。其中一位衣袂飘飘,穿的很是单薄撩人。
周欣兰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妹妹这是丢了什么东西,慌里慌张的,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什么都没准备呢!”
“姐姐真是客气了!”方采言往里面看了看,不见有其他人出来。“自家姐妹还用准备什么,我就是走个流程,到你宫里随便找一找就得了。”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妹妹这么着急?”周欣兰似乎和方采言一样着急,感同身受地问道。
“一根珍珠钗,”方采言道,“想来是早前还在姐姐处请安时落下的。”
周欣兰立刻哀愁道,“哎哟,真是不巧了,这几天我刚好叫下人们打扫了屋子,怕是有什么没什么都被收拾净了。要不妹妹去别处寻寻?”
“姐姐可真是的,”方采言貌似很亲热的说道,“我来都来了,也不让我进去坐坐。”
周欣兰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指示,然后回过头来道:“我怠慢了,妹妹请进吧!”
方采言便跟在周欣兰身后,四处观察哪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周欣兰带着方采言来到了平时请安用的大殿,两个人坐在主次位之间,倒显得有些空阔,周欣兰命宫女去给方采言倒茶,命令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就好像置身于幽谷。
“没想到就我们两个的话,这里这么大。”方采言感慨一声。
周欣兰略有些寂寥地道:“是啊,人少的话就空了,妹妹你说从前这里多热闹呢!”
方采言点点头,侧耳细听别的地方的动静,但是一切都静悄悄的,如果映荷已经抓住了赵士荣的话一定会通知自己的,可是映荷没有来,屋子里也不见赵士荣的影子,莫非他没走,仍旧在周欣兰的闺房之中?
“人多了也吵的很,”方采言笑说,“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不像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呢?”
周欣兰明白方采言所指,面不改色道:“妹妹说的是,不过妹妹来也来了,找也找了,可见你那珍珠钗确实不在我这里,妹妹还是令去他处好好找找吧!”
方采言瞥了眼周欣兰的闺房,离大殿只有几步之遥了,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白白的错过。
便道:“姐姐急什么呢?妹妹办完事情自然就走了。可是妹妹之前明明记得珍珠钗是落在你这坤宁宫了,如今不在这里,怕是被哪个下人捡了去,以为是姐姐的东西,放在了姐姐的首饰盒里。”
“你的意思就是我藏起来你的东西了!”周欣兰腾地站起来。
这火发的着实莫名其妙,大概是不想让方采言进去闺房,所以故意发火,以此来吓退方采言。
方采言急忙说:“姐姐息怒,姐姐息怒,我也是找东西心切,况且皇后的懿旨我也不敢违抗啊!”
说着她摸了摸手中的懿旨,周欣兰目光落上去,恨不得撕碎了它。
方采言笑着站起来,吩咐道:“来人呐,给我进去里面好好搜一搜!”
身后两个太监立刻走进去,方采言砸吧砸吧嘴,觉得阵势太小了些。
“谁敢!”周欣兰叫着,“给我停下,拦下来!拦下来!”
但是任凭她喊破嗓子,都没人敢动,因为方采言手里握着懿旨,也大声说,“谁敢抗旨不尊,就送谁去锻造司!”
太监进去之后,方采言也跟着进去了,闺房之内摆设奢华,风格旖旎,方采言点了点头,确实还是前世里周欣兰的风格。
那两个太监确实是搜查的好手,不一会儿,周欣兰的房间就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方采言知道此行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找什么珍珠钗,而是找一个大活人赵士荣。翻烂首饰盒,又能有什么用?
她环顾四周,发现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只有周欣兰的床。而且在离床半米远的地方还有垂地的粉色纱制的帘幔,恍惚中,方采言依稀辨得里面藏着一个人的身影。
她的嘴角立刻挂上一丝笑容,心里叹道:赵士荣啊赵士荣,你藏身之地没必要这么明显吧!
方采言走到帘幔处,伸手拂开了,笑道:“出来吧!将……”
军字未能吐出口,当她看到眼前的那张脸时,整个人都凝固了。
李嬷嬷挽起嘴角,法令纹便深陷在衰老的脸颊之中,她毕恭毕敬又阴沉地说道:“老奴参见贵人!”
方采言心脏骤然拧在一处,一种窒息的感觉从胸腔传达至大脑,她紧张又剧烈的呼吸,指着李嬷嬷的脸,“是……是你!”
杀死她的人,就是李嬷嬷!
“贵人?”李嬷嬷伸出手,好像要扼住方采言的喉咙。
“来人!”方采言扯到了一旁的帘幔,挣扎着呼救,“来人呐!”
两个太监闻声而来,方采言的胸口急剧起伏,命令道:“带我回去,快带我回去!”
“是!”两个太监立刻一边一个架起方采言,离开了坤宁宫。
出了门,方采言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忽然之间就恢复了,她猛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好像大难不死的一个人。
“娘娘,你无碍吧?”一个小太监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方采言摆了摆手,心想:看来李嬷嬷因为前世杀死了自己,所以这一世一看到李嬷嬷就会出现濒死的反应,若是想要彻底制服周欣兰,还要先制服李嬷嬷才行。
“去找映荷他们汇合吧,”方采言说,“那傻丫头一定还等着呢!”
