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他们也没有落到好,怿国公府人成了庶人,阳宁侯还赔了怿国公一个庶女封口。
阳宁侯因为嫡女嫁了顾家,成为了皇后一脉的人,五皇子与阳宁侯都算是早有旧怨的大敌,尤其是五皇子那里,自己不能被他拉拢,成为助力,就要成为敌人。
像周家这样根深蒂固的世家五皇子动不了,就朝着如自己这等勋贵出手以做震慑。
就连四皇子和六皇子那里,勇毅侯都不敢保证,二人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样看重他们侯府,若四皇子怨上他,也都有出手的嫌疑。
哪怕是之前帮了自家的六皇子,那么偏门的毒他请的大夫全都查不到,为何独六皇子身边的人就认识呢,也很蹊跷,不能排除六皇子绕了一个大圈子设计出手,就为了向自己施恩。
从许宜华嘴里正面是撬不出什么了,就为了这幕后的推手,勇毅侯都得留许宜华一命,虽然许宜华这个棋算是已经废了,无法帮自己联姻,但是她活着,就能指认当初让她下毒的人。
勇毅侯已经在许宜华身边安置上人手,若是对方做贼心虚想要杀了许宜华灭口,刚好能逮到端倪。
周在桐之前是强行把许宜华塞给了庄子上的佃户,等于把人关在自己的庄子上,虽然勇毅侯也安排了人过去,但始终不满周在桐没和自己商量就插手。
最初的生气过后,勇毅侯还是想把人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方便行事,于是又和周在桐商量,要听听许宜华的意见,若是她实在不想嫁给佃户,就帮她离开那里。
反正她已经嫁过一次人了,也无所谓了,若是许宜华不想再嫁人,就去自己那边的庄子上,他专门修建处小佛堂,让许宜华后半辈子再此清修养老。
周在桐本意更多的也只是想要弄清楚背后的主使者,今日他们能对勇毅侯府下手,昱日势力更加强劲时,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呢,因而还是早作防备比较好。
因而他把自己思虑之事和勇毅侯一同商讨过后,也就不再坚持了,重新让人把许宜华交给了勇毅侯。
许宜华移到另一个庄子后,尽管待遇好上一些了,甚至还有小丫鬟日日给她送一日三餐加换洗衣物,但是依然处于不自由的境地,每日只能被拘在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座佛像,不是抄经就是捡佛豆。
她从最初的欲死不能,满心绝望,到后来满心恨意,只能靠着恨来活下去。
周氏养了大半个月的病,终于有了些起色,长时间在别庄住下去,侯府里没有女主人也不像话,于是周氏最终带着孩子们重新回了京师。
侯府有的是珍贵的好药材,周家也往别庄送了两次东西,因而许颜华觉得周氏身子调养的还不错了,回京师的路途漫长,就顺便和她说了这阵子周氏病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许宜华如今的下落。
周氏听说了自己病重是因为许宜华的缘故,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草参茶。
她万万想不到,曾经自己捧在掌心上爱如珍宝的女儿,竟是如此之人,纵然是她被人威胁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就能她狠下杀手。
“为什么……”
周氏喃喃的低语,憋闷的胸口一阵阵的疼,捶着胸口最终不住地落泪。
“斗米恩,升米仇呗。”
许颜华把帕子递给周氏,知道她要接受这个现实也需要点时间,随口劝到。
许宜华的改变就是从身份的遽变中产生的,但是她却不想改变。
哪怕周氏再疼爱她,也无法让她成为真正的侯府嫡女,因而慢慢与周氏产生龃龉和罅隙,许宜华太敏感了,若是对她有一项不好处,之前的一千条好处都会被她忽视。
周氏惊痛之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仰面倚在马车的软壁上,流泪不止。
“是我害了她啊……”
半晌后,周氏喃喃的哽咽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初她若是不固执,肯听人劝,将许宜华送回万家,让一切回到原点,哪怕许宜华会不适应,那也比在侯府好吧,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家,没有比较,也就不用心里留下祸根。
最终错的就只有她,周氏用帕子捂在脸上,无法面对许颜华清澈的目光。
一亲生一抱养,两个孩子中肯定有比较,她偏向谁,另一个都不会服气的,这本就是个两难的选择,但是她却疏忽了,以为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其实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回到侯府后,勇毅侯早在门前接应他们。
待见了周氏,看她眼睛红红的,就知道可能是知道了许宜华的事,她在正院里安顿好后,勇毅侯不免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自己重新安置了许宜华的话说了出来。
“你不用再想着这个孽障了,她还好吃好喝的关在庄子上,就是全了我们养她多年的情了。”
周氏还是伤心不已,看着勇毅侯的脸想说什么,最终提不劲儿,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勇毅侯以为周氏一路上疲乏了,又好言安抚了她几句,嘱咐人好好照顾周氏,就带着许颜华出去了。
“爹和四皇子说了,要把许宜华换成二妹妹做他的侧妃吗?”
