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为首之人一吼,卿卿手便一抖,一个没踩稳她就从半墙高的地方摔落在地。有人在偷笑,她颇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随后拍拍裙上尘土。见她木讷淡定众人略微诧异,不经意就放松警惕,就在他们不备之时,卿卿突然一个箭步窜上踩着两块砖石翻墙而过,动静之间利落非常。为首之人傻眼了,没想到这小妮子还会一点功夫,回过神后他连忙命人追上,千万不能被她逃走。
其实青洛只教了这么一招,说是以备不时之虚,逃起来能够快些。他真是先见之明,没想到今日就能派上大用处了。落地之后卿卿还没站稳,就一路跌打滚爬地从别人后院夺门而出。这欣喜劲还没过去又一队人从南面杀了过来,卿卿慌不择路,城门就立在那处,她却逃不出去。前前后后重兵涌来,她就如同瓮中之鳖无所遁形。
“好你个贱丫头,跑得倒快!”刚才那人气喘吁吁,似乎被她折腾得够呛。卿卿回首环顾,见都是萧俯手下的人顿觉无望,她看着不远处的城门不甘心地落了泪,楚楚可怜泪容倒让周围这群大男人动容。
“哼,就知道你在装疯卖傻。”一声冷笑传来,眼前众人像被只无形大手拔开,紧而有序地往两边靠去。卿卿侧首而望,只见一人款步而来,挺拔俊逸的身影却像一把冰刃,冷得人不敢直视。他越走越近,卿卿不由往后退去,直到撞上身后矛尖才止住脚步。
萧涵稍稍抬手,众兵便收起兵器。他扬起唇角,脸上浮出几分得意之色,好似老猫正在戏弄眼前这只胆小老鼠。他就像阴魂始终缠着她不放,卿卿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值得他如此苦苦相逼,他越喜欢摆步控制,她就越不想让他得逞,死也不会向他俯首称臣。
或许是她背挺得太直,头昂得太高,惹得萧涵略微不快,她就像块硬得发臭的石头任凭他如何锤炼都不变样,不管来软的还是硬的她都不明白,如此冥顽不灵想来不甘但又无奈,他没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调/教她,反正该要的全都要到了。
“带她走。”萧涵忍下心中不快低声命道,其中一人欲上前将卿卿带走,谁知银光闪过“哎呀”一声,风中隐隐地起了丝腥味。萧涵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卿卿手中多了把带血果刀,她刺了那人之后就将这把锋利刀刃架上脖子。
“别做梦了。”她冷冷笑道,愤恨与不倔全都映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趁他们来不及反应,她便横刀一抹。萧涵大惊失色,一个箭步跨上前打到她手中利刃,可惜究竟慢了半拍,那副玉颈已多道到口子,一时间血如泉涌。
“你……你!!”萧涵双唇颤得厉害,不知是生气还是心急。他连忙扶住她娇弱无力的身躯,急急地掏出腰间汗巾捂上血口。娇容转眼就没了血色,她费力地勾起唇角,似乎笑得得意,弥留之时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人只有哥哥,真可惜死了也没能再看上他一眼,若有来生……她不想再做他的妹妹,她想做他的妻。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拿药!”
