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太子册封大典,本应该在宫中安排大典事宜的礼部尚书楼景杭,此刻却坐在家中与夫人相对垂泪。
前两日,他已经向吴皇递了告老的折子,吴皇连挽留的形式都未做,直接就批了,其他参与此事的御史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些人都是在他的劝说下才上的折子,因此得到批复后个个都拿仇恨的目光看他,可他们不知即便他们自己不上折子,吴皇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自己上折子还能保留一些颜面。
吴皇不愧是帝王,既在册封前把事解决了,还让这些人只会记恨他,不会记恨太子与吴皇。
“老爷,我早说过不要招惹八皇子府,你非不听,如今鸡飞蛋打,连官位都保不住。”楼夫人哭得十分伤心。
往日她是礼部尚书夫人,娘家那些姐妹个个都巴结她,恭维她,可昨日她回娘家时,遭受的白眼与讽刺比这一生都多。
这样的落差让楼夫人几欲崩溃,面对楼景杭时不自觉地带上几分不满,若不是楼景杭执意要跟皇子过不去,他们家哪会落到此种地步?
“母亲不要怪父亲,这事说来都是女儿的错。”楼月珍走进来,满脸悔意道。
生过一场大病,楼月珍也慢慢将事情想清楚了,此事之初,若不是她心高气傲,自以为美貌有才,一心想要嫁得高门,便不会被皇后挑唆去纠缠八皇子,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
亏她还以为太子妃不过是靠美貌赢得太子殿下的心,就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可这些日子母亲命人搜罗了太子妃过往的详细事迹讲给她听,目的就为让她死心,她也确实明白人家那手段能耐,自己连她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当初若不是她坚持要入八皇子府,父亲也不会和太子闹到这种地步,父亲丢官,母亲被嘲其实都是她的错。
楼月珍泪落下来,楼景杭夫妇心疼不已,楼夫人更是连忙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安慰。
“父亲,我们得赶紧离开京城,虽说太子殿下不一定会对我们做什么,但难保有他的对头会对咱们下手以嫁祸太子。”楼月珍忧心道。
不得不说,楼月珍不犯轴的时候,确实聪明。
他们一家如今只是一介草民,任何人对他们动手都易如反掌,楼景杭时在贺潮风立储一事上是反对最狠的,若是出了事,很容易联想到贺潮风身上,这点很容易被他的对手利用。
楼景杭一直沉浸在丢官的惆怅中,倒没有想到这一茬,没想到女儿却是个心眼清明的。
“珍儿说得对,趁着今日册封大典还没人腾出手来,咱们赶紧走,回到老家便安全了。”楼景杭十分郑重道。
于是,在普天同庆的册封大典当日,楼家一家三口带着少量仆从自东南城门低调出城,而后便直奔他们南方的老家。
贺潮华是当晚得到的消息,他拧着眉道,“这楼景杭怕是属狗的,闻着点不对就赶紧跑了,早知道……”
他的属下见他似乎不太高兴,便试探道,“可要……”
接着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贺潮华摇摇头,都跑了一天,现下也不知到了哪个地界,只要不是在京城出的事,便很难跟贺潮风扯上关系,他何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挥挥手让人下去,自己则坐在书房想事。
看来贺潮风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自己不过想着晚一天再下手,楼景杭就先跑了,平白让他失了先机。
现下贺潮风已经是太子,对付他不太容易,可江予月现在怀着孕,说不定可以试试从她下手。
他现在已经有几分相信那个玉女传说,他要试试除掉江予月,贺潮风的运气是否还能如现在般长虹。
“哥哥,你要帮我。”皇后在大典结束后,便召李漆匠入宫,开口便是请求。
皇后虽有自己的一些势力,但在朝中却不算很强,只有些原来忠于前太子的人以及这些年经营下来的人脉,但这远远不够。
况且她深在宫中,并不方便跟这些人联络,时间一久也难免会有隔阂,但哥哥不同,他在宫外可与这些人相交,且通过他们交好更多大臣。
李漆匠听完皇后的请求,不禁嘴里发苦,他如今虽说没事,还封了爵位,但府邸外一直有吴皇的人看着。
但凡他有异动,吴皇那就一定知晓,更何况结交大臣这等敏感之事,一旦被发现吴皇只怕要怀疑他的用心。
可妹妹这事除了他也没人能办,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回去再好好想想办法做成这事。
他现在这般处处受制于人,日子也是难过,若真能扶得小外甥登位,他的日子就要好过许多。
为了他们共同的前程,他也该搏一搏。
皇后听得他答应,像是心上去掉一块大石头般松了口气,她方才多怕哥哥为自保会拒绝。
送走李漆匠,她便在心里筹谋,如今她与闵贵妃母子算是暂时有共同敌人,因而短时间内还是该合作。
还有远在封地的贺朝辉,会对贺潮风封储半点想法也无?
她要尽量联合能联合的势力,让他们去对付贺潮风,把自己的实力最大程度得保存下来,才能在下一步立于不败之地。
……
仪式过后,贺潮风一脸倦色。
“看殿下这样,倒是疲累多过欢喜。”江予月看着泡在热水中一动也不想动他打趣道。
贺潮风艰难掀开眼皮道,“等你明日到坤宁宫亲自体验一番便知。”
照旧制,太子册封大典第二日,太子妃要在东宫接受命妇拜见,但东宫如今尚在修缮,便将拜见地点放在坤宁宫。
“臣妾倒没什么,不过坐在那受人拜见,绝不会有今日殿下辛苦,不过届时又要给皇后娘娘添堵了。”江予月笑着将一勺水淋在贺潮风身上道。
听殿下说起今日去坤宁宫时,皇后脸色可是僵硬地很,不知明日还要来一遭,她会如何?
贺潮风闻言轻笑出声,随即面色一转道,“明日替本宫去看看母妃。”
他的盛典,母妃却不能参与,想必心中十分失落,可他今日却抽不出空过去。
“这还用殿下提醒?”江予月挑了挑下巴,俏皮又灵动,将贺潮风心中的郁气散去不少。
望母妃明日见到月儿,心情能好上一些。