许颜华跟在勇毅侯后面,回身看了看周氏躺下后似乎闭上眼睛了,这才放下心来,一边随口问道。
“一个深闺小娘子,管那么多作甚?连妹妹的事都要插手,是内宅已经盛不了你吗?”
勇毅侯因之前的事对许颜华有些不满,因而借机发挥道。
“没说就没说呗,朝我发什么火啊,若内宅真盛不下我了,难道爹爹要恩荫我出仕啊?”
许颜华摸了摸鼻子,被勇毅侯咆哮了一番后,不服气的回嘴。
她心里一阵阵的无奈,看来自己是真的不太有父母缘,前些年是周氏总是看她不顺眼,两人总是嘴上峰尖对麦芒的,现在周氏好了,勇毅侯又犯这病了。
勇毅侯被她气的要命,没想到许颜华还敢回嘴,瞪大了眼珠子太阳穴的青筋都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会推荐我出仕的。连亲儿子都没得到你的推荐呢,更何况女儿了,我想多了还不成!……哎呦,头好疼啊,爹啊,我就先回自己院里去了啊。”
许颜华撇了撇嘴,知道勇毅侯和周氏可不一样,惹恼了勇毅侯真的罚她,可不是当初小打小闹了,说完后,立即找了个借口抱头鼠窜了。
“不知所谓!”
勇毅侯看着许颜华没等自己答应就跑了,更是气的两只手直哆嗦,恨恨的骂了一句。
他确实还没有和四皇子说起许宜华的事,因为实在是不好开口,关于周氏中毒的事他不想四皇子知道,就连当时周氏解毒时,守着别庄的那些侍卫,都是他身边最能信得过的亲兵,个个都是曾经跟着他上过战场的。
然而不提许宜华下毒,该怎么解释侯府为何放弃了她,她为何被嫁了个佃户。
且许宜华是长在侯府的,若是推到她品行不佳,与人私下勾连私通,又无疑是打了侯府的脸,他怎么再有脸面把许宜华换成许攸华。
况且如今这个局面太乱了,勇毅侯也失却了最初的信心,连四皇子也信不太过了。
本来勇毅侯气过后要去书房的,但是略一想,周氏已经回来了,他也有个商量的人,于是吩咐厨下再为周氏炖几样滋补的药食,准备晚间过去周氏那里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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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楚双钗》
文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真相,最后才浮出水面。
☆、108
周氏晚上并没有什么胃口用餐, 她心里还一直想着许宜华的事, 心里乱糟糟的, 想恨许宜华,但是又无法单纯的只去恨她。
到底曾经是亲手养大的女孩儿, 被她背叛, 就像心里被插了一刀般,周氏此时的痛苦比解毒时身体上的痛苦尤甚。
得知勇毅侯来用晚饭时,周氏虽然提不起精神来, 但是想来勇毅侯该是有事找她商量的,勉强撑着来应付他。
勇毅侯让人送来滋补的药膳, 周氏勉强吃了几口,勇毅侯心里也存着心事, 两人俱是不太有胃口, 饭后令人上了茶点,周氏这才与勇毅侯说了几句闲话。
问到许宜华如今的下落,周氏听说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嫁的那户佃农,如今在侯府的小庄子上清修礼佛,终是叹了一口气。
后来周氏难免问了一下, 到底在背后操纵许宜华害人的是谁, 得知勇毅侯也没有查清楚后, 心里不由得也存着几分阴翳。
有人在暗处伺机而动,如毒蛇一般随时能扑上来咬自己一口,换做是谁都要不舒服的。
“你想把攸姐儿给了四皇子?”