手中人儿渐渐没了气力,萧涵一往常态大声怒吼,底下人顿时慌了神色手忙脚乱地去找药。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惨叫,萧涵闻声立马抬头,一黑衣人如风似电般闪至他眼前伸手就是一掌。萧涵暗吃一惊,两手横抱起卿卿抬踢破了那人掌风,众人见到刺客如临大敌,手持兵器纷纷杀来。
黑衣人没空顾及这群喽罗,他只盯着萧涵步步紧逼,此人武功高强,招势出其不意,而萧涵抱着卿卿又捂住她伤处,没过几招就落了下锋。黑衣人趁机狠击一掌,直接打在其肩侧将他击飞。就在这时,黑衣人手腕一转,一把夺过卿卿而后跃至屋瓦上转眼就没了踪影。众底见萧涵受了重伤吓得没了命,连忙欲扶他入府,萧涵一把推开伸来的手开口怒斥:“还不快去追!一群没用的废物!”话落,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没了主意,面面相觑一番后连忙去追刺客,可那刺客早已不知去向,街上就剩那帮子没头没脑的侍卫。
第109章 妖孽师父
城内闹腾得鸡飞狗跳,城外一人早已遁入林间小道逃之夭夭, 他跑到渺无人烟之地找了处山洞落脚, 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卿卿放到地上。还好萧涵打去她几分力道, 那块巾帕也捂得及时, 要不然她已经踏入鬼门关没有回头路了。黑衣人利落地拿出块药巾缠上她脖子,再用帕子沾点清水拭去她脸上血污, 一张俏脸惨白如霜,看得他连连摇头。
“你怎么会惹上这帮子丧门星的?”黑衣人无奈叹息, 话落便将一张薄毯盖在那副冷如尸体的身躯上, 然后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到了夜深, 卿卿终于有了起色。林间寒气重,她像是睡得不舒服, 哼哼啊啊地睁开双眼, 脑中残景依稀闪过, 若没记错她应该已经死了,但粗粗扫了遍这里不像是阴曹地府, 卿卿不免惶恐起来,想要说话喉咙疼得厉害, 动根手指的力气都使不出来。莫非又落到了他们手里?她心头一紧,想来想去只怪那一刀不够重。
“笨徒儿,别乱动了!小心喘不上气。”耳边突然响起师父的声音, 说出的话一如既往又毒又辣。卿卿一怔,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师父杳无音讯, 她还为他做了七,这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喂,该不会故意不认为师吧?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喂!喂!喂!”青洛拿着蒙面黑脸罩在她眼前乱晃,还当她的身子好得能跑能逃。卿卿双目迷离,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她木讷地睁着双眼瞪了片刻又重新翕上了。
“嗳嗳,别睡,先醒一会儿填填肚子再睡……”说着,青洛伸手欲推,谁料手还没搭上,卿卿突然弹起身子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这一口咬得极重,她就像发疯的怒兽紧咬他的虎口死不松开。青洛叫得凄惨,疼得泪珠儿都快掉下来了,念到徒弟有伤在身他不敢动粗,边抖边叫边从怀里掏出药粉把她给迷了。一闻到异香,卿卿便动弹不得,整个人像被裹上糯米粉僵在那处,青洛正好扳开她的嘴把手抽走,然后朝她的额头上狠敲了个暴栗。
“逆徒!连师父都敢咬!咝……”手处生疼,青洛忍不住倒抽冷气揉了又揉。卿卿直挺挺地往后一仰,好不容易合上的伤处又裂了开来。看到布巾渗血,青洛大呼不妙,急急忙忙地换上块干净的重新绑好。“刚才师父失手不小心,没疼你吧?”青洛没了先前的癫狂样,异色妖瞳中尽是焦急之色。卿卿缓过神后看到这双与众不同的怪异眸子,终于明白师父还活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如潮涌来,而这狂喜背后又夹丝说不明的难过和委屈。
“师父……师父……”她发不出声音,只好蠕动苍白双唇含糊不清地呜咽。青洛不禁微蹙眉头,怜爱地轻抚起她的发际,那般神色犹如慈父催人泪涌。
“别说话,我懂。”
听到他的软语卿卿忍不住想哭,她想告诉他没了他的消息她有多难过;想让他知道这段时日她过得有多艰难,而这些不用开口青洛都已明了,他的眼睛会说话,一直对她笑着像是安慰。渐渐地卿卿缓了心绪,她费力地吞口口水没让眼泪溢出来,千端万绪一笑而过。
青洛陪了她整夜,到了夜半伤处疼痒难耐可又碰不得。青洛说这一刀偏重怕是会留疤,卿卿听后没多大反应,一张倦容萎靡不堪,似乎还没从恐惧中醒来。青洛想法子弄了些热水给她喝,待身子好些后她便问起师父自她离开皇宫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哎,都怪为师大意,着了萧家人的道儿了!”青洛咬牙切齿愤愤而道,像他这么狡猾无赖的人能栽跟头也算是件奇事,不过他并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大堆。
原来自卿卿离开皇宫后青洛就接替其职,先是替萧滢去毒然后再拍燕皇马屁。这燕皇慕名许久,见到真人更是想着长生不老之术,把朝事政事统统搁置一边就为求药。不过青洛这不老仙的名号可不是吃药就能吃出来的,其所修练的内功心法秘而不传,更何况他平日修身养性不像燕皇这般声色犬马,所以对燕皇所提的要求他无法满足,只能随便配几个方子哄他玩。虽说燕皇求道心切,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几副药喝下之后觉得没什么大起色就让御医去查,不知怎么的这事传到了萧老太爷的耳朵里。
没过多久国师夜观星像说有煞星犯龙脉,这煞星是千年老妖会吸人精气,留着定会乱江山太平,话锋一转又说太上老君托梦称此煞可炼成丹药,服下此丹药不但益寿延年还能得到成仙。不用多说这“煞”指得就是青洛,而这通屁话燕皇竟然听进去了,整天就转着色迷迷的眼珠子在想怎么把青洛炼成丹药丸子。青洛寻思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可不愿意被塞到丹炉内火烤个七七四十九天,所以当夜连包裹都没提脚底抹油――溜了,然而次日就传出燕皇暴毙的消息,青洛自然背上黑锅被血盟的人追杀一路,最后只能已假死脱身,隐入山林风餐露宿。
“徒儿你可不知,这一路逃命真是累死为师了,那群小兔崽子连老人家也不放过!”说到此处,青洛假惺惺地用袖子抹抹眼角貌似伤心,卿卿听后万分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师父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她说不出话来,只好拿手胡乱比划,想让师父别太难过。
“没事,没事,其实为师进宫也不是为了你。”青洛哭脸变笑摆手而道。卿卿以为他在安慰,心急喉咙又疼得说不出话,左盼右顾就捡起烧焦的小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那是为了谁?”
