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妈妈靠在尤爸爸的肩上,又一次说:“怎么还没到啊!”
“你别急,”尤爸爸看了眼手表,“起飞还不到半小时。”
“我怎么能不急啊!咱们小米会不会遇到坏人啊?我昨天在朋友圈看见一条新闻,讲的是一个女大学生暑假打工,黑心老板总是加班。那个女学生很晚才回家,在回家的路人遇到坏人了!还有个新闻是说黑心老板故意诱骗不知世事的女大学生。那个新闻最后有个调查,说女大学生最容易遭黑手……”
尤妈妈睁大了眼睛,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别急,别急。”尤爸爸急忙拿来药给她吃,“朋友圈的新闻不可信的。小米可能就是犯迷糊把手机弄丢了。”
“遇到抢钱的了?这孩子胆小啊,一定吓着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钱花……”
在尤妈妈不停的絮叨和担忧中,飞机终于降落了。飞机刚一落地,尤妈妈急忙把手机打开,想给尤小米再打一个电话。
四五条未接来电跳出来,尤妈妈吓了一跳。她看着这串陌生的号码下来安市的所在地,敏锐地觉察出来这个号码一定和尤小米有关!
她刚要回拨,这个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过来。
“你好,你是?”
尤妈妈有点紧张,握着电话的手哆哆嗦嗦的。她生怕对方告诉她:“你女儿在手上,立马拿一千万来换,要不然我弄死她!”
“妈妈……”电话那边的尤小米顿时松了口气。
“小米!”尤妈妈叫了一声,引得正在下飞机的其他乘客回头看她。
尤爸爸也急忙凑到电话旁边来听。
“小米啊!你不知道这两天妈妈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啊!想急死爸爸妈妈是不是?”
“妈妈对不起,我手机丢了……这两天工作太忙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尤爸爸一脸“我猜就是这样嘛”,用一种嫌弃尤妈妈大惊小怪的眼神看她。可他自己心里绷紧的弦也才悄悄松开。
尤妈妈也松了口气:“这样啊,没事就好……”
可紧接着,她又是蹦豆子似地连番指责:“你都多大了?连手机都能弄丢!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了!整天迷迷糊糊的,将来是要吃大亏的我告诉你!再说了,电话丢了就是理由了?电话丢了不能立刻去买去补办?不能借别人的手机往家里报个信?我看你就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心里没有你爹你妈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远行你不愁!真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讨债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多难养!好啊!你现在长大了,身体好了,想飞了是不是?你都多少天没往家里打电话了?自从上了大学,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给你发消息半天都不回。现在我和你爸还能动弹,能来看你。将来我和你爸七老八十了,走不到了,你看你不会回来看我们这对空穴老人了……”
尤小米抱起头,蹲在手机旁边。
又来了……
她能做什么呀?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在妈妈问她“是不是”的时候,回答“是”或者“不是”。
尤妈妈从飞机上说到出了机场,在机场门口继续说说说,说了近半小时。
口干了。
尤爸爸递上一瓶水:“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尤妈妈接过水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除了手机还丢了什么?钱丢没丢?身上还有多少钱呐?够不够花?你那个老板心是红的还是黑的?工作量大不大?累不累?宝贝儿,别打工了,跟爸爸妈妈回家吧。咱家不缺你那点生活费零花钱,你要是缺钱了,或者是想买什么了,跟爸爸妈妈说。”
尤小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虽然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可是当初她被尤爸爸尤妈妈抱回来的才几个月大。尤爸爸尤妈妈又对她特别好。所以对她来说,尤爸爸尤妈妈那就是她亲爹妈。她也丝毫没有被收养的孩子那种小心翼翼和悲观。
“妈,我都挺好的。钱没丢,我不缺钱花。老板人很好,还经常请我们吃饭呢!我都挺好的!不累,一点都不累。你就别担心我了。你们回去吧。”
“什么?我们来都来了,你居然赶我们走?你这孩子……”
眼看着尤妈妈又要数落,尤小米生怕她再说半小时,急忙打断她:“不是!我可想你们了!就是……我现在不在鄂南市了。那个……就是我没去之前和你们说的那家超市打工,去了一个好大的公司。妈,你上回说的对,去超市当收银员的确对将来从业没啥帮助,所以我这不是找了个大公司嘛?这大公司哪儿都好,就是要出差。”
“出差?那你现在在哪?我和你爸现在还在机场呢,我们现在飞过去看你。”
“啊……不用不用了!我工作呢,而且还是刚来这家公司,你们就过来也不太……”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门。
床上的尤小米和顾云深都是一愣。
“小米?”尤妈妈在电话那边又喊了一声。
“云深?”许一雯在门外喊了一声。
尤小米急忙说:“妈,我老板打电话过来了!我先挂了,再给你打!”
