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蔚蓝却知道,他肯定是放心不下自己。
蔚蓝伸手将车窗降下,隔着窗户看向他,此时,男人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紧接着,他摸了摸兜,半天都没找到打火机。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走得又缓又慢。
那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奶奶,身上还背着一个蛇皮口袋,因为驼着背,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矮小,似乎只要这街上的风再大点儿,就能将她吹倒。
街边有个垃圾桶,垃圾因为没及时回收,早已经溢出来了。
老人家拎着蛇皮口袋,手里拿着铁钳,专门翻垃圾用的。
秦陆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在身上摸了半天,可除了一包烟,连个硬币都找不出来。他才想起来,之前加油的时候,身上零零总总,全都给了加油站。
刚才买吃的,是手机支付。
最后,他往车这边走,拉开车门上去,想从车里找找看,有没有零钱什么的,突然一沓红色纸币出现在他眼前。
他没抬头,已经听到身边轻柔地声音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秦陆焯这次总算抬头看着蔚蓝,车内的灯没开,窗外暖黄色路灯正好打在她脸上,乌黑的长发温婉地披在肩上,白皙的脸颊被路灯这么一照,犹如上了一层薄釉,细腻又白皙。
刚才林纪明在电话里,几次强调蔚蓝的好看。
这一瞬,秦陆焯倒是真有体会了。
他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却在拿钱的时候,碰到她的手背。
肌肤柔软细腻,有点儿暖。
男人一怔,第一反应竟是,怎么这么软。
好在秦陆焯迅速接过纸币,抽手,“借用一下。”
他不是占人便宜的人,既说了是借用,肯定要还。
蔚蓝看着他走到老人家身边,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就见老人拼命摆手。
然后,男人微微弯着腰,倾身,将耳朵凑近老人。
冷冽的冬夜里,北风一吹,刮得周围的树枝哗哗作响。这么寒冷的天气,蔚蓝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身影。
一个高大笔直,一个佝偻矮小。
可两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却那样和谐。
随后,秦陆焯扶着老人,进了旁边的重庆小面店铺。
没一会,蔚蓝看见秦陆焯端着碗出来。
他站着的方向是朝着卡车的,显然大半夜,他也不放心让蔚蓝一个人在车上。
蔚蓝趴在车窗上,这时候倒是丝毫不嫌弃,上面有多少灰尘了。
头一次,她居然觉得一个男人端着碗在马路边上吃饭,一点儿都不狼狈,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可惜这个有味道的男人,只顾着埋头苦吃,几分钟后,就吃完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点燃的烟。
他站在马路边,一双长腿微敞着,远远看着他身形很正,并没有高个儿男人驼背的通病,指尖夹着烟,吸一口,缓缓吐出暖白色烟气。
蔚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把一根烟抽完。
等吸完烟之后,往卡车这边走,他没直接走到驾驶座,反而先走到副驾驶这边。
秦陆焯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是蔚蓝刚才给的。
蔚蓝有些诧异,问道:“没要?”
秦陆焯拧着眉,这次倒不是对她,像是对自己,他说:“她说自己不是乞讨的,所以不要钱。”
是他唐突了老人家。
……
蔚蓝微滞,没说话。
因为她是坐在车里,这次反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秦陆焯只穿了一件线衫,还没领子,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滑动,连带着稍露出来的锁骨,都有种属于男人的魅力。
他的声音在冬夜里,虽然低沉,却格外好听。
“不过我用你的钱请她吃了一碗小面,十七块,回头我还给你。”
说话间,秦陆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蔚蓝,显然她并没仔细听他说话,反而是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似乎在出神。
秦陆焯正准备把钱塞给她的时候,蔚蓝终于开口。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微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片刻后,他说:“现在才问我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蔚蓝看着他,没说话,眼睛里却是不晚两个字。
或许是手里这卷钱的作用,秦陆焯居然难得好脾气地自报家门,他说:“秦陆焯。”
蔚蓝拿出手机,直接递给他,见他没伸手,她说:“加你的微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