青洛看后呵呵笑着道:“笨徒儿,我只是想到她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
她?卿卿一下子就想到青洛说过的那个人,也就是他所等的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子。那女子是谁?为何让师父干巴巴地等了那么久?卿卿好奇,忍不住想在地上写“那人是谁?”可细想又觉得没必要多问便匆匆把地上的“那”字划了。青洛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望着眼前火堆不由出神,似乎正在想着那个人。
“噼噼啪啪”几颗火星迸射而出扰了无声寂静,看师父眼露温情犹如思念,卿卿不免难过,她也在想着一个人,血里、肉里、骨子里都是他的影子,可不知为何她莫名惶恐,害怕重逢时的刹那。
“徒儿,你还是多歇息吧,时候也不早了。”青洛轻声劝道,卿卿乖巧点头,接着睡上软软草垫拿起小木枝又写上几个字。青洛低头看去,原来是让他也早点歇息,他呵呵笑了几声微微点头。
次日醒来,卿卿的脖子已没昨日那般剧痛,勉强地能开口说话。她睁开眼对青洛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师父,我想回去。”青洛知道她赵墨在她心里的份量,听到此话也不觉得稀奇,但是这次他救卿卿不是为了让他们兄妹重逢,而是想把她带走。
听师父说了心中所想,卿卿很不情愿,也不想和他去深山老林“修道成仙”,不过说来说去青洛也是为她着想,兵器无眼他担心爱徒一不小心成了箭靶子,更不想她再落到萧家人手里,那帮子畜牲能对她做什么事光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徒儿,你还是和为师走吧,你哥用不着你担心,跟着他反而会拖累你。到了那处你好修身养性,也能把你这什么都补不进去的破身子给调好。”青洛话中有话,像是怕卿卿在赵墨手里吃了亏似的,卿卿也隐隐察觉到师父不喜欢哥哥,可是让她离开至亲至爱谈何容易,这不比扒皮抽筋更为痛苦吗?
“师父,容我再和哥哥见上一面,他找不到我会担心……”卿卿费力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盈盈水眸我见犹怜。青洛听后摇头叹息,嘴里不停咕哝着“孽缘、孽缘。”过了许久,他才勉强答应。
“这里离秦州不远,不过要是过去还得花大功夫。”
卿卿听后笑逐颜开,连连点头道谢,不过是动了几下脖处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青洛连忙拿出药巾再给她换上,这颗脑袋就像接上去似的稍稍一动就会出血,他暗暗担心徒儿的病是不是重了。
卿卿思亲心切,就如赵墨如海情深。那天夜战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他就像是故意寻死,单枪匹马冲入敌营,但是老天爷不但没收他性命,反而造就了他的威名,修罗鬼刹的名号越来越响。据陈旦说那夜他削掉百余人头,身中数箭都屹立不倒,犹如神灵附体将突袭贼兵打得落花流水,可这些事赵墨全都不记得了,他只想起自己累极,仰面倒在残肢血池中睡着了。那是他唯一睡好的一觉,醒来之后又是无尽的痛苦沉沦。
都城新君听闻夜袭惨败,一下子就白了脸色,原本他以为区区异族不出半年就能铲平,没想到这拖拖拉拉倒赔了不少兵马,龙位也坐得不安稳。当日他便把萧老太爷叫入御书房,先是抱怨后来又说要求和,总之就是个胜骄败馁的窝囊废。萧老太爷当然不愿意,他盘算这么多年只差这一口气,怎么能说废就废?接着他便拍着胸脯保证早日替新君解忧,让他不必太过担心。新君见他信誓旦旦便松了口气,随后就屁癫屁癫地拜访萧皇太妃去了。
第110章 师徒之情
屋子里添了股苦涩药味,旁边炭炉烧得正旺。萧清看到大哥右臂上那处瘀肿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拿起浸在药草中的毛帕小心拧干, 接着趁热敷到萧清臂上。萧涵挑下眉角, 大颗汗珠直往下趟, 冷厉的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还好没伤筋骨,多敷些药就成了。”萧清知道他定是疼得厉害就小心翼翼地缓了几分力道。
“都是你那女人干得好事, 还好祖父不知道,知道定会扒了我俩的皮!”萧涵咬牙碎碎念道, 心中闷气实在咽不下去, 若不是他两手无空那黑衣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到手的东西就这么溜了!