聊了一会儿后,勇毅侯也不绕圈子了, 开始与周氏商量如何安抚四皇子,把侧妃的人选换成许攸华,周氏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勇毅侯还不肯放弃原来的心思。
“宜姐儿现在这个样子,若不是还有点用处的话,我也不会把她拘在眼皮子底下,现在你也不用再去想这个孽障了,只当我们没养过这个人吧。但是那四皇子那里不能白叫人准备一番……”
勇毅侯有点尴尬,如果不是事赶事的遇到了一处,他也不会对下毒的许宜华如此心慈手软,继续留着这个祸患,因而对于许宜华的处理有些束手束脚。
“宜姐儿那好说,反正拘起来在庄子上,只对外说得了重疾就好,四皇子那里也不会追究的。攸姐儿一向是乖巧柔顺的性子,也讨人喜欢,但是一切都得看四皇子的意思,不然纵然四皇子那里再好说话,也不能让我们把他的后院不当一回事,如交货一般随意搪塞啊……”
周氏揉了揉额角,想了一会儿后与勇毅侯道。
虽说提到许宜华时心里还有种尖锐的刺痛,但是周氏已然明白,那孩子已经选择了与他们背道而驰的路,就只能如勇毅侯所说,只当没有过这么个人吧。
“那怎么是随意搪塞呢……攸姐儿再如何也是正经的侯府庶女,出身可比宜姐儿好多了。”
虽然说勇毅侯有些底气不足,他几乎想不起许攸华的脸了,印象中只有一个乖乖巧巧,总是低着头的小娘子这种印象,但是此时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道。
并且还有些事他没有和周氏说破,他与四皇子的关系本就是舅甥,从立场上看,他就与四皇子是天然同盟。
前些年他也确实对四皇子十分的亲热,但是人心这个东西太不好说了,勇毅侯这些年看过了太多人心难测的例子。
他担心若是不对四皇子表示出态度,说不定若四皇子在心中记他一笔,多年的交情全都打了水漂不说,还会引来反噬。
至今勇毅侯都不敢肯定四皇子与周氏下毒的事没关系,万一四皇子为了破坏许颜华和六皇子的婚事出手,自己得不到的人,也不愿意六皇子得到,有这种心思也是有可能的。
况且许宜华之前说的话,勇毅侯也没有忘记,四皇子是个沉稳又精干的人,若说他掌握了自己什么短处,将来可能会以此大做文章,勇毅侯也是相信的,不敢不小心提防,因而只能拉拢,不能彻底得罪四皇子。
“宜姐儿那里,我们就不再管了,到底是她自己不争气……唉……”
周氏最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按照勇毅侯的想法,商讨出一个差不多的主意。
许宜华那里,就对四皇子借口说许宜华在庄子上时得了麻风病,无法见人,所以只能闭门养病。
麻风病在大秦算是一等一恐怖的病灶,传染性很强,会因病而损害容颜,不仅皮肤像层层叠叠的鳞片,甚至严重了脚趾头和手指头都会脱落。
得了这个病,许宜华自然就不能再嫁人了,也不能见人,正常人家若是家里有人患了麻风病,自然只有捂着的份儿,不会公之于众,所以四皇子也不便再追问过多。
而许攸华那里,勇毅侯可以先试探一番,下次请四皇子来府上时,把许攸华叫出来,若是四皇子有心,那自然最好,无心的话,勇毅侯也不能强按着头让人答应。
况且许攸华不嫁四皇子,也能有其他世家勋贵的庶子来配,何必弄得像是嫁不出一样,恨不得推给四皇子,倒让人看轻了。
“宜姐儿那边好办……攸姐儿性格木讷,也让人犯愁啊,早知道就不要让她总是在院子里不出门,多带出来见见世面。”
勇毅侯对于周氏出的主意很满意,只是有点担心四皇子看不上许攸华。
他不由的后悔当时对许攸华太过疏忽了,到底自己还是受那只凤头钗的签文影响最深,这些年除了儿子外,就只关注着许颜华和许宜华二人,将许攸华交给周氏就没有再管。
“呵……攸姐儿乖巧,自有可爱之处。”
夫妻多年,周氏自然知道勇毅侯心里的意思,对于他的怨言也不当一回事,只是似笑非笑的回应了一句。
“我记得攸姐儿是花朝节前几天的生辰,是不是?”
想到签文,勇毅侯不由想到六皇子之所以求亲,怕是就因为外面传闻的意思在吧,如今京师里的风气他也知道,便想着在许攸华身上做点文章。
“花朝节前三天。”
周氏其实也不太清楚许攸华的生辰,叫过赵嬷嬷来询问一番后才肯定下来。
许攸华不过是个庶女,家里也从来没有为她庆贺过生辰,只在生辰时赵嬷嬷会提醒周氏,到时为她叫上一桌席面,再给些衣物头面类的作为寿礼也就是了,因而周氏也没有几分印象。
“那以后就把攸姐儿的生辰改在花朝节吧。”
想着许攸华自身万一不太惹四皇子青睐,勇毅侯就准备拿许攸华的生辰做点文章,说不定能得四皇子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