几个人匆匆去后门找映荷,到了那,果然只有映荷几个,赵士荣压根就没有出现过。
“小姐,”映荷看到方采言来了,立刻跑过来,紧张地问:“怎么样,抓到没有?”
方采言颓丧地摇了摇头。
映荷顿时叹一口气,“唉,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另一边,周欣兰回到了闺房,拨开一层帘幔,赵士荣便躲在床里面等着她,两人一见面就相拥在一起,亲吻起来。
周欣兰含情脉脉地望着赵士荣,“你是怎么躲过去的?”
赵士荣指了指帘幔处站着的李嬷嬷,“那个什么方采言,见了李嬷嬷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一动不动,差点就猝死过去了,我就在她的眼前,她就像瞎了一样,什么都没看见。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果然如此?”周欣兰好奇地问李嬷嬷。
李嬷嬷弯起本就佝偻的腰,答道:“是。”
“哈哈哈,没想到方采言会害怕李嬷嬷,”周欣兰虽然奇怪,但是又很解气,“看她还敢放肆!”顿了顿,她忽然又想到,“啊,既然她这么怕李嬷嬷,不如哪天我带着嬷嬷去拜访一下她吧!”
“好主意,”赵士荣刮了一下周欣兰的鼻子,提醒道,“不过你也别忘了,她八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否则怎么会非要带着人闯进来搜屋?既然你想吓吓她,那不妨一不做二不休!”
“你是什么意思?”周欣兰来了兴趣,倚在赵士荣身上听他说。
赵士荣便趴在周欣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周欣兰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而后两人分开,开怀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头疼,请个假。11月9号
☆、赴宴
方采言搬了把椅子坐到外面,春日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惬意。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着鸟语虫鸣,觉得心情很好。
“小姐!”这时候映荷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鱼苗都带来了,遵照你的吩咐,都是金鱼。”
方采言睁开眼睛,朝着映荷拎来的桶里望了一眼,里面都是红色的小鱼,说是鱼,却更像是无数条滑溜溜的泥鳅,只是颜色更鲜艳,长相更漂亮些。
方采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把它们扔进湖里吧!”
于是便撸起袖子,和映荷一起将鱼苗倒进了湖里,鱼儿们顺着水流溜了出去,一头钻进湖水之中,欢脱地摆动着尾巴,飞快地游走了。
方采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本来想交给春华来养的,不过她哥哥刚刚去世,我也不好麻烦她,映荷,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这些金鱼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我们一起送给太后。”
“白白胖胖做不到,”映荷道,“红红胖胖还差不多。”
“好,那就交给你了!”方采言伸开胳膊,将映荷圈在自己的怀里,哈哈一笑。
这时候,一个太监忽然走过来,弯腰说道:“启禀娘娘,坤宁宫送来请柬,还请娘娘过目。”
说着,递过来一张红色封面的请柬,上面用端庄的黑色字体写着:方贵人亲启。
方采言叫绢帕包在手上,然后接过了请柬,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自前日一别,本宫甚是想念妹妹,特邀妹妹下午前来坤宁宫小叙,准备了茶水点心,恭候妹妹前来。
落款人写的是周欣兰。
方采言将请柬合上,嗤的一笑,道:“鸿门宴,老把戏了!”
映荷忧虑地皱起了眉,“那小姐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方采言道,“如果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周欣兰的一番美意?”
“可是我觉得好危险哪!”映荷不安地绞着手指。
“放心,”方采言拍了拍映荷的肩膀安抚,“周欣兰只说了邀我小叙,又没特别说明只能我一个人去!咱们好好准备准备,叫上皇后和闫婕妤,一同前往,到时候,任她有什么手段都使不上!”
“好办法!”映荷放下心来,便去准备衣裳去了。
*
小叙之地设置在坤宁宫的一处后亭里,周欣兰命人摆放了水果点心和茶水,又在亭子周围布置了长可垂地的彩色帘幔,周围站着八个等待随时侍候的坤宁宫宫女,又在距离亭子五米之外安排了数个太监,来回逡巡看守。
整个布置不像是聚会,倒像是蜘蛛织的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只为了抓住自投罗网的猎物。
方采言先找了闫秀慧,再一起去找了方淳月。
方淳月正在房中拿着一只带着流苏的玩具逗历辰信玩,流苏每扫过一次历辰信圆滚滚的小脸时,历辰信都会张开没有牙齿的小嘴哈哈大笑,方淳月便也跟着在脸上绽放独属于母亲般慈爱的笑容。
此时,历辰信对于方淳月来讲,已经不是一个攀爬的砝码,而是她历经十月怀胎费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是她用生命和一切爱着的人。
方采言走上前,也俯下身子,逗历辰信笑。
但是历辰信见到了生人立刻表情严肃起来,小小的淡色眉毛拧在一起,仔细地辨别着眼前的人。
“小家伙,我是你干娘,不记得我了吗?”方采言用食指戳了戳历辰信的脸蛋。
历辰信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好像在口齿不清地对方采言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