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站着,采莲躺着,巧儿看她连眼神都不愿分一个的傲慢样心里恨的不行,可再烦她这副嘴脸却也全咽进肚子里,又是一副笑着说道:“我知前头与妹妹唐突过,现也知是我的错了,你瞧,我这不是找着妹妹来赔礼了不是。”
采莲听着这话倒觉稀奇,那日多趾高气扬的人呦,这才起身坐着正眼看她道:“原是这些,这般时候过去了,你倒也不必过来同我说,我俩当差当不到一块儿去左不过就是一直不搭理罢了。”
巧儿咬了咬牙,忍了再忍,嘴角还是扬的老高道:“妹妹这话说的,就算是当不到一块儿可我们都是吴府的人啊,唉,你这知我现下不当夫人的大丫鬟了,可你们都不知为何,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今儿我与你说罢,就是那日与你冲突后,夫人知晓了将我狠狠骂了说我:仗势欺人,不配这位置,有辱她的名声。后来我便被支到外头当了粗使的丫鬟,现下我也明白了,那日是我不对,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妹妹知我诚意了?”
采莲听完不知如何作答,她如此的拉下脸与自己和好,若再呛她怕是成自己的不是了,只好说道:“罢了罢了,如此我俩之前一笔勾销吧。”
巧儿喜笑颜开,坐下来拉着她的手道:“这便是再好不过了。”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又凑近了些道:“妹妹,近日我得了份好差事,现下咱俩也好了,这好事我想得也分你一半,表我诚意。”
采莲觉着她也当真幡然悔悟了,点头道:“何事?说来听听。”
巧儿凑她耳边低语几句,采莲听得面色复杂,等她说完才问:“行吗?”
“自是行的,不然我还拉你干嘛,近来我都来,你只找个借口换了她,来便好。”见采莲还是有些不信,巧儿又望了望门口看人没回来才又往胸口处探了探拿出一张单子来给她看:“瞧着没,这有药单子呢,信我?”
采莲瞧了这个才真信了,犹犹豫豫的不知点不点头,正当这时,百合回来了。
“水没了,灶中还有些温火便参了水现烧的,巧儿姐可久等了。”百合将壶放桌上,巧儿顺势过去道:“倒是麻烦你了,快歇着吧。”
百合摆手:“无妨,过会儿也是要给姨娘烧水的,这下把事儿干了也行耍个懒了。”说着也没瞧二人有什么猫腻,走回自个儿床铺爬了上去。
巧儿这才又看向采莲,采莲轻轻点了点头,二人交换了眼神,巧儿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坐下。
又过会儿,香菊姗姗来迟,看着巧儿正支着一只手打着瞌睡,察觉她来,手放了下来道:“终于是忙完了。”
“实在不好意思,姨娘拉着我说了会儿话。”
“无妨,我这会儿茶水喝饱了,歇够了,也实在不好等你不来便走,正好你这会儿来了,那我便回了。”说着巧儿起身抻了个懒腰就要走了。
香菊想留她,一旁的采莲却开口说了话:“香菊快歇会儿吧,马上要上工了。”
香菊这边听着她说话,再回神巧儿已走道院门口了,只好作罢。
第43章 张府出事
过几日便要立秋了,眼下瞧着一日一日的见凉了,吴府也着手买布备着给府里的主子,下人们置办冬衣。
布匹采买来都放入了库房内,等着都分配好各院该得的数就由管事的分下去便好,也不用王菁亲自来操持,可这日王菁却是稀奇的来了库房,来了便问着管事道:“前头我吩咐你买的那些个布匹可买来了?”