萧清面色如常, 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番话,他替萧涵敷好伤处后便淡淡笑道:“我去拿药给你吃。”话落起身走到百宝柜旁拉出一屉。
木屉中全是瓶瓶罐罐, 平时萧涵练武少不了金创膏药, 本想找瓶活血化瘀的药却未曾想在角落里看到一罐香脂。萧清随手拿起这罐玩意打开, 这脂体白润香气馥郁,似乎用去不少, 只不过没闻多久就有些轻飘,接着便口干舌燥。他心里一沉, 连忙收起香脂放回原处,然后装作无事拿上活血丸走了过去。
“给。”萧清将紫砂药瓶塞到萧涵手里,萧涵拔开瓶塞往嘴里随便塞了几粒, 无意间侧首他似乎闻到了萧清手里的香味不禁侧目。
“你这香味儿从哪儿来的?”
萧清扬起坏笑,一双桃花眼媚得挠人隐隐地又带了几分情/色意味,他笑着戏谑道:“从你柜里染的。你把女儿家的东西放里面干嘛?不怕被嫂嫂知道?”
萧涵脸色刷白转眼又青中带红, 随后一本正经地训斥道:“不知是谁放在里头的,这事你莫问,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去查查黑衣人以及那女人的下落,顺便让手下这几天盯紧了,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萧清撇下嘴角似乎颇为无趣,他轻道了声“是”接着就转身出门,走到门处又像想起什么,忙不迭地折回来疾步走到柜旁抽开木屉取出那罐香脂。
“这个借我玩玩。”不等萧涵答应他便逃似地跑了。萧涵拦不住他气闷不已,这泼皮猴子这么会翻东西,早知如此应该藏好才是,细细思忖就算他找到这玩意又能怎样,什么都证明不了,此时此刻最让人头痛的是那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如今那个女人被救走了,那他情愿她死也不愿让她逃出手掌心!
萧清踱步到望月轩,一路上都垂着眼眸看来心事重重,短短的一条小径他走得异常缓慢,到了月牙门洞没察觉有人站在那处。
“二爷。”绿悠快步迎上前来,柳眉紧蹙,双目含泪,似乎为卿卿逃走一事内疚到现在。萧清闻听抬头,见到是她就如往常那般莞尔而笑。
“你怎么不去睡?这么晚了,怪冷的。”
“奴家见您没回来,不敢睡。”绿悠不自觉地咬下下唇越说越轻,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抬眸看他便不小心滚下两行。
“呵呵,这有什么不敢睡的?我可没怪你的意思。”萧清边笑边伸手揽住她的纤腰与她并肩推门而入。到了房中,他温柔地携起绿悠蹙着俊眉看了又看。“手不疼吧?明天我再让大夫给你看看。”
“只是肿着难看,没先前疼了。奴家心里难过,不曾想过昔日金兰闹到如此地步。”话落,她又垂下几滴泪来。萧清不由深叹,谁曾想到今时今日会变成这般模样,他想回头却发觉走得太远已经回不去了。
“别说这个了,今夜月色撩人,不能浪费才是。”萧清边说边从袖中拿出那罐香脂打开抹在她手背上。绿悠收了泪好奇地看半天,然后又细细嗅了番。
“这是什么?怪好闻的。”
“试试就知道了。”说着,萧清就拉开她衣襟解下胸裹朝她乳/尖上抹了点。绿悠双颊飞红,羞得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怎么样?有不舒服吗?”萧清就像没事闹着玩东抹一处西抹一处。过了片刻,绿悠颤声回道:“有些热又有些痒……哎呀呀,二爷您别再弄了。”
看她双眼朦胧脸颊驼红,萧清便知道这香脂是派什么用的了,他收了手合上罐子就打发绿悠回去。绿悠正是燥热难耐,那里挪得动脚。见萧清站在那处,她一反常态急急脱了衣裳猛地将他拉到榻上。这风月之物后劲实足,沾上便如饥似渴,二人搂抱着滚了一圈又一圈。清醒之后想起种种,萧清整个人如同坠入谷底,他硬逼自己不要去想,但那一幕总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接着他又会忍不住猜测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想着为何大哥会把着那处不让人进。萧清握紧双拳,指甲深陷肉中磕出几道月牙印,他不知该不该原谅,原谅他的所做所为。
“师父,有些冷,升个火好不好?”
