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浮起这个想法,又想从一地的动物中找找可有自己的身影,可惜无论他如何找,皆没发现自己。
风胤心中酸涩,此时就连看那只兔子,也觉得像极了妖宫中那只兔妖。
时间静静过去,风胤独自酸楚,直到天光大亮,叶闻歌才醒来。
他抬手挡住阳光,适应了一会才睁眼,结果一眼就看到风胤面无表情,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叶闻歌目中还带着不甚清醒的睡意:“嗯?有事?”
风胤顿了一下,才道:“殿下手真巧,所编造之物皆惟妙惟肖,如巧夺天工。”
叶闻歌一向爱听夸赞,轻轻摸了摸怀中狐狸:“不过随手所编。”
风胤又道:“我一早醒来,就觉身上伤口极痛。”
叶闻歌不明所以:“普天之下哪有不痛的伤口,你若要止疼的草药,一会我可替你去采。只是,那种药物,用多了并无益处。”
风胤一本正经,耳根却微微红了起来,他低声道:“不要草药,殿下可否为我也编一个人像?”
叶闻歌一愣,旋即答应:“有何不可,你想要什么姿势?”
风胤未料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殿下随意就好。”
叶闻歌点头,将剩余竹叶拿出来,极快地编好一个风胤练剑的人像递给他。
这个人像大小同其余兔子小貂并无二致,风胤有些失望,却还是郑重地将人像放在颈边。
叶闻歌看了眼天色:“我出去打猎,即便此间灵气充裕,你身上的伤也要月余才好。”
他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竹哨,递给风胤:“若有危险,你吹响此哨,我会尽快回来。”
风胤应允,叶闻歌将狐狸放下,自己转身出去。
风胤躺着不能寸动,翠绿的狐狸就在离他不远处,他细细打量着这只狐狸,叶闻歌手下的自己,威风凛凛十分神气,却又因太过认真倾注感情之故,这只狐狸还带了几分灵动的调皮。
它尾巴飞扬在空中,一只前爪抬起微微捂住眼睛。
简直同叶闻歌一模一样。
风胤嘴角微勾,又忽然注意到狐狸嘴巴微微张开,他定睛细看,就见狐狸口中,含了一柄小剑。
这个认知令风胤浑身血液都像要倒流一般,他身上发热,狂喜席卷全身。
剑……
叶闻歌不爱使剑,而举世能胜过他的剑修,除了风胤外便再无旁人。
直到叶闻歌提着东西回来,风胤心中紧张,想着要说的话便闭上眼不敢看她:“殿下……”
叶闻歌疑惑:“嗯?”
就见风胤睁眼,不见平时冷色,眼中柔情如要溢出来:“殿下是否心中有我?”
叶闻歌放下东西,手心在袖中一紧,挑眉冷笑:“嗯?何出此言?”
风胤见她明显不认,逼问道:“殿下所做狐狸,口中分明含有一剑,若不是心中有我,为何会多此一举。”
叶闻歌笑意悠悠地从狐狸身上扫过,他斯文道:“那柄剑吗?的确是太阿剑。”
风胤心中一热:“殿下,你……”
叶闻歌朝他一笑,打断他话:“我曾多次被太阿剑所制,是以做了口中含太阿之象,算是我自欺欺人,借此发泄心中不满。”
他一点一滴解释,风胤心中渐渐失望,虽仍觉不对,却找不出漏洞之处。
他仔细盯着叶闻歌眼睛,里面全是坦荡之意,不见半点情爱。
风胤心中伤感,面色恢复正常,仍然借机表白道:“是我误会殿下,只是我虽曾多次挟制殿下,全是因我想多同殿下接触……”
叶闻歌恰到好处地颌首打断:“多说无益。”
他将兔子架到火上烤:“你可知靖辰亡魂执念是什么?”
风胤丝毫未想到叶闻歌是在转移话题:“具体不知,只知大致同真仙初瑶有关。”
“真仙初瑶吗?”
叶闻歌陷入思索:“我曾在铜柱符号之上,看见同原作风格迥异的符号,或许不该说符号,而该说绘画。”
他想着异于常理的日月同天,眉头渐渐舒展开:“原是如此,日为皇帝靖辰,月为真仙初瑶,原作本意便是二人一齐齐力击退修道者,靖辰不懂符号,或许觉得此象难懂,又或许忽然情之所至,便在上面擅加了直白的两手交握之景,也只有他是皇帝,才能在上面正大光明动手脚。”
叶闻歌本理智思索,心中却又泛起了诡异的亡魂情绪,又甜又涩。
风胤语气也变了:“初瑶,多谢你来日来的照顾,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叶闻歌升起不好的预感,仍然跟着亡魂情绪走:“什么?”
风胤声音颤抖:“待我们回宫,我可否……娶你?”