“夫人吩咐的,小人自然买了的,单独放在一边呢,小人去给您取来?”管事满脸堆笑奉承的应着话。
王菁坐下一挥手让他去取。
管事得了令,赶忙转了身去取,没会儿便取了来放在王菁身前的桌上,王菁附身上前摸了摸布料,点着头赞道:“嗯,这布料是个好的,手摸上去舒服,这颜色,样式也是好看。”
管事瞧王菁满意的神情,忙邀功指着布说:“这都是夫人特意说了的,小人怕那些个毛手毛脚脑子笨怠慢了,都是小人亲自去的布庄挑的,布庄的人说了这是今年新织的,花色样式小人瞧了是那里面顶好看的,料子也是那布庄数一数二的。”
王菁听了这话点头很是满意,唤慧儿上前拿上面前的三匹布,对着管事说道:“前头听李姨娘说去年那冬衣的料子款式不大喜欢,这布该是能让她做上几身满意的了,喏,你办事有功这点子拿上去喝壶好酒吧。”说着慧儿上前递了一串钱赏给了管事。
管事忙伸手接,脸上笑的更深堆了一脸褶子谢了赏:“谢夫人赏。”
王菁带着慧儿出了库房?s?,默声走了段路才对着后头的慧儿说道:“说着官人这会儿在皖西院,你且将这布匹送去皖西院还能讨个赏。”
慧儿听了话拿着布匹转身去了皖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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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西院里吴盛祖正与李沐下棋,这棋是吴盛祖想着她整日无事可做才教的她,这几日李沐都在屋里琢磨,今日碰巧他来时李沐正自个儿下的起劲儿便兴冲冲的将棋局收拾重新开局,非拉着他实战。
“这步怎么走啊?”李沐拿着白棋看棋局挠着头。
吴盛祖瞧她这模样,只温柔的笑盯着她不说话想看看她如何解。
李沐抿嘴想了半天还是不知怎么个走法,便求助的望向他。
“你瞧,这。”吴盛祖摇头妥协,指点她。
李沐眼前一亮,惊讶的叫了声:“呀!就是这,我方才怎么没看到。”
“不急不急,慢慢来。”吴盛祖不急不慢的落下自己的一子。
这时,香菊进了屋子通报:“少爷,姨娘,夫人差人送布匹来了。”
布匹?库房那边应是没放布呢,吴盛祖听了话疑惑,每年发放布都是比这再晚个十几日的,今儿王菁怎么会差人送来?
李沐才在吴府过了一个冬自然不清楚,只说请人进来。
慧儿被香菊迎着进来,慧儿将布放桌上后给二人行礼:“奴婢请少爷安,姨娘安。”
吴盛祖挥手让人起来,眼睛一直看着棋局思量怎么走才能简单明了些。
慧儿将布呈上,退到一旁低头说道:“这布是夫人特意从外头单买来赏给姨娘的,说姨娘看着自己做主,做冬衣也罢,被褥也罢,姨娘想如何用便如何用。”
李沐听了慧儿的话才将目光移到布上,上头绣的花样好看,不禁将手摸了上去,手感也不错,眨巴了两眼爱不释手。
吴盛祖瞧李沐的样子便知她喜欢,又看慧儿才问起:“往年不是都一同采办,这样的花色样式说是好看,却倒是难为她如此大费周章了。”
“夫人说了库房那边是份例,这是夫人单独赏与姨娘的,望着府上的妻妾和睦,不仅是做与外头人看的,也是办得自个儿心安理得。”
慧儿不紧不慢的说着。
吴盛祖听后没立马作答,李沐望了眼他看他不说话,才对着慧儿道:“夫人眼光极好,我光望着便欢喜的,你先代我谢过夫人赏,等着我身子再好些便亲自去。”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慧儿正要下去,吴盛祖叫住她:“我与你一同去罢。”然后转头将手中棋子放下,握着李沐的手说:“今日先下到这,后面我在陪你下。”
李沐稍有失望却点头柔声道:“嗯,这棋我还没琢磨明白,今日指点的也够了,等我再练练,下次再与你一战。”
吴盛祖笑了笑摸摸她的脸后起身与慧儿一同走了。
李沐望着吴盛祖走远出了皖西院的门,神情恍惚等香菊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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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肖府上出事了,说这事不是啥秘密远近的府上都该是略有耳闻,可吴盛祖知晓时还是张肖来吴府找他去喝酒时,他才后知后觉。
这日,张肖顶着一张黯淡的脸来到吴府找吴盛祖,吴盛祖好久没见他,原是欣喜的接见他,可看他脸色如此不好,挂在嘴边的笑也收了收。
“梭楼。”张肖见他不多说,只吐了两字。
吴盛祖点了点头刚要唤吴平备车,张肖又打断他道:“外头有车,走罢。”说着张肖带路先出去了。
于是两人乘车来到梭楼,一去便要了雅间点了几壶酒和几道下酒菜,还没等酒菜上齐,张肖就给自个儿倒上喝了起来,吴盛祖看他这样也不问等着他开口。
闷声喝了几杯,张肖脸上上了些许红色才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他拿着酒杯,眼睛瞧着里面的酒,说话有些不利索的问道:“吴兄,我是错了吗?”
