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才绑住周论酒,一阵带着腥气的黑风掠过,是灵犀从殿内奔了出来,一眼看见地上尸体遍布,灵犀气的浑身发抖:“是什么人敢在本宫主头上动土!”
她厉声大叫之下,半显出了本想,獠牙蛇信,如果凤明在场,一定更会叹两句“不堪入目”。
灵犀旋风似的往外卷去,沈遥夜见状,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何况他也好奇是什么人居然敢来侵犯情宫……而且还收了周论酒这样的败类。
当即随着灵犀往外,此刻情宫的弟子跟来犯之敌交锋,各有伤损,但是随着灵犀出现,战事迅速收尾。
除了被杀死的敌人外,还活捉了两个活口,一个就是周论酒,另一人身受重伤,无法出声,灵犀不耐烦,现原形一口将其生吞。
沈遥夜皱皱眉,却也不便说什么。周论酒在旁亲眼目睹这骇人场景,吓得裤子都湿了。
灵犀走到跟前儿,吐着鲜红的芯子问道:“说罢,是谁派你们来的?”
周论酒哪里还敢隐瞒,便回答道:“是、是丹凤皇都……”
“什么?”
周论酒结巴:“是、是皇都太子所命。”
灵犀大惊,忍不住后退一步。
沈遥夜在旁道:“宫主莫要被此人哄骗,这人诡计多端阴险下流,照我看,凤明太子很不像是会理会这些事的人。”
灵犀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露出獠牙看着周论酒:“我有法子吃你一整年,还不带让你断气儿的,你想不想试试?”
周论酒叫道:“饶命!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的确是来自丹凤皇都,是、是丞相大人召集的我们,说是太子将要大婚,一定要尽快荡平国境内的妖魔,以庆贺太子的好事,还说此事太子也是知情的。”
“混账!”灵犀怒不可遏,“是水家的人?”
周论酒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灵犀暴跳如雷,磨牙吮齿地说:“我还以为为什么敢找上情宫来呢,原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水家要把女儿嫁给太子殿下,却嫉恨我得太子的喜欢,怕他们分不到凤明殿下的宠爱,就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除掉我……可耻,太可耻了!”
沈遥夜呆住了,周论酒似乎也被这种奇妙的论调惊呆了,两人双双沉默。
“我早知道水家的不是什么好人!”最后,灵犀下了断论,她对沈遥夜道,“小夜,你先前说有法子,快说,是什么法子?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绝对不能让高贵的凤明殿下给那个阴险的小贱人玷污。”
沈遥夜扶额。
***
这位“李鬼”情宫宫主灵犀自然不知道,在丹凤皇都里,正牌的“李逵”、也就是前情天宫之主阿镜,居然神奇地跟她一个想法。
阿镜坐在一堆贵女之中,耳畔听着众女叽叽喳喳地聒噪,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旁边的水滢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带着九重天上的记忆,阿镜兴许不会挑出这位水家姑娘的任何不好。
她气质高雅,长袖善舞,言语亲切,容貌美丽……赫然是贵女的典范。
可因为前车之鉴,阿镜总觉着眼前所见的这些都是浮夸的假相。
因为凤明的话,阿镜也暗中留心这位水滢姑娘的情苗……这一次,倒是并没有辜负所望。
阿镜看见了水滢心底,果然有一抹柔弱的情苗在摇摆荡漾。
“看样子……她的确对太子有情?”阿镜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大是滋味。
当初在九重天上的时候,兰璃毫不遮掩地表示对水湄的喜爱,但是阿镜却看不见水湄身上有任何情苗,可见水湄并没有对兰璃动情。
但是转世为人,这女人居然生出了情苗……
不过,阿镜突然又想到自己并没有在凤明太子身上发现情苗。
这个想法似柳暗花明提醒了她,阿镜觉着好笑:这个倒是不错,水滢对凤明动了情,凤明却无情,正好也让这女人尝尝兰璃受过的苦痛折磨。
也许是因为浮想联翩,有些心思在脸上的神情里映现了几分出来。
水滢隔空打量了阿镜几眼,因为水夫人特意叮嘱过这看似柔弱的少女是将来的国师夫人,不可冷落,水滢同周围众人略说几句后,便来到了阿镜身旁。
“镜姑娘……为何独坐不语?”水滢含笑望着阿镜,“若是有什么吩咐,想吃什么或者怎么样,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阿镜道:“不敢劳烦,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阿镜因为对她成见太深,所以连伪装亲切都不肯,口吻跟神情都有些冷峭。
连旁边的人甚至都看了出来,水滢却仿佛毫无察觉,仍是天/衣无缝地笑道:“我们府里的酒菜,自比不过国师府,让姑娘见笑了。”
阿镜瞥她一眼,笑了笑,并不搭腔。水滢道:“也许姑娘觉着这里气闷,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我们这府里虽不比国师府高雅出尘,却也有几处景致,散散心也是好的。”
阿镜见她这样“盛情”,索性且看她的行事,于是站起身来,同她一块儿出了堂下。
两人沿着廊下往外而去,水滢笑说:“自打国师在皇都后,底下人人都在猜测国师的出身来历,国师从不主动说起,据说连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没想到,国师竟是蓝浦州人士,且还有镜儿姑娘这般的未婚夫人呢。”
阿镜道:“是呀,世事无常嘛。”
水滢道:“这次国师回皇都还带了夫人……我们听说后,都好奇的很,不知国师的夫人是何样貌,今日一见,才知是如此国色天香,果然跟国师是天作之合。”
阿镜呵呵笑了两声,感觉水滢总是提北冥君,如果是拍马的话,仿佛有些太明显了。
阿镜暗中瞥一眼水滢,转世为人,容貌也起了变化,但阿镜心思如明镜,记忆又深刻,依稀能够看出同昔日九重天上水湄的相似之处。
忽然间阿镜有些担忧:这会儿沈遥夜应该不认得水滢,倘若两人见面,却不知会不会又生出一段孽缘来?