日落,师徒二人找了处猎户弃屋落脚,不知为何卿卿总嚷着冷,这九月天气还算不上凉,可她的手脚却像冰冻似的。这里离城卡太近,一生火怕会引人过来,青洛见她就缩在墙角抖得可怜便敞开灰袍招了招手。
“你还是靠到我这处来吧。”
卿卿瞧了眼顿时蹙起眉头,虽然说师父为人正直,但这般实在有些亲密,光想就觉得脸烫。
“不了,徒儿不冷了。”她笑得僵硬,青洛自然而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但不觉得尴尬还非常鄙夷地白她一眼。
“就你这模样,光身躺着我也没兴趣。”
唰的一下,俏脸由红到白,卿卿顿时语塞连脑子都转不过弯儿了,能拜到这么一位说话没底的师父算不算的造化,或许因为这句话,她的脸色更差了。青洛看她扭捏很不顺眼便一把将她揪到身边,然后敞开衣袍将她紧紧裹到怀里。卿卿吓了大跳,忍不住扭身想逃,青洛连忙牢牢摁住,淡然说道:“别怕,你有伤在身而且身子不济,不能受冻。”
话音刚落,卿卿就感觉一股热气缓缓不断地从背心而入,不稍半刻寒意全无。原来师父是用其真气为她抵寒,想比之下她倒想得龌龊,卿卿抿紧双唇,脸涨红得如生肉丸子,如今除了哥哥之外还有一个对她好的人,想来真是老天垂怜,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师父您对我真好,徒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以后徒儿会养您终老,把您当爹爹一般待着,到时再为找个师母给您。”卿卿说得鼻子直发酸偷偷地吸了好几回,此话倒不是一时之言,她的确想过安定下来后就把师父接来好好侍奉,只是师父一向心高气傲,也不知他肯不肯答应。
“呵呵,算了。”青洛轻笑,卿卿背靠着前胸,虽然看不着他的面容却清楚感觉到他胸口一阵颤。“我还我没老到要别人伺候的地方,更何况我喜欢孤芳自赏,能看得上的没几个。”
听到此言,卿卿更对师父等的那人好奇,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定是位绝代风华的女子,不过她实在不好意思厚脸皮去问人家的情事,想了半天只好作罢。不一会儿她又想到哥哥,想着自己在哥哥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么重的份量。
“不知道还有几天才能回家。”她喃喃自语,话落又忍不住叹息。青洛听着不由担心,萧家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冲过重重关卡把她送回那人身边。不知为何,他始终不喜欢这血盟出来的男子,也不确定那人能否给傻徒儿幸福,他亏欠过那个女子,所以不希望她的女儿也落得同样下场,她们两个都一样,单纯得有些笨,笨得又让人心疼。
“不急,若不出意外没几天就能回去了,如今你可是公主,回去了可得摆出公主架子,让你哥跪着和你说话。”青洛像在戏谑,卿卿听后嘻嘻地笑了起来,公主这一说她在路上有听说过,不明白安夏王是什么意思,赏给她这么大这么重的面子,她实在受不起,问起这事时青洛只道:“这是他欠你的,本应该给你。”
“什么意思?”卿卿不解,再问,青洛就不出声了。此时已经夜深,卿卿被暖意围着昏昏欲睡,眼皮直往下掉,青洛见她脑袋一磕一磕便弯膝好让她靠得舒服些,没过多久卿卿就趴在他的膝头上不知不觉睡着了。青洛背靠墙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会儿,夜半醒来卿卿是睡得死沉,他想扶她躺下,无意间却发觉自己裤腿湿了半截,他探手摸去黏黏的有丝腥味儿,借着月光一看手上全是血。
