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娘摸着银子,捂着嘴,就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
三丫几时看到她娘哭成这样,吓得慌了神,讨好地拉着她娘的手,“娘,你别哭啊,我就是说说而已,要是找不到温柔的,就是凶一点儿也没事儿,大不了我以后不回娘家了。”
沈二丫心里微酸,她当然知道她娘这是在哭啥。“小小年纪就想着回娘家,真是不害臊。就是恨嫁了,上头还有我了,我的亲事还没有影子呢!”
三丫娘半生好强,但是到底上天不照拂,自忖也是勤勤勉勉,但是到底这日子过不起来。就连婆婆都是瞧不起她家,觉得儿子媳妇没用,孙子孙女也跟着瞧不上。但是越是如此,三丫娘越是咬着牙过日子,她总是等着早晚有一日,他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但是一年年地却是没有个头儿,只除了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旁的倒是没有半点儿渐长……
三丫娘都以为自己快要等不到她家日子好起来的那一日了……
也有不少人劝着她,将闺女嫁出去,家里少了俩人的口粮,又得了聘金,正好可以给长子娶媳妇。说到底,这日子还是要靠着儿子过的……三丫娘也动摇过,但是到底是看着生动的闺女,是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一个一看就是会惹事的,她若是随意地给嫁了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得了好。一个愚笨的,就算是被人给扒了皮了,说不定都不会喊疼。
就这样反复犹豫,三丫娘到底还是没有听信了他人的话,将俩闺女都留在了家里头,家里头也越来越穷,长子也已经十七,也没娶上媳妇……
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她会手捧着闺女赚回来的银子,足足5两700文,这是他们家三四年才能攒下的银子!
“是娘没用――让你们受委屈了――”
三丫惊恐不已,看着她娘这模样,吓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愣在半空中,也不知道要不要缩回手。“二姐,你劝劝娘吧――娘这哭的,我心慌慌的,好像我又错做事了!”
沈二丫摸了摸枕头底下,犹豫了再三,咬牙拿出了宝贝许久的钱袋子,钱袋子的颜色都有些发白,“既然三丫都想着以后回娘家能有个地儿,就我这性子,肯定要得罪婆家人的,以后回娘家的次数也不会少,看来我也要给出点儿血,给我哥找个温柔的媳妇吧!”
沈二丫倒出了钱袋子的银子,一共是五两银子,和三十来个铜板。“这可是我全部的身家了!”说着沈二丫到底没舍得,又数回了铜板,边数边解释道。“留点儿本钱――”
三丫娘这会儿哭都忘了,若是说不放心,她最不放心的就数这个沈二丫了,脑子活络,也最容易一不小心走错了路,“你哪来的那么多的银子?”
“放心吧,我这银子都是正路来的,要不然,攒了十几年了,也不会就这么五两银子,还不如这个毛头丫头!”沈二丫架不住她娘的逼问,到底还是说了,原来沈二丫不时地会去江夏城,原是做的倒买倒卖的生意,收一些大户人家用不上的东西,回头好好给拾捣拾捣,加点儿钱给卖给了小户人家。
“你们――”
沈二丫受不得她娘婆婆妈妈的模样,赶紧出声打断了她娘的话,“行了,不都是一家人嘛――三丫,你不是有事儿吗,赶紧去找团团吧!”
沈三丫哪敢停留,一溜烟地跑了。
三丫娘到底没忍住,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丫头――”后半句到底还是看在面前的一堆银子的份上,给收了回去。
三丫娘抹了抹泪,将面前的银子拢了起来。“虽然得了你们姐妹俩的银子,但是我不会给你们找个温柔的嫂子的,要是柔柔弱弱的,回头被大伯家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闭眼的。”
“你哄着三丫还不会?等媳妇娶进门,三丫还能闹着退货?娘,三丫这么笨,是不是像你啊?”
“去你的,你三妹那是像你爹!”
沈二丫拄着下巴,“唉,都说傻人有傻福,估计说的就是三妹了!”
“起来做饭去,我去沈家,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沈家也没个女人的,这会儿出事了也不方便。”三丫娘抱着银子就回屋藏了去,就听到身后沈二丫不放心地叮嘱着。
“可得藏好一点儿――最近听说挺多贼的。”
沈家的小院。
沈团团看着沈三丫捂着怀里,小跑着回了家,这才转身回房,她也得把银子给放一放。
等到沈团团悉悉索索的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宁南星等在门外。
沈团团狐疑地问道:“你――有事儿?”
“让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沈团团摇了摇头,“我没有伤到――”
宁南星之前看到沈团团左手抬手的时候,有些停顿,伸手扯着沈团团的胳膊,抬起了沈团团的左手,看着上面血迹斑驳。“这不是我的血,是婶子的。我没――呲――”
“这里疼?疼?”宁南星戳着沈团团的手背,就听到沈团团的倒吸声。
沈团团吸着气,扯着胳膊往回缩,“嘶――疼,松手,疼死我了!”
宁南星不松手,带着沈团团往院子里去,想到了啥,又返回在沈团团的屋子里顺了木架上的木盆。
宁南星一脚踏入沈团团闺房的时候,面色不改,一个扫眼,就将沈团团的闺房打量了一圈。一张简单的四柱架子床,一张方案,一条椅子,一个柜子,简单地一眼就能扫过来。
沈团团刚想阻止,就看到宁南星已经拿着木盆出来,索性也闭了嘴。
宁南星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这还是沈团团长大后,宁南星第一次进沈团团的闺房。只是沈团团的闺房,竟然比他的都简单,甚至就好像是客房?
宁南星状若无意地问道:“你的屋子可真够寒酸的。”
“就比我屋子里多了几样东西,就不寒酸了?”沈团团想也不想地就怼了回去。宁南星的屋子,沈团团可是没少进去,唯一满意的就是宁南星屋子里的摇椅,和一侧的书架。
宁南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团团,打了水,倒进了木盆里,催促着沈团团洗干净手,果然斑驳的血迹下,沈团团的手背都已经有些青紫,“我怎么一直没发现,要是你不说,我还没疼呢!”
“我去提水,你去洗洗――”
沈团团小心地戳着手,“我就是衣裳看得恐怖一些,其实没受伤――”
“这手是狗的?”说完,也不看气鼓鼓的沈团团,回了宁家的院子,拎了一大通的水,说着又往木桶里倒了一包粉末!
沈团团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南星的举动,惊愕地半天合不拢嘴。“宁南星,你疯了吧?”
“怎么说话的!”宁南星没好气地回道。
“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给我下药,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反正我没瞎,我看到你给我下药了!”沈团团指着宁南星手里还留着的装着粉末的纸。“人赃俱获,你怎么说,还有啥要辩解的!看在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听你说!”
宁南星气极,上下打量着沈团团还没有张开的身体,“你觉得,就你这样的,要肉没肉,要脸没脸,我能给你下什么药!用得着给你下药吗?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沈团团鼓着脸,“但是我看到你给我下药粉了!”
“懒得理你!爱泡不泡,不泡我这就给倒了!”喂不熟的白眼狼,他给的东西几时有差的了,偏偏这丫头就是不识货。
宁南星说完,转身又拎了一桶水,放在沈团团的屋子外,“这一通是没下药的,你自己挑!”说完,也不管沈团团,转身就回了宁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