吴盛祖被他问的一头雾水,错了?何处错了?怎么错了?眨巴两眼,默不作声自己钳了口菜吃。
“我待她那么好,又是真心爱护她,她为何这般糟践我的情谊?”张肖越说越难受,说完一个大男儿竟捂着脸落了两滴泪。
说到这,吴盛祖脑子转了转,恍然大悟猜出他说的谁,让他这般难受的人定然不会是杨氏,那便是他府中的蔡氏了。
“真心待人,问心无愧便好,你何苦如此自责?”吴盛祖抚上他的肩膀宽慰他。
张肖抹了把脸,抬起头看着他苦笑:“这些天我府上被她弄的乌烟瘴气,我也落得个助纣为虐的帮凶的名声,呵呵,都是我自找苦吃罢了。”
吴盛祖疑惑,自己未曾听到关于他府上的流言蜚语啊。张肖看他这番模样便知他不知,摇头喝了口酒盯着面前的那盘菜才娓娓道来:“蔡氏虐待我幼子,苛待正室,还妄想将嫡子取代,如此种种…”说着,张肖转过头望着吴盛祖又道:“这全是我才知道的,若我晚点再知道,霖儿和静和不知会被她怎样。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她都做的出,我不知她还做了些什么,也怪我,怪我总想着她,她对我柔柔弱弱的,我从没将她与这些事,这种恶毒心肠的女人连想到一起。”
说完,张肖又自饮一杯,闭着眼回味着酒在口腔里灼烧的感觉。
吴盛祖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蔡氏竟做了如此多的恶事,吴盛祖拍拍张肖的肩叹了声道:“可都查证了?看她那样柔情似水该不是这般人,若是,那她不是城府太深,就是心眼子多,也怪不得你。”
“我从我母亲那听来,说霖儿落了水是那贱妇指示人推的,我不信,全当是杨氏想赖在她头上,可我去问霖儿,霖儿说他在池子边看书,目光全放在书上了只觉着有人推了他没看清是何人,落了水浮浮起起恍惚间瞧着是个穿碧色衣裳的,我想着碧色衣裳的人也不能说是蔡氏的人,便叫人查,查到最后竟说有人在当场,那人说是看到蔡氏身边的百灵推的,后来证实确是其人,我没将此事宣扬出去,对外只说没找到人,留了这么个心眼再想知道她做的其他事就容易了…”张肖说的嗓子都哑了,心头发疼,啄了口酒才又继续低声说着:“……”
第44章 诉苦
“前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将那内宅事务交与她管,静和被苛待我一点不知,她也不曾向我告状,现在想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敬她,给予她应有的体面,规范妾室也不会给了那贱妇以下犯上的胆子,落得如此下场。”
“说这么多那贱妇做这些我还能勉强理解,说这是她要为自己谋利,谋权,可我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何虐待我幼儿,前头我纳闷元儿身体是不是弱总哭,找了大夫瞧过说元儿是个康健活泼的,我就想着可能是孩子气性娇,长大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也不必特别在意,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是那毒妇弄的,元儿,元儿是她亲生的啊,这毒妇竟下的去手,我瞧见时元儿身上是没一块好肉了……”说到这张肖深吸了两口气,又仰头喝了杯酒。
吴盛祖听得瞠目结舌,这当真是毒妇,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厮竟然为了争宠布路这般做,吴盛祖很理解他如今的心境可还是忍不住想说他两句,抿嘴等他情绪稳定了些才开口道:“肖弟我知你现下心头难受,可我还是要说上你两句,这内宅管家的事你怎会如此糊涂啊,弟媳她是你正经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若她是德不配位也罢,可她并无什么大的过错须得你要将这管家大权交与那蔡氏。”
张肖抱头,低沉闷声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了,现在想来应是前头那贱妇总跟我说她瞧着元儿一天天大了就想起头胎的孩子,说着就要落上几滴泪,我看了就心软,后又听她说静和总没好脸面给她,说自己出身卑贱,在这府上没有什么尊重地位的,害怕静和会苛待她们母子俩,我…我,我也是知晓点静和的性子,便信以为真,那个落了的孩子一直是我的心事,又为了让她安心,便寻了个由头将管家的权交与她,唉…”
“糊涂啊,你这真是糊涂啊,就不说别的,弟媳管家时做的你是一点看不见吗?若真的是她,她又为何帮你纳来蔡氏?”