“卿卿!”青洛惊呼,连忙伸手将卿卿扶正。卿卿身陷昏迷,脖子上的伤处已经开裂,鼻子也在不停流血,青洛抓住她的手腕把脉,只觉得其脉紊乱不堪,阴亏气损,实不在是好兆头。山间野地阴气太重,阴上加阴只会加重病症。事不宜迟,青洛马上收拾起包袱背上徒弟准备带她走。江湖中人向来不喜欢与朝庭有瓜葛,可是为了那笔债,他又不得不破次例。
第111章 死尸还魂(有大加)
临近十月,大漠风沙阵阵, 远望过去翻腾一片土黄。城头上旗幡猎猎作响, 犹如墨云扬在半空。血染的土已经被风沙洗净, 隐隐的血腥仍未消散, 铜墙铁壁般的城墙隔着秦河二地,连苍蝇都不敢逾越半步。
赵墨站在城头, 玄墨披风迎风而扬,空洞的双眸黯如沉夜正映着不远处的千军万马。此时此刻他就是行尸走肉, 魂魄离体只剩躯壳, 他早已不能动弹, 恨不得随地躺下,然而有只无形的大手一直推着他向前, 半刻都不消停。
“将军, 他们就在三里之外安营扎寨, 请将军下令。”
“将军!粮草未到,存余能撑三天, 是否就地征集,请将军定夺!”
……
“不要烦我!统统不要烦我!”
赵墨咆哮, 回过神却发觉身边无人,所闻所见既是海市蜃楼。赵将军死了,那位叱咤风云的云麾将军已入黄泉, 此时的他不过是个思亲至深的可悲之人。他漫无目的地眺望苍茫大地,张开五指抚起轻风,风中沙砾穿过指缝像是应着他的问。赵墨不由莞尔, 喃喃自语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去找她。
“将军!前面有支兵马正朝我们冲来!”有人突然来报,赵墨收回思绪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一匹黑马卷尘而来,其后又有十几人马紧追不放。怎么回事?他心里纳闷,不过并未理会,只是冷冷而道:“盯紧,一踏地界线就放箭。”众兵领命,随后备上弓箭齐齐瞄准那处。
看到箭头闪光,青洛心里一惊连忙调回马头往旁逃去,顺便把那没眼神的守将骂了狗血淋头。怀里人儿身子越来越凉,他低头透过披风缝隙扫上眼,小脸已无血色,白得更白黑得更黑,这连夜赶路来到此处却难救她的性命。追兵又多了一重,青洛咬牙狠踢马肚甩开身后疯狗直挺挺地朝城门处冲去。城墙上的守卫见状如临大敌,连忙拉志满弓准备将他当作箭靶。千钧一发之际,青洛突然掀开斗篷披风,露出那身素银鹤氅朝着城头大喝:“开城门!!”他高举一块明绸,绸上狼头图腾正是王族之记。风沙扬起,绸上狼印犹如灵动的画随风而舞。
赵墨认出了这个声音不禁怔在那处,旁边守兵手足不措,不知道该不该放箭。赵墨眯眼望去,只见底下之人胸处隆起一块像是裹着个人,他身后敌将如发疯一般快马加鞭直冲过来,亮晃晃的大砍刀劈向青洛天灵。
“开门放人!”赵墨急声下令,话落便一把抢过侍将手中铜弓架上铁箭。“咻”的一声,飞箭离弦而去,分毫不差地命中敌将眉心。那人还来不及吱声就摔下马背,砍刀落下伤了马腿,马儿像是痛极,嘶鸣一声继续狂奔。敌兵犯了地界,紧接着箭雨如暴,将这十几个人射成刺猬。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了条细缝,青洛迫不及待夹紧马腹朝缝中挤了进去。人影一闪而过,门后守卫赶紧关上城门。这急促马蹄声惊了军营,营中人纷纷探头看个究竟,猜想这来者是谁。一踏门中,青洛就像耗尽全力,一个跨身从马上踉跄落地。鹤氅大摆已泛黑灰,身上零星散着血污,江湖中的不老仙从来没狼狈成这般模样。
此时,赵墨已经从城楼处直奔而下,他看到青洛难免惊诧,而青洛连笑的力气都省去了,直接摇晃跪地。他像是护着怀里的人儿,拿膝盖顶着好不让他摔着。赵墨不知那人是谁,只看到紧裹其身的一方棉布,人儿放下就见青洛胸前染有滩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