一念至此,竟有些心跳不安。
正在此刻,水滢突然有些欢喜地叫道:“噫,那不是国师跟太子殿下吗?”
阿镜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前方的水面廊桥上,是北冥君跟凤明太子肩并肩而行。
水滢脸色微红,似有羞怯忸怩之色。
阿镜不知她是装的,还是天然如此……不由多看了几眼。
一眼之下,却见水滢胸口的情苗抖动。
阿镜心底哑然失笑:“可见是再世为人了,竟情动成这个样子?很好,那边儿殿下却还无情,情苗得不到呼应,自然是极大折磨……活该。”
一想到兰璃所受的苦,恨不得水滢多吃些苦头才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凤明太子也看见了他们,他拍了拍北冥君的手臂,便绕过曲桥,往此处而来。
阿镜本要走开,奈何水滢立在原地不动,只好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两个男人走到跟前儿。
水滢屈膝行了礼,口称:“国师大人,太子殿下。”
凤明笑吟吟地说道:“远远地看着你们两个相谈甚欢似的,说些什么呢?”
阿镜细细打量了一眼凤明,果然没看见他有一丁点儿的情苗。
阿镜心下得意。
正水滢回答:“也没什么,都是些闺阁里的体己话罢了,我跟镜儿妹妹却一见如故,十分投契。”
阿镜忍不住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北冥君看的分明,眼底就多了一抹笑意。
阿镜横他一眼,北冥君同她目光短暂一对,便带笑对水滢道:“镜儿生性单纯,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水小姐多多照顾她才好。”
水滢道:“国师大人客气了。”
阿镜越发嗤之以鼻,目光从水滢面上扫过,忍不住又横了北冥君一眼,但就在这一刹那,阿镜心里突然察觉到一抹异样。
她皱皱眉,目光倒回,先看北冥君,却见他浅笑低语,……通身似乎没什么不妥。
又看向水滢,她眉眼生辉的同两人说话,胸口情苗款款摆动,也没……
等等!
阿镜睁大双眸,瞪向水滢胸口的情苗。
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水滢胸口的情苗微微摇曳,有欣然快活之态,这自然是情动之意了。
可是方向……却并不是向着凤明太子。
而是明显地向着北冥君的方向――倾斜了过来。
阿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北冥君见她脸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毕竟凤明就在身旁……阿镜好不容易才将目光收回,敷衍道:“没……”又忙道:“我,走了半天,有些累了。”
北冥君忙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吧。”
凤明倒是无所谓的,水滢听说,隐隐有些失望:“不如我陪镜儿妹妹到我房里先休息片刻。”她情不自禁往前一步,胸口的情苗几乎也迫不及待地要探到北冥君身上来。
阿镜胆战心惊,摇了摇头。
北冥君当机立断地向凤明告辞,又托凤明跟水滢向丞相告罪,自己毫不避嫌的揽着阿镜的纤腰,将她半扶半抱地,带着往外去了。
身后凤明忍不住叹道:“国师可真是……要不万年不动情清秀寡欲似的,这突然开了窍,还真叫人吃不消。”
水滢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却强笑了笑:“殿下又说这些玩笑话了。”
***
且说北冥君带了阿镜出门,上车自往国师府返回。
车上,北冥君便问阿镜为何在丞相府里突然举止反常。
此刻没有凤明在侧,……阿镜犹豫了会儿,便道:“先前太子殿下叫我看看水滢的情苗,我,我看见啦。”
“看见了?”北冥君不以为意,“这是好事吧?”
阿镜咽了口唾沫,偷瞟了他一眼:“也许……”
“何为也许?”北冥君不解。
阿镜道:“她是有情,只可惜,她喜欢的……不是太子殿下。”
“她喜欢别人?”北冥君诧异,但也并不十分惊讶的样子,仿佛此事跟他无关。
“唔。”阿镜佯装低头,却刻意地又细看北冥君的胸口,此处沉寂一片,他的胸口的确也没有任何情苗乍现的迹象。
阿镜本以为北冥君会问水滢喜欢的是谁,没想到他竟不问。
北冥君略一思忖,道:“我虽然看不见什么情苗,不过……我觉着太子殿下并不是十分喜欢水姑娘,所以,就算水姑娘心里有别人,太子应该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阿镜想不到他竟说这个:“你不问我水滢喜欢的是谁?”
北冥君道:“我需要知道?你若肯告诉我,我自然听着。”
阿镜白了他一眼,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叫道:“她喜欢你。”
“嗯?”北冥君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