“是觉着自己过的太舒服了给自己添点堵吗?我看你那夫人若不是自愿点头你是绝没有机会将蔡氏纳入府中的,你张府家大业大她有嫡子又是张府日后的主母,就是你威胁着说再不回张府也不怕,她自已个儿把家门关紧守好过日子岂不美哉?反正这张府往后都是她儿子的。我看你那,是忘了蔡氏是怎么进的门了。”吴盛祖摇头,叹气,有些气恨他如此不辨是非,蔡氏就算他心头爱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啊,难怪杨氏不愿去到?s?他那里告状,就是告了又如何呢?他能信吗?搞不好惹得他更不待见自己。
张肖听得更难受了,捶了自己两拳低吼道:“啊,我真是混蛋,静和那性子虽说是刚烈些可也不是那歹毒之人,我就非得信了那毒妇的话。”
吴盛祖看他这番模样只又叹了两口气,轻了语气宽慰他道:“竟知晓了蔡氏的真面目便不必再为她如此伤心难过了,反而你该庆幸才是,庆幸元儿还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霖儿也没出个好歹,只是你最对不住的是府中两位尊上和弟媳,人家既嫁与你了,往后便要安分些好好与她过日子再不要生出这些是非来,现下最最要紧的事是将蔡氏妥当处置了,将你府上的名声挽回些。”
张肖听完闭眼低沉了会儿,而后重重点了两下头道:“我晓得了,静和我定不会再辜负她,前头我那般待她,她都没有找我理论哭闹,只霖儿出事她敞着声撕心裂肺的对我哭了场,现在想来实在是我混蛋至极,那毒妇我本意交于静和处置,可静和说她毕竟是元儿的生母没法下得狠手去,索性压她去衙门坐大狱原我也同意了,可现在想来太便宜那毒妇了,元儿现也不知事,往后说谁是他生母便就是谁了,府里嘴不严,没有签生死契的下人我也会将他们发卖的发卖,遣走的遣走,等我回去便将那毒妇乱棍打死扔到荒山野外去给狼叼了吃肉去罢,就当我张府从没有出过这歹人……”
吴盛祖没发表意见,原就是他府上的事他愿怎么处置是他的事,他也只是个陪他谈心的人罢了。
张肖本就是个敢爱敢恨之人,爱时能想着法的掏心掏肺的对你,恨意也是真的,就算蔡氏是他从前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现下也是能断了情狠狠从心头剜去。所以蔡氏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出意外了。
说了这么半时天,张肖心里也是好受了许多,脸上松懈下来终于是露了些笑道:“吴兄幸得有你啊,不然我非把那毒妇杀了自己也去了赎罪罢。”
吴盛祖知道他不会如此做,陪笑道:“若你这般做我倒不觉得你是原先我认识的兄弟了。”
张肖摇头摆手,一脸肯定道:“你不知,我刚知道这些时真是这样想法,那蔡氏我父母阻我,劝我,不愿我纳进府里来,我那般耍横闹泼的让她进了我屋里头,反而成了那引狼入室的人,我当时就想提把刀把她砍了我也陪着一同去了得了。”
“你这也太混了,既出了这事要紧的没想明白还想这些有的没的,经了这么一遭你可得长起来了学着帮家中分担,弟媳那样能干你也得赶紧得跟上,可别让张府在你手上落寞下去了。”说罢吴盛祖夹了口菜送进嘴里。
张肖点头道:“还是我吴兄知事理勒,这些是自然的,我还要向吴兄你看齐呢,唉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酒。”说完,张肖给吴盛祖满上了一杯,给自己到了一杯,两人碰杯喝起来。
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一会儿,张肖的脸酡红,吴盛祖也觉得头晕乎了些,按了按头,等张肖端酒壶摇摇晃晃的再要给他倒酒时,吴盛祖手赶忙挡住:“不,不来了,喝的…喝好了。”
“你不喝,我喝。”说着张肖将手缩回来给自己满上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酒笑着说到:“酒…酒可是好酒啊。”
“再好的酒也不能这般喝法。”
张肖没听,又满上一杯仰头喝下肚道:“酒好,喝下肚就一直都好,那女子的好却不…一,一样,嗝…好。”
他说的混沌不清,吴盛祖听不真切他的话,张肖又看向他道:“吴兄…你…嗝…那妾室是何许人,可别是…是像那贱妇一般的。”
吴盛祖捏着鼻子上头揉着想缓解下头晕,听他这番话笑了道:“我,你就不必操心了。”说完,他想到李沐又笑了笑,李沐才不会是第二个蔡氏呢,她柔柔弱弱性子温良的很呢。
“也是,就嫂子那样能干的,你又是个明白人才不会出我这样的事呢,只…只是…”张肖自嘲,而后又郑重地提醒他道:“只是千万别信她们那种娇造柔弱状,尤其是找你哭诉时可千万别信啊,那几滴泪一落你就着了她的道了…”
吴盛祖只当他说的是他自己,没往心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