她一巴掌摁在手机屏幕上,挂断电话。
顾云深把尤小米拿起来,放进一旁的挎包里。然后才大步走去开门。
许一雯抱着胳膊,古怪地打量着顾云深:“我怎么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啊,”顾云深随口说,“我们学校系主任,学校里的事情。”
许一雯打量了一眼顾云深,走进卧室。顾云深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环视了一圈室内。
顾云深笑笑:“妈,你该不会以为你儿子房里藏了女人吧。”
“呵,我倒是希望。”她瞥了一眼顾云深,“老大不小了,该谈个恋爱了。性别不限哈。甭顾虑别的,咋高兴咋来。”
正在喝水的顾云深咳嗦了一声,差点呛着。
“妈,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真的不是同。”
许一雯莫测地审视着眼前这儿子。许一雯初中就初恋了,可是她这儿子也太晚熟了吧?她不得不操心这儿子有啥隐情。
“就是……没合适的……”顾云深解释一句。
这话真俗。
“不说这个了。”许一雯摆摆手,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嗯。”
“我要跟你爸离婚。”
顾云深“哦”了一声,一丝一毫的惊讶都不想给。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许一雯问。
顾云深直接把电话打到国外去:“爸,我妈又想你了。”
“矮子深!”许一雯猛地站起来,怒气腾腾地夺了顾云深的手机扔到床上去。
“你欠揍是不是?我今天……”许一雯刚撸起袖子,忽然顿住。
她的目光越过顾云深看向他身后的大床……上的挎包。
手机砸到挎包,又弹到一旁。挎包却自己动起来,细微的、不易觉察的,却的的确确在动。
许一雯走过去:“矮子深,你在包里养仓鼠了?”
19.第19章
“别动!”
许一雯刚要碰到挎包的手停下, 她回头:“干嘛大惊小怪的?”
“嗯……”顾云深盯着床上的挎包, “不是仓鼠,是灰老鼠。生活在臭水沟里的那种。我在卫生间抓到的。”
许一雯一下子把手收回来:“你恶不恶心?”
“抓回去给二毛吃的, 给它换个口味。”
“比你爸还恶心!”许一雯明明连挎包都没有碰到, 还是嫌弃地甩了甩手腕,大步走出去,狠狠地将房门摔上。
嗯,顾爸爸养爬宠。
顾云深拉开挎包拉链, 问:“被手机砸到了?”
尤小米瞪着他:“谁是灰老鼠?还生活在臭水沟!”
“咳。”顾云深轻咳了一声侧过脸,眼中却满满笑意。
尤小米扒拉着挎包的拉链,从包里爬出去,气呼呼地走到枕头边躺下。
睡觉!
顾云深用手指头戳了戳尤小米的背:“被砸到哪儿了?”
尤小米忽然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 “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砸到腿了?我看看。”顾云深用食指拨开尤小米的手, 去看她的腿。她的腿上光洁一片,并看不出什么。
“你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顾云深便低下头, 眯着眼睛凑过去更仔细地看。
尤小米忽然抬起小脚丫, 朝顾云深的鼻子踢了一脚。
顾云深微微怔住。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不疼,有点痒, 还有点酥麻。
“学长, 你生气啦?”尤小米仰着脸望向顾云深, “我跟你闹着玩呐!”
“闹着玩?”顾云深笑, “那你也让我在你鼻子上踢一脚?”
“不不不……”尤小米连连摆手,“我会被你踩死的,肉饼的那种!”
顾云深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尤小米“哎呦”一声,被他摁到。尤小米刚抬起头,顾云深就扯了枕巾扔到她身上。
“睡觉。”
“睡觉就睡觉。”尤小米双手拽着枕巾,打了个滚儿,把自己裹在枕巾里。
其实还很早,并没有到睡觉的时候。顾云深倚着床头玩了会儿游戏,尤小米裹着枕巾在一旁看着他玩。实在是太高了,尤小米看得不太清楚。她左瞅瞅右瞅瞅,把主意打到了床头,她踩着枕头往上爬,想爬到床头,在顾云深身后坐在床头上看他玩。
顾云深回头看了她一眼,尤小米正手脚并用,撅着屁股在枕头上攀岩。顾云深顿觉好笑,他伸手捏住她的腰,把她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摔下来概不负责。”
尤小米挪了挪屁股,在顾云深的肩窝寻了个合适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盘着腿儿,看他打游戏。
两个人很晚才睡觉。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小米睡梦中觉得很冷。她使劲儿拉着身上的枕巾,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脑瓜都裹起来。可还是觉得好冷。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开眼,她就对上顾云深的眼睛。她打了个哈欠,钻进顾云深的被子里。被子有点重,可是真暖和呀。
希望学长睡觉老实点不要翻身压过来呀。
――这是尤小米打着哈欠再次睡着前最后一个想法。
・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却睡不着。许一琳几乎是一夜没睡,打了无数电话,各种关系都找了。陈青云也在一旁动用自己的关系四处联络,可最后得到的结果便是上头早就有交代,陈青风这回是真的栽了跟头,不严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花点钱弄出来是不可能的。
许一琳咬咬牙,决定这事儿还是得找老爷子出面。老爷子真能狠心不管自己的亲外孙?而且老爷子都八十了,许一雯难道不怕老爷子一下子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