初瑶的情绪又甜蜜又羞涩,叶闻歌难受得紧,几乎想立刻手起血溅,杀了面前的孟浪之人,可惜他只能忍耐,甚至还要佯装出喜悦,声如蚊呐:“可以。”
风胤继续道:“因为始长老等的原因,国库空虚,我虽然是一国之君,也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初瑶,我们大婚许会从简,但我向你保证,我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
他声音里有些傻气:“等以后,我们再补办一场最盛大的盛典。”
叶闻歌挤着感动的泪水:“只要能同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风胤险些没忍住笑,待亡魂情绪散去,他看向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的狡诈妖狐一眼,嘴角微勾:“殿下的眼泪当真说来就来。”
叶闻歌收了泪,羞耻地坐下烤兔子,不甘心地回敬:“未有神君舞跳得好。”
他说的赫然是风胤假装南广郡主献舞一事,风胤面无表情道:“只要殿下喜欢,待我伤好,可再替殿下舞一曲。”
叶闻歌惊讶于风胤也会玩笑,他扫了风胤一眼:“不必,南广郡主虽妩媚多情,却不是我所喜爱类型。”
风胤眸色一沉:“那殿下喜欢什么类型?”
是假作高冷的苏云兮,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兔妖?
叶闻歌翻了一面兔子,状似无意道:“无论何种类型,我都不喜欢。”
风胤还想说话,叶闻歌却抬头,幽幽看他一眼:“还想再问什么?既然精力如此旺盛,今日的兔肉,你也不必吃了,好好消耗一下你的好奇心。”
风胤了解叶闻歌,眼见这妖狐已经不悦,只能不再说话。
叶闻歌将兔肉切成小块,递给风胤,自己只吃了半个野果。
风胤想要搭话,叶闻歌似笑非笑看向他:“我不想吃兔肉,你也暂时不要同我说话,我担忧自己对你起杀心。”
叶闻歌并非玩笑,他内心本就烦躁,尤其风胤还不知从哪儿来那么多话。
风胤顺从闭嘴,过了许久又道:“殿下还是应该用些兔……”
他话音未落,一柄冰凉的竹刀就抵到他颈边,叶闻歌笑得温柔雅致:“嗯……是因我近日对你太好,才令你越发得寸进尺?”
他手中竹刀在风胤颈上轻轻移动,刀锋若即若离。
风胤喉咙发紧,看着叶闻歌的笑有些发晕,被竹刀触到的地方一片火热。
叶闻歌手上用力,竹刀割出一线鲜血,微微的疼意混着酥麻,从细小的伤口处传遍风胤全身。
叶闻歌眼中全是冷意,他凝视刀锋,竹刀在风胤脸上轻移,血迹揩到风胤脸上。
他看着风胤眼中的热意:“你猜一猜,你再看我,我会否挖你眼睛?”
风胤眼都不眨一下,眼中情意任谁也能看出来。
叶闻歌冷笑:“嗯?当真不怕?”
风胤道:“不怕。”
叶闻歌闻言一笑,指尖一翻,手中竹刀被抛起,刀尖向下朝风胤眼睛刺去。
他眼中恶意毫不掩饰,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着,风胤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只紧紧盯着叶闻歌的脸。
在刀尖快要触到风胤眼瞳一瞬,叶闻歌伸手接住刀柄,手腕往下一压,在风胤眼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殷红鲜血长流,风胤如丝毫感受不到痛一般,眼神中的火热未减少一分。
若非现在是在执念世界,叶闻歌真恨不得立刻补他两刀,他按捺住心中杀意,斯文一笑:“好胆量。”
他笑意温柔,手上一动,竹刀贴近风胤脸颊,狠狠插下。
叶闻歌迅速起身,再不理会风胤,转身离开山洞。
风胤自知这只狐狸是当真生气了,他心中懊悔,却又无法追出去。
风胤看向一旁捂住眼睛的竹叶狐狸,极为无奈,他也想事事顺着叶闻歌,可若真全顺着她,他们哪来如此多交集。
叶闻歌一出去便是一天,待他回来之时,风胤便要道歉:“殿下,我……”
叶闻歌眼皮也不抬,手中射出几枚新做的竹签。
叶闻歌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风胤识趣闭嘴。
晚饭也从肥美的兔子恶意换成了一只瘦弱的鸟雀,也不再细心地切成小块,只递了一把刀给风胤自己动手。
直到风胤伤势好转,叶闻歌也拒绝同他说话。
风胤心中后悔尤甚,在一日叶闻歌又要出去时堵住她:“殿下又要去哪儿?”
自然没人回答他。
风胤声音低沉:“殿下不考虑靖辰同初瑶的婚事?”
他看向叶闻歌:“我们早日成婚,想来离出去就更近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肥美的一更………就当我双了吧…………吐血.jpg
第103章 傲娇的反派二
隋国王宫。
喜庆的红色铺满大理石砖, 叶闻歌身着喜服坐在殿中, 正低着头仔细调理面前古琴。
风胤走进殿中, 恍然如见到了叶闻歌真身。
他眼中一柔:“殿下雅兴,现下吉时未到,殿下是要抚琴打发时间吗?”
即便明知只是执念世界,风胤声音中隐藏的喜悦兴奋,也一听便能知晓。
叶闻歌指尖一顿:“不是, 琴有九德, 雅为正乐,若仅为消磨时光或是打发七情而奏, 不如痛快